第84章

  可能是太久没和人交朋友的原因，
  当时女孩从昏暗的路灯下朝她靠近，伸出手帮她捡不小心掉地上的书。
  云烛头谢绝了那人的好意，道谢后打了车，捏紧手里的东西，生怕被江笙看见。
  上车之前，她依然可以感觉到那道温柔又担忧的视线注视着自己的背影。
  她走的匆忙，甚至有点狼狈。
  之后她去还书，却再遇不到那人。
  云烛看了看身后装修干净又明亮的图书馆，和记忆中，早已经对不上了。
  可那段回忆，在她平淡的人生里，意外的深刻。
  云烛一直不敢想，那天如果没有遇到她，如果她没有那么勇敢，如果她只是冷眼旁观……
  好在，江笙没有。
  云烛犹豫着问她，“那……之后呢？”
  江笙：“之后 ？”
  “我跟晚桐她们说了这件事，晚桐她妈妈当时是我们学校体育馆的出资方，和学校反应之后，学校又出面和政府反应，给那边多加了点监控，路灯也修好了。”
  她撑着下巴思索着什么。
  “嗯……真的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我都快忘了，这件事之后的第二年，雅雅就走了。”
  时间很消磨人，尤其是对记忆的磨损。
  她们的照片不多，她想尽办法记住她们约定的方式也不多。
  活成她们的样子，是江笙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周雅想考海城大学，想出国留学见世面，回家开间小酒馆，调试各种各样的漂亮酒，有一个属于她们的“小据点”。
  孟晚桐想继续学各种外语，想站上联合国的讲台，想成为一名优秀的人民教师。
  她和杨柊箐都做到了。
  云烛和她的手交握在一起，心中思绪飘远。
  如果那时候她叫住了江笙，那是不是她就可以参与到她的青春里？
  好像不行。
  那个时候的自己，不太能站在那样的江笙面前。
  但至少她参与过她的青春，哪怕只有那一晚，哪怕只有那十多分钟，哪怕只那一眼。
  她们的平行线，是短暂相交过的。
  “走吧，我们去其他地方逛逛？”
  “好”
  但没关系，她已经握住了当年没握住的手。
  和她想的一样，
  很暖，也很软。
  脚下的路早已经不是记忆里凹凸不平的水泥路，改成了青沥路。
  路灯不再昏暗，亮堂堂的，照亮了各处小巷。
  江笙走了十多年的路，通往海城外滩的路，终于明亮且繁华。
  小吃街依然和江笙的记忆里一样热闹。
  她拉着云烛去买了桂花糖糕，用签子插着，像个小巧的冰棍。
  “你尝尝。”
  松软的糖糕像是蛋糕胚，却又比蛋糕胚要蓬松绵软，带着独特的桂花清香。
  江笙：“好吃吗？”
  云烛点头，“嗯，不太甜，我挺喜欢的。”
  她们牵着手，把整条街感兴趣的小吃都买了一份。
  和江笙一起走在街道上的感觉很奇妙，尤其是路过一些店面时。
  江笙会牵着她的手，说自己以前最喜欢吃这家店的糖糕，那家店的包子，放学时最喜欢和朋友去街头那家店窝着写作业。
  那时不算大的地方，通往海城的大桥也不够明亮，可她走过去了。
  路灯拉长了她们的影子，几个女孩从六号公交车上下来，像是刚上完晚自习的样子，彼此抱怨着作业。
  与她们擦肩而过的瞬间，江笙莫名有些出神。
  见她发呆，云烛拿走了她脑袋上的柳絮。
  “怎么了？”
  江笙笑笑，心情有点复杂。
  “没什么，就是好久没走这条路了。”
  她说：“以前放学之后，我都会和阿箐她们一起在这边散步，买点东西边走边吃。”
  “阿箐是住宿生，每次都和我们一起混出来，再钻狗洞溜回去。”
  “走这条大桥过去就是城区，只是那个时候的路灯没这么亮，但黄昏很好看。”
  年少的青春总是走的很快，但放学的黄昏晚霞却慢的刚刚好，让她们有能为那段忙碌的时光，留下回忆的间隙。
  云烛看了看即将到站发车的六路车。
  “你上学的时候，坐的是那趟车？”
  江笙点头，“嗯，大概坐十八站就能到三中了，住这边的孩子，那个时候基本上都坐这趟车上学。”
