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江时衍认识对方提起的人，那是苏家请的家政阿姨。
  为人磊落，且干活利索，一待就是十几年。
  以前去喊苏屿一起上学的时候，打过不少次照面。
  [river：给阿姨点赞！]
  [river：就这一张吗，小时候拍这种照片，不都是一整套一整套的？]
  江时衍回忆往昔，他也有类似的。
  不过，拍照的时候年龄太小了，相关的细节根本记不住。
  只有几十张老照片，留下了当时懵懂的稚嫩。
  看见这句话的苏屿挑了挑眉。
  一张，还不够吗？
  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的竹马在某些举动，明显超出了正常男性朋友的相处界限。
  病中的那场梦，宛若吹散了遮住视线的迷雾，让一切不对劲都变得明显了起来。
  苏屿的手指有节奏得敲了敲手机的背面，半晌，发过去一句话。
  [小岛：是不止一张。你想看吗？]
  江时衍完全没察觉到其中的试探，脑子都没带转弯的。
  [river：想！]
  [小岛：那你想吧。]
  苏屿是没谈过恋爱，可他深知人性。
  太好满足，容易将欲望催生成难以填满的无底洞。
  偶尔藏一手才是必要的。
  不过，江时衍到底对他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就好比这次的照片事件，是出于哪种心情向他索要的？
  是普通的，对于几年朋友未知的一幕的好奇，还是......
  苏屿控制住不让大脑多想。
  期待越高，失望越大。
  他不想自己太过狼狈。
  [river：？？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变坏了！]
  对话框那端，竹马还在放肆的发着一连串撒泼打滚的表情包，直接刷屏。
  苏屿喜欢安静，手机常年静音，消息提示都是振动。
  一条条的信息几乎将手机爆改成跳跳蛙了。
  他无奈扶额，最终不走心的解释了一句。
  [小岛：阿姨没拍给我，在家放着呢。]
  [river：原来如此，我就说你怎么可能对我这么无情！]
  [river：小狗旋转.gif]
  苏屿随便糊弄了几句，快速地结束了与江时衍的对话。
  比起闲聊，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其他事情。
  江时衍丝毫不觉，继续擦拭尚未干透的头发去了。
  都说手机里隐藏着人类最深处的秘密。
  网上有许多热梗。
  ‘死前用尽最后的力气也要做的就是格式化手机’占据了其中之一，便可见一斑。
  一个隐藏着极其之深、说是软件，实则更像是病毒的存在，悄无声息的活跃着，将那些不能被外人知道的消息统统记录。
  而始作俑者趁此尽情地了解着对方从未展现在他面前的一些事儿。
  购物软件里记录了对方的所有尺寸，外卖软件里透出了口味偏好，视频以及音乐软件里藏着对方的兴趣......
  未知的一切让他兴奋，探索秘密的刺激感使大脑产生了大量的多巴胺。
  [精神抖擞.jpg]
  作息规律、向来早睡早起的人，沉浸在探索的快乐中，少有的熬了夜。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苏屿忙活着，另一边的江时衍擦干头发和室友聊了会儿天，玩了会儿游戏。
  确认明天是万恶的早八之后，也准备休息了。
  他在床上伸展了一下四肢，缓缓闭上了双眼，开始酝酿睡意。
  寝室的灯‘啪嗒’一下熄灭了，眼皮不再是透光的红，而是漆黑一片。
  正当此时，脑海里忽然回想起了室友方才的吐槽：你在傻乐什么？
  原本平静的心湖被接连丢进了几颗小石子，得不到安宁。
  这对吗？
  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江时衍在黑暗中摸索着打开了枕边的手机。
  相册里，小王子皱着眉头的照片依旧静静地躺着。
  他直勾勾的盯着看了一会儿，默默打开了浏览器。：好朋友忽然给你发小时候的照片是什么意思？
  当今社会的信号网速相当给力，仅仅一秒钟，网页就跳出了答案。
  1.唤起共同回忆。
  江时衍给这个答案打了个叉。
  小萝卜头时期的两人还没认识呢，不存在共同回忆一说。
  搬家之前两人还住的天南地北，也不可能有曾经见过的可能性。
  2.分享个人成长。
  江时衍：pass。
  3.试探关系深度。
