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谢谢。”竹内春颤抖着说完,赶紧吞下,胃里暖和了起来,他伸手放在烤炉上,过了许久终于不抖了。
  恢复了力气,他问:“喊我过来干嘛?”
  乙骨忧太没卖关子,从房间里抱出一个极大的礼盒放在他脚边。
  “什么东西啊这么大个?”想到什么竹内春瞪大眼,“新年礼物?”
  乙骨忧太点头。
  “这、这么大??”
  外面多冷啊,难不成让他抱回去?!
  他犹豫了会儿才说:“现在能打开吗?”
  对方非常古怪的红了脸,竹内春疑犹不定地看着他,心里直嘀咕。
  “你的东西你自己决定。”
  竹内春哦了声,爬过去拆胶带,费了会儿功夫才打开。
  拿出防尘海绵,等看见红粉相间的花纹时一股不妙的预感爬上心头。
  原本及时收手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可他不信邪,把整个箱子抱起来一抖,哗啦啦地一堆衣服饰品落在脚边。
  “……”
  漫长地沉默后,竹内春青着脸看过去。
  “不、不喜欢吗?”乙骨忧太紧张地看着他。
  得,这误会可大了!
  竹内春根本没有那种癖好,可新年大节的,别人辛辛苦苦兼职攒钱给他买了身一看就很贵的和服,他总不能说不喜欢吧!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语气生硬:“喜、欢。”
  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下僵硬地抱起衣服进了卧室。
  一阵子后房门外响起乙骨忧太的声音。
  干嘛啊这是!
  竹内春气得眼泪直流,他虽然生活在日本,但女孩子的和服从没接触过,看着齐全的配饰,真不知道是自己太蠢,还是乙骨忧太故意的。
  忍着羞耻套上白色的吊带袜,怎么说,勾在他又直又白的腿上十分……涩/情。
  勉强把系带缠上衣服,可太松了,领口、下摆大开不说,半边胸膛都暴露出来了。
  屋外又响起声音,竹内春泪水只落,耻辱地拉开门。
  “你烦不烦啊!”
  送的什么破礼物!
  乙骨忧太呆了,盯着他半天发不出声音。
  他根本不知道竹内春进房间是穿衣服去了,见人太久没出来,怕他冻着才一直在门外催促。
  竹内春扭头坐回原位开始脱衣服。
  从乙骨忧太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哭红的眼睛,和满脸化不开的艳红。
  头发凌乱,随着弓着腰杆脱袜子的动作,衣领大大敞开,露出一整片洁白的皮肤。
  没有一点伤疤,像块温润的美玉。
  那张脸太具攻击性了,尤其是毫不设防,哭得不行的时候,眼下穿着女装,一时间性别都模糊了。
  乙骨忧太僵在原地,尴尬地移开视线,突然竹内春喊住他。
  “我解不开。”
  他有些僵硬地回道:“你再试试。”
  竹内春更难堪了,抓起毛绒头饰扔过去,哭腔明显,“试了很多遍很多遍!就是解不开!”
  “…嗯。”
  他快被气死了,眼里包着泪,羞愤道:“嗯什么嗯,进来!”
  一时间乙骨忧太明白了什么叫进退两难,踌躇地捏紧衣袖,花了半天才走近,在对方的示意下蹲好。
  “袜子吗?”
  竹内春抹着眼泪,堵气不吭声。
  于是他只能自己找,大片皮肤几乎灼伤眼睛,看到袜子的褶皱,明白是这里把人急哭了。
  尝试了几下都没成功,女孩子的袜子好复杂,白色的蕾丝虽然很漂亮,但这个款式又是内扣,又是七七八八的各种结,饶是乙骨忧太有耐心,也因为竹内春时不时发出的哭声而心乱。
  “你别哭了。”
  “我没哭。”
  反正就是嘴硬。
  乙骨忧太忍住笑意,伸手把袜面转了圈,指头难免碰到皮肤。
  而每碰一下腿的主人都会缩瑟一下,这令他想到了某些颜色画面,心里越乱解起来就越费神,渐渐额头溢出汗水。
  看到他局促的样子,竹内春心里好受不少,抱怨道:“谁让你买这种。”
  闻言乙骨忧太臊红了脸,暗道自己哪里懂这些,饰品这类全是店员推荐的,他只负责给钱并提走。
  隔了会儿,竹内春问:“能解开吗?”
  “我试试。”
  几分钟后,“到底行不行?”