  正这么说着，六号车停靠在面前，云烛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走上了公交车。
  江笙有些不明所以的跟着她。
  后排的窗边刚好还有两个人的位置，江笙犹豫片刻，牵着她走过去。
  “坐这边。”
  她们四个以前最喜欢坐在后排的位置。
  江笙挠了下云烛的手心，“为什么要上来？”
  云烛侧目看着她，神色平静，眉眼柔和。
  “我想陪你走一遍你走过的路。”
  记忆这种东西，是盖不住的。
  云烛也不想盖住，那是属于江笙和她的朋友们的。
  但她可以添上新的，只属于她和江笙的记忆。
  她的模样温和的像是可以包容一切的湖水，江笙轻笑了下，朝她勾勾手。
  “你过来一点。”
  云烛微微歪头凑近，江笙贴着她的耳朵，说着悄悄话。
  “车上人多，不然我真的很想吻你。”
  江笙说话时吐出的气让她的耳朵有点痒，她说出的话，连带着云烛的心也跟着痒痒的。
  云烛握着她的手在手里捏着玩。
  “下车再。”
  她们循着不再旧的旧路，旁观了一遍她如朝阳的青春。
  第111章 阿箐，我很想你
  杨柊箐和江笙买了同一个小区的房子，同一栋，上下楼。
  不过两人平时其实碰不到面。
  江笙白天上课，晚上写教案休息。
  杨柊箐则是白天休息，晚上上班。
  两个人又都懒得做饭，蹭饭就更谈不上了。
  路漫走进她家，四处看了看。
  以前她和杨柊箐一起住在江城的时候，她也喜欢把房子装扮得像是家里的小酒馆，必备一个小吧台和一个酒柜。
  路漫：“就你自己一个人住吗？”
  杨柊箐把钥匙挂好，摘下身上叮铃哐啷的配饰。
  “不然呢？我怕自己变成两个人吓死你。”
  她家里平时没人来，江笙上来也是穿着自己的拖鞋。
  虽然她这里有给江笙备着一双，但路漫和江笙肯定会相互嫌弃对方。
  想到这里，杨柊箐只好把自己的拖鞋放在路漫脚边。
  “卫生间有两个，我用自己房间的，你用外面的。”
  说罢，她扭头往里面走，顿住脚步道：“还有，最多一周，叫你那个朋友把你带走。”
  “你睡那间。”
  “嗯。”
  路漫直勾勾盯着杨柊箐摘下身上的配饰。
  她越来越会穿衣服了……
  白色的衬衫没扣扣子，塞了一半进高腰裤里，黑色的内衬，手臂上戴着皮质的黑色臂环，脖子上带着一条简单的颈圈。
  手上为了方便调酒，没戴什么东西，耳朵上和腿上的配饰却一件不少。
  耳钉，耳骨夹，腿环，裤子上还系着条装饰用的丝巾。
  好多人看她。
  好不爽。
  可路漫现在不好发作，她要先把人哄回来才能慢慢算账。
  “阿箐，我想洗澡。”
  杨柊箐看也没看她，“我又没有不准你洗。”
  路漫软下声音，“我没有换的衣服。”
  杨柊箐顿了顿，“……等着。”
  回房间拿了一套干净的换洗衣物和睡衣递给她。
  “给。”
  路漫接过衣服时，顺着杨柊箐的手臂钻进了她的袖口。
  她像是示弱一般看她，那张谁看谁爱的脸此刻可怜又无辜的。
  “阿箐……”
  杨柊箐想抽回手，却被她抓得死紧。
  她蹙眉，“手不老实就去厨房剁了。”
  路漫怕她生气，收回了手，“……”
  老实了。
  路漫走进浴室，架子上的洗护用品依旧是她熟悉的味道。
  心中荡漾，思绪飘向了外头客厅里的人。
  她一直不相信杨柊箐舍得对她这么狠心。
  路漫洗好澡裹着浴巾，没换衣服，走到杨柊箐面前晃悠。
  “阿箐……”
  杨柊箐坐在客厅找了部下饭剧，吃着从店里打包的小食，瞥了她一眼。
  路漫的曲线很好，一米七三的身高，天鹅颈，腰细腿长，只裹着一条浴巾站在她面前，唇角轻扬着笑，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
  可杨柊箐却毫无波澜，无动于衷。
  她啃着手里的鸡翅，没有世俗的欲望，七情六欲就只剩下了食欲，像是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