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不免的有些失落,他想过主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已经到了没法解决的地步。
  但他们是朋友,得到的答案也只会是安慰和搪塞。
  更何况自己只是个什么忙都帮不上,反而还需要保护的高中生。
  苏瑾宁抬手按了下门禁遥控器,车杆抬起,车辆缓缓驶进:“钥匙你那里有吧?”
  江逾白点头:“有。”
  苏瑾宁开了车锁:“嗯,进去吧,明早上学之前我找人来接你,车到了我会给你发消息。”
  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电话卡递给江逾白:“以后用这张卡和我们联系,记得每天保持手机通畅。”
  江逾白皱眉,但还是乖乖接过,忽然想起刚才被贺欲燃挂掉的那通电话,似乎明白了什么,想了想,还是问了:“那,我另一张电话卡,需要丢掉吗?”
  他好像明白如果用原来的电话卡联系他们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
  “不用,你还可以用那张卡联系你的其他朋友。”苏瑾宁笑着说,像是想缓解他的紧张。
  他接过来查看,卡面没有见到任何一种通讯卡log,这张卡或许不流通于市面。
  打过招呼,江逾白就下车离开,苏瑾宁他们没有要走的意思,直到他安全走进门栋,才听到车子重新启动引擎的声音。
  贺欲燃确实不在,这里的一切都还是昨天他离开时的样子,但很多日常用品被拿走了些,衣柜也空了一半,贺欲燃最喜欢的那件大衣和睡衣都被带走了。
  江逾白呆呆的站在卧室中央,半天都没有动作。
  他觉得,自己现在脑子有些空白,这还是他第一次一个人来这。
  以前他总觉得贺欲燃家里很温馨,被子很柔软,床也很大很大,厨房的用具齐全,冰箱里有他们一起采买的零食蔬菜,哪里都是生活的痕迹。
  后来他才发觉,之所以会觉得温馨,是因为有贺欲燃在。
  他不在,这里就只是一个普通房间,谈不上什么家。
  望着昨天他们曾拥吻过的阳台,角落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没来得及打扫的烟灰,江逾白放好书包,挽起袖子,像以前一样拿起扫帚把这里的烟灰清扫干净,又把窗台的烟灰缸洗刷擦干,放回原来的位置。
  就好像过几天这个烟灰缸还会被贺欲燃填满,然后他再去倒掉,就这样反复。
  但贺欲燃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了。
  手机接到电话,江逾白看着那个奇怪的号码开头,还是点了接听,放到耳边。
  “到了吗?”
  是贺欲燃的声音。
  空落落的心似乎满了一点,江逾白笑着回应:“嗯,刚到。”
  贺欲燃好像在外面,有噼里啪啦的雨声,模糊了他的声音:“抱歉啊,刚才挂了你的电话也没给你解释,我刚才在忙。”
  江逾白摇头,说:“没事,你这不是回了吗。”
  “嗯,宁哥有给你他的号码吗?”贺欲燃问。
  “有的,这张卡提前就存好了,不需要我再存。”
  贺欲燃笑了笑,叮嘱道:“好,那以后我就用这个号码给你打电话了,其他的号码不要接。”
  “好。”
  贺欲燃又笑了,似乎很高兴他的反应:“今天功课多吗?”
  江逾白仔细的听他说话,像是想把这通电话打的再久一些,半天才回答:“有点多,但十二点前也是可以做完的。”
  贺欲燃“嗯”了一声:“饿了就自己做点饭吃,不要点外卖了,冰箱里我今早买了菜和零食,我怕坏掉没囤太多,缺什么你和我说。”
  江逾白顿了顿,试探的说了句:“没事,缺什么我再去买。”
  “不用。”贺欲燃果然否认:“缺什么告诉我,或者跟宁哥说也行,会有人送上来。”
  放在身侧的双手蜷了蜷,江逾白垂下头,闷闷的“嗯”了一声。
  然后贺欲燃又说了句:“听话。我周末有空的话,也会去找你的。”
  “燃哥。”
  “嗯?”