  乙骨忧太大汗淋漓:“我再试试。”
  最后袜子脱下时,竹内春眼睛都哭肿了。
  从满脸通红的乙骨忧太手里夺过袜子,极其嫌弃地把它们揉成一团眼不见为净。
  这身和服他死都不可能带回家,一股脑扔回原本的礼盒里,封胶塞进乙骨忧太的衣柜——再难见天日。
  第97章
  不管喜欢不喜欢,这份礼物终归是收下了。
  现在压力给到竹内春这边,他苦思冥想了几宿仍无所获,甚至中途还被乙骨忧太从不缺席的“早安晚安”整得破防。
  乙骨忧太这人敏感又极端,为了规避里香带来的伤害,他可以离家出走,不反抗,不社交,竹内春根本不敢随意送礼物。
  最终在征求同意后,带人把宫城大大小小的地方玩了个遍,也算是弥补这三年的青春了。
  天渐黑,此行的最后一站原本该是电影院,可乙骨忧太突然说想打牌。
  两个人打什么牌?
  一时半会儿凑不齐人,竹内春只得把人领回家,吃完晚饭后,拉上父母,桌子一搭,一家人陪他搓麻将。
  对老手来说麻将不打钱,乐趣少一半。
  靠兼职过活的乙骨忧太居然表示赞同,这可把竹内春急坏了。
  暗示的眼睛眨出花都没用,只能祈祷对方口袋不要输光。
  现实没有奇迹,几轮下来乙骨忧太不是给东家放炮,就是错过胡牌。
  竹内春实在看不下去,打着上厕所的名义从他身后经过,来来回回放了不少水,为此被竹内爸说了几句。
  竹内爸怎么可能看不出原因,但他觉得男人不该拘于小节,儿子这种行为反而是在可怜对方。
  最后这牌打得很不是滋味,因为竹内春知道乙骨忧太又要去兼职了。
  三人正洗牌呢,他直接冲上楼,等乙骨忧太找来他还因为愧疚躲在被子里掉豆子。
  太丢脸了,居然又哭了。
  咬紧牙,竹内春揭开被子,红着眼让人把门关上,等关上泪珠子跟断线似的啪嗒啪嗒往下砸,一张小脸红透,眼睫毛上全是水,抖着声音说:“对不起。”
  这可把乙骨忧太看懵了,哑然了好久,几次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说,默默坐在床边,等人呼吸顺了才递上纸巾。
  “要喝水吗?”
  竹内春摇头,他心里难受,觉得都是自己的错才让乙骨忧太输了钱。
  年刚过,外面还在飘雪刮风,天气冷得连狗都不肯出门——说到底是他曾经有过这种经历,深刻的明白什么是万家灯火唯我孤独。
  所以才想撑高伞,努力给人挡雨。
  看着那片猩红的眼眶,乙骨忧太终是将心底的难堪吐露。
  “你是在可怜我吗?”
  撸鼻涕的手顿住,竹内春错愕地看过去。
  乙骨忧太抖着眼又很快抬起来直视他,稚嫩的面庞上有尴尬,也有不自知的哀求。
  “不要可怜我好吗?迄今为止我没有为自己的选择后悔过,也不能后悔,你明白吗竹内?”
  难以描述,有委屈也有难堪,那些细碎的情绪仿佛一把大手攥紧了竹内春的心脏,鼻子堵住了只能张嘴小口呼吸,就是这样细微的泣音在安静的房间里飘荡。
  不知道为什么,乙骨忧太很想擦去那些泪,可他更像根木头,只有思想在前冲,身体岿然不动,指头亦有贼心没贼胆的一颤一颤蜷紧。
  空气一时间安静下来,好久竹内春才嗡着声音说:“我没有可怜你,我只是……只是……”
  其实就是愧疚。
  就是可怜啊。
  在少年洞悉的目光下,他的狡辩无攻自破,只能逃避道:“我爸妈呢?”
  乙骨忧太沉默了会儿才说:“我去看看。”
  房门合了又关,等脚步声淡,竹内春爬起来冲进厕所。
  冷水一遍一遍打湿发烫的脸,因为用力袖子湿了大片,用毛巾擦干,他不敢看镜子直接回了房间。
  等乙骨忧太再上楼,他已经恢复成往常的样子坐在地毯上玩游戏机。
  “阿姨他们准备睡了。”
  竹内春点头,又示意屏幕上的游戏,“要玩吗?”
  如果不是通红的眼睛,乙骨忧太差点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他顿了下接过游戏柄。
  选择双人模式后,竹内春问:“有玩过吗?”
  “小时候玩过。”
  “这已经是第八个版本了,强度更大,要避开机关和后面追赶的小怪,如果适应不了咱们就玩别的。”
  乙骨忧太点头,漆黑的眼睛认真地盯着电视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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