  江时衍：？他们这关系还需要试探
  4.表达特殊情感。
  江时衍：？？啊这
  躺着的某人蛄蛹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泛着光的手机屏幕将他无措的样子照了个清楚。
  特殊感情，应该是弟弟对哥哥的那种依赖，类似于雏鸟情结吧。
  江时衍挠了挠头，眼神有些飘忽，泛起了嘀咕，还能有什么其他的特殊情感吗？
  脑袋本应该顺着这个思路去思考的，但不知怎的跟生锈了似的一片空白，根本转不动。
  过了会儿，手机屏幕因长时间没操作再次息屏，漆黑的环境让发呆的某人回了神。
  江时衍重新将其打开，求知的视线落在了网页上。
  这一眼，却赫然发现四个答案最后还有一段小字，定睛看去：
  可适当的询问当事人分享照片的初衷，避免过度解读。
  避免过度解读。
  过度解读。
  江时衍：？
  江时衍：......哦
  第8章 你们感情不错
  [小岛：图片]
  [小岛：撤回]
  状态栏接连跳出两条提示。
  当江时衍看见是谁给他发消息得时候，差点儿没把手机丢出去。
  一通手忙脚乱，等平复心情后点开，已经看不见对方发了什么。
  心里的好奇顿时抓心挠肝。
  [river：？]
  苏屿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会有人的敏锐反应慢那么多拍？
  搜索页面出来得答案让他有些莫名的心虚，在反应过来之时，已经点了一张没有什么意义的表情包发了出去，随后又快速撤回。
  毫无疑问，这是慌乱之中的下下策，不过打断对方思考的目的是顺利达成了。
  意料之中的问号，让苏屿抿了抿唇。
  [小岛：不小心碰到了。]
  [小岛：你还没睡？]
  不算说谎的回答，但紧跟着就是转移话题。
  [江：刚准备睡]
  另一边，江时衍是真的面不改色地扯了个小谎。
  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补充。
  [river：你也早点休息，身体好点了吗？]
  他可没忘记对方目前是病患的身份。
  转移话题成功了。
  可苏屿忍不住叹了口气。
  自从他们俩成为朋友开始，江时衍就总是位于照顾者的位置。
  就像现在，只是一个小感冒而已。
  这种看似轻飘飘地关怀、下意识地保护，总是在不经意间让他的心脏悸动。
  [小岛：还行，我也马上就睡了]
  [river：你明天还要去打点滴吗？]
  [小岛：不用，今天也没去。]
  [river：是不用去还是不想去？]
  苏屿：......
  有的时候，过于了解也不是一件好事。
  就比方说现在就被毫不留情地揭短。
  他再次叹了口气，只不过心情截然不同。
  如果说刚才是心变得软乎乎的，那现在是一下就硬回去了。
  手指在屏幕上无意识地敲了一串乱码，苏屿回神之后一个一个删除。
  隔着屏幕地交流比当面说话好的一点就在于能冷静下来斟酌言辞，不至于一时嘴快说出让人汗颜的话语。
  另一边。
  江时衍盯着状态栏里的‘正在输入......’发了会儿呆，脑海里浮现出去送伞时看见地画面。
  苏屿的体能并不出众，可从小到大都健健康康的，没什么病痛的困扰。
  听说这种体质要么不生病，一生病就会比寻常人的症状更为严重一些。
  天可怜见的那异常的脸色有多么让人心疼。
  挂水什么的暂且不提，打多了对身体也不好。更重要的是苏屿有没有老实吃药啊？
  不知不觉中，江时衍的眉头已经拧了起来。
  他们宿舍的人都比较粗犷，发现学校阳台软装自带镜子之后没人再买。
  就算买了，也没人会带到上铺。
  因此，江时衍看不见自己此时的表情已经能用“苦大仇深”来形容。
  严重的好像不是好哥们感冒了，而是自己有了什么绝症。
  就在这时，手机里也跳出了对方地回复。
  [小岛：真没事了，明天可以去复查。]
  [小岛：你陪我一起？刚好可以把衣服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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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云散去，今天是近期难得的好天气。
  阳光照的人暖洋洋的，似乎心底的阴霾也跟着被蒸发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