  江逾白问:“我这样,是不是可以给你避免一些麻烦。”
  贺欲燃噎住,没能给出完整的答案,电话里的风声更大了些,快要湮灭话筒里本就收取不到多少的呼吸声。
  然后,江逾白又说:“毕业典礼今天统计人数了。”
  “我已经在亲属那栏填了你的名字。”
  第98章 日出
  贺欲燃在城南郊区的派出所下车。
  “贺先生,您要的文件还有合同。”驾驶位上坐着的是沈墨羽的二助,特意被派来与贺欲燃随行协助。
  贺欲燃接过文件夹:“多谢,辛苦你们了。”
  “不会。”二助绅士的为他拉开车门,撑起雨伞:“我们在车里等您,贺先生。”
  贺欲燃点头,被门口已经等候多时的警员带进了大厅。
  李靖宇跟非法放贷诈骗是肯定脱不了干系,这些天他们一直都在忙于暗地搜集证据,贺欲燃辗转了李氏旗下十几所美容院,但能搜集到的信息远少于预期。
  所以,他今天是特意来会面乔子成的。
  沈墨羽已经提前和这里的人打好了招呼,有专门的人安排贺欲燃进来,并且今天所有的对话内容也会做相应的处理。
  探监的铁门被厚重的钥匙拧开,警员稍作请示:“贺先生。”
  贺欲燃微笑点头:“麻烦。”
  窄小灰暗的探监室很压抑,贺欲燃透过那片黄旧的玻璃窗,与里面佝偻瘫坐的乔子成对视。
  他瘦的厉害,青灰胡茬爬满凹陷的面颊,浑浊瞳孔嵌在发皱的眼眶里,狱服早已宽大不合身,可并没有人给他更换。
  按理来说乔家就算再落魄,也不至于让乔子成在监狱里沦落这种地步。对比前些时日见到的那个嚣张跋扈的金贵少爷简直天上地下。
  看来乔家是真打算不管他了。
  怎么说这也是之前想要过他命的人,贺欲燃尽量平复呼吸,目不斜视的走进去,坐在与他只相隔一道玻璃的距离。
  乔子成现在看不出什么人样了,死死的盯着他时,活像一具诡异的干尸。
  “你来干什么?”乔子成捏着电话的手用力到泛白,浑厚嘶哑的低吼:“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你恨我,有本事你就让他们把我枪毙了,我除了这条命,什么都给不了你!”
  贺欲燃静静的听着,他知道现在乔子成最恨的除了忘恩负义的李靖宇,应该就是他了。
  虽然是乔家的私生子,但这么多年也算是养尊处优,突然被凌迟成这副苟活于世的样子,被家族抛弃,被当成走狗和棋子,也不指望他心理状态健康了。
  “你罪不至死。”贺欲燃淡淡的说:“我也并不恨你。”
  “怎么,贺欲燃,死里逃生之后过来看我笑话?还是过来感化我?”乔子成皮笑肉不笑,神色疯癫:“我真后悔那天要把车熄火,就这样跟你同归于尽多好啊。”
  他手舞足蹈起来,眼里冒着狰狞的杀意:“这样我就不用呆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活地狱了……”
  贺欲燃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发完疯,才缓缓开口:“我的死能给你带来什么吗?”
  乔子成被猛地问住,闭了闭眼,妥协了似的,说:“反正我已经不剩什么利用价值了……乔家不会管我,我在李靖宇的眼里就是个替罪羊。”
  “我什么都没了……”乔子成狠狠地瞪着他:“杀了你,起码我心里会痛快。”
  贺欲燃凑近了那扇玻璃:“你认为走到今天这个下场是我们造成的?”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乔子成无能狂怒,又神经质的笑起来:“我不是你,我爸才不会给我铺路。不靠着李靖宇,我在乔家连一点话语权都争不到,这种感觉你是死都不会明白的。”
  “我是不明白。”贺欲燃说:“但我今天来不是看你笑话的,我来是想让你认清一个现实。”
  “你……”乔子成还想为自己狡辩什么,但贺欲燃已经没耐心听下去了。
  “我们同归于尽给你带来不了任何的体面,乔家甚至会比现在还要唾弃你。最开心的也不是你,是李靖宇。”
  贺欲燃直白道:“他根本不需要提心吊胆你会说出去些什么,也不用再大费周章拿乔家威胁你,一举两得,他笑还来不及。”
  直到他提起乔家,乔子成终于愿意把头重新抬起来,狼狈地问:“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你们怎么全都知道!你们,你们查我?!”
  “这其实不用查就能知道。”贺欲燃说:“李靖宇的手段你是最了解的,威胁,逼迫,哪怕你曾是他最为亲密的好朋友,也没能逃过。”
  “同样的,他也最了解你,知道拿什么东西堵你的嘴最好用。”贺欲燃翻开文件夹的第一页,自顾自地往下说。
  “他笃定了拿乔家威胁你,你一定会替他守口如瓶。可你为乔家做的一切不会有人知道,在他们眼里,你也早就没有了任何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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