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谢茗和尹启媛位置不在一起，尹启媛在她俩前面，谢茗离得有点远，这会下课了才跑过来。
一来，正好听到季泠要问题。
谢茗：“……”
她看了眼裴之一，裴之一回以同样无语的表情。
她俩当场牵手成功，达成同盟。
“语文第六十九页那道现代文理解？”尹启媛问。
“对，你怎么知道？”季泠惊讶。
笑面虎同学露出笑容，“我写的时候就觉得某人做不出来这道题。”
……你写作业还能留意这个？
谢茗瞠目结舌，裴之一也不遑多让。
季泠一点不觉得不对劲，点头道：“我确实不太擅长这种。”
谢茗和裴之一又转头看向季泠，一时间无以言。
不是，你俩变态啊。
高三时各路人马齐齐上阵，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不变态还真难在里面脱颖而出。
午饭时，食堂里。
裴之一抬头看，谢茗坐在她对面，跟她有心灵感应似的也抬起头，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味同嚼蜡地吃饭。
旁边——
“她丈夫儿子都死了，回到故地会伤心，这我能理解。”
季泠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为什么会恍惚？你说第二条的对战争的厌恶，我也理解了，因为她之后过得很辛苦，就是因为战争才颠沛流离。可是为什么会有无力感？而且，为什么伤心是在可有可无的第三条？”
尹启媛跟她解释半天了，扶额，“你得自己设身处地感受，或者站在她的立场考虑。”
“都过去五年了，而且炮火连天的，她身边也没个一起走的人，意志已经很低落了，能撑下来靠什么？”
季泠不确定道：“求生欲？”
“……”尹启媛也有种无力感。
“……”“……”旁边的裴之一和谢茗都理解了，哪怕她们根本没做这道题。
谢茗忍不住对季泠吐槽：“你现在就在恍惚。”
然后指指尹启媛，“她在无力。好了，满分。”
答案第一条：恍惚，第二条：无力，第三条：伤心。
季泠拼死拼活只答对了第三条。
她呐呐：“我是有点恍惚。”
裴之一被她绝望的表情逗笑，不过她也习惯季泠这木头脑袋了，开玩笑似的跟对面二人道：“让她想出来前两条不如杀了她。”
尹启媛还在挣扎，“来我们再捋一遍。”
“她能撑下来靠的肯定有求生欲，但还有另一条，就是对死去的亲人的怀念。”
“……不是伤心吗？”季泠纳闷。
谢茗也忍不住笑了，撸起袖子也上阵，“是伤心，但是在很痛苦的时光里，过去那些美好记忆就会频繁闪现，想的时候会伤心，但也是一种安慰剂。”
“所以她撑下去靠的是记忆？”季泠不可置信，“可她最后自杀不是因为太伤心了？怎么又怀念上了？”
女主人公最后在遇到敌军时，飞蛾扑火似的冲了上去，其实就是送死。
“就是，感觉不是单一的。”谢茗开始跟她掰扯，让尹启媛去旁边组织语言，“她最开始肯定很伤心啊，但是再伤心也要活下去，伤心劲过去了，就、就……”
尹启媛组织好了，深吸一口气，“要挣扎着活下去，痛苦生活里活下去一定有信念，有求生欲，但也有对亲人的怀念。最后到了亲人死去的地方，她已经快到极限了，所以会有记忆上的恍惚，一瞬间以为是到了过去，但是事实上不是，她知道战争已经摧毁了一切，而她没有能力改变这些，甚至她连坚强地活下去都很困难，所以会有无力感。”
“这样能理解吗？”她小心翼翼轻声慢语试探问。
季泠眨眼，“好像懂了。”
尹启媛松了口气。
几秒后，她弱弱问：“那……她还伤心吗？”
几人：“……”
附近的同学听了，没忍住笑出声。
转头跟她们说：“谢谢学霸，我理解了，开学考如果考这道题我一定满分。”
季泠：“……”
我不理解。
作者有话说：
【1】刑法第六十九条：判决宣告以前一人犯数罪的，除判处死刑和无期徒刑的以外，应当在总和刑期以下、数刑中最高刑期以上，酌情决定执行的刑期。
1+4.6=5.6＞5＞4.6
第64章
回去的路上季泠还在试图理解，三人已经放弃了，开始聊起别的。
进教室后，她们看到季泠后面那个同学正在搬桌子，而旁边有个女生带着桌子候补空位。
开学第一天，有些对位置不满意的同学会单独找林老师申请换位置，林老师觉得合理就会同意。
谢茗见状说：“要不我也申请换个位置？”
她在靠近门口的那两列，而尹启媛和裴之一、季泠在另一侧靠窗的那两列。
季泠和裴之一在第三排，裴之一靠窗，季泠靠过道，而尹启媛则是第二排靠窗，也就是裴之一前面。
“好啊好啊。”尹启媛立马说：“咱俩去跟老师说？等我编个理由。”
三秒后，她边说“想好了，走走走”，边拽着谢茗往办公室去。
裴之一：“……”
你们不要跟同桌商量吗？
又三秒，急吼吼冲出去的两个人又急吼吼回来。
“忘记跟同桌商量了。”
一阵风离开又回来，然后从眼前掠过。
裴之一总觉得这俩人体测在摸鱼。
她扭头看季泠，季泠在思考，一路上就乖乖跟在她后面，她停她也停，她不停她就跟着走。
可爱。
她想着，“顺手”捏住季泠衣角，“走了。”
“嗯？好。”季泠无脑回答。
更可爱了。
把季小朋友安放好，她起身拿起二人的水杯去接水。
很快就回来，回来却见到季泠桌前站了个人，正是搬到后面的女生。
女生站在季泠面前，戴着黑框眼镜，脸上的表情十分正经且严肃。
“你好。”
季泠不明白她要干嘛，自己也不认识她，只能愣愣回：“你好？”
裴之一走到，季泠瘦，往前挪挪，她从后面直接就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女生丝毫没有被裴之一的进去所打扰，继续一本正经说：“我想跟你交朋友。”
“咳——”刚喝了一口水的裴之一差点被呛到……已经呛到了。
季泠连忙拍她的背，她咳了几声，顺过气后推开季泠，“我没事了，你们继续。”
季泠于是转回去，非常流畅地接上了女生略显突兀的话题，“呃，有什么原因吗？”
竖起耳朵的裴之一：“……”
而女生也异常自然地接上了季泠略显突兀的反问，“有原因，我想向你学习。”
季泠一脸问号。
“学习你学习。”女生补充解释。
季泠和裴之一两脸问号。
“的方式。”女生再次追加。
“啊。学习相关的事情我很欢迎。”季泠明白了，稍有为难：“但是我可能没什么多余的时间。”
“没关系，我只要看着你就可以了。”女生说。
季泠松了口气，“那你看吧。”
裴之一：“……？”
季泠摸出习题册准备学习，女生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也摸出习题册开始学习。
裴之一：“……？？”
她瞠目结舌看着季泠。
季泠发觉，疑惑问：“怎么了？”
她的表情太自然了，以至于裴之一开始不自然，“这，这……对吗？”
“什么？”季泠在某些方面属实是缺根筋。
缺的那根估摸着是长到裴之一身上了。
“她看着你？”裴之一很小声地重述，语气怪异。
这种怪异的语气让季泠恍然大悟，连忙解释：“看我学习的方式？”
她也不太确定，但反正她是这么理解的。
“行吧。”理是这个理，裴之一还是不太舒服，皱眉转回去。
过了好一会儿，午自习结束，准备趴下午休时，缺根筋的季小朋友忽然戳了戳她的胳膊。
裴之一正犯困，眼皮半掀不掀，把耳朵凑过去让她说。
“你不高兴她看我……吗？”缺根筋同学语气轻快，尾音上扬，还带着点试探，好似偷走了一大片瓜田里的西瓜后，向闰土同学询问“这都是我的吗”的猹。
裴之一：“……”
她转手推开季泠的脸，懒得理她。
季泠眨眨眼，觉得自己猜对了，继续颠颠地自顾自高兴去了。
但是再高兴也得午休。
趴下之后过了几分钟，耳边的头发被人拨开，湿热的气息和裴之一清甜的气音传来。
“你不仅是木头，还脑子缺根筋。”
裴之一话还没说完，她眼睛就弯了起来。
——明明是骂人的话，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