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后世由他收服,你可想方法叫他唤出来,吾可使它只听你言,便可随时护你。”
  长栖:“……行。”
  调侃人不成被莫名“骂”一遭,长栖摸摸鼻子,不说话了,目送锈仙一缕青烟钻进木塔。
  随后他才走过去将落地的红油纸伞捡起来。
  路过时他瞧一眼地上的裴幼先,极为干脆的越过,觅食往肚子里放。
  可惜片刻,长栖口中还是没什么滋味,大喜之日洞房里却没什么荤菜,他吃着不满足,便张口外面守值的人吩咐。
  等他说完时,地上的裴幼先也闻声悠悠转醒,面上一片迷糊,“我醉得这般厉害?竟倒在地上?”
  长栖在他出第一声时便飞快拿红伞防身,听此忙说:“你自己摔的啊不管我的事。”
  裴幼先猛地回头,惊得直蹦起来,“你,你……”
  他手指长栖,震惊两秒,又缓了两秒,终于想起来长栖是谁。
  裴幼先脸色闪过不自然的尴尬,“……是我失礼了,不怪你。”
  对面的长栖心也放下来,是凡人。
  这时门外敲响,“大少爷,晚膳送来了。”
  裴幼先看向长栖,“你唤的?”
  “对,我饿了。”长栖点头。
  裴幼先微愣一下,懊恼道:“抱歉,是我未想妥当。”言罢,他道一声进来。
  管家带着两个婢女走进来,先是看到裴幼先,随后对上一个男人原地瞪了瞪眼珠子,差点没拿稳手中的托盘。
  裴幼先也意识到什么,僵着脸道:“……此事我会明日自会对父亲言明,你先下去吧。”
  管家只得管理好表情下去。
  长栖在背后不言,默默观察。从刚才到现在,裴幼先的一举一动语气谦和文质彬彬,看起来应该是个好相处之人。
  也不知道怎么的最后会性情大变变成魔尊?
  求不得——长栖在心里琢磨锈仙说的这句话。
  “我脸上可有东西?”裴幼先摸摸脸问。
  长栖回神,欲摇头,但想到什么,眼珠一转,微一笑:“是看起来有点怪的。”
  裴幼先更疑惑的用衣袖擦脸。
  “怪好看的。”
  裴幼先:“……”
  长栖见他露出难以置信夹杂一丝不可言说的害怕之色,登时笑出声。
  这种表现,还有什么好攻略的。
  包喜欢女子的啊。
  “你是不是喜欢王小姐?”
  裴幼先脸色微变,没说话。
  长栖了然,“喜欢呀,喜欢怎么不去追?说不准就能和她好上了。”
  “你你,不可胡说。怎可毁人小姐清誉。”裴幼先涨红着脸道。
  长栖见他此反应,稀奇了一下,再次仔细打量片刻。
  裴幼先被盯着浑身不自在,默默的挪着臀下凳面,仅留着一点块面积,只待长栖再出胡言乱语,便立马就跑。
  长栖笑容饱含深意,“别紧张嘛,相逢就是有缘,咱们不如交个朋友,你说说你的故事,我再说说我的,这朋友不就交上了吗?”
  裴幼先愣了一下,“这,这好吗?”毕竟是洞房花烛夜。
  “嗯?还是你想和我睡觉?”
  裴幼先忍不住露出便秘色,赶紧给自己倒杯酒掩饰一下。
  静了几秒,他还是慢慢说起心里话,“你有所不知,家中长辈从小对我寄予厚望,特取名幼先,幼仙,期望我成仙……”
  ……
  翌日。
  长栖睡得正香,忽然被人一把大力从床上薅出来,他下意识去喊仙君,却睁眼发现是两个老妇人,他一愣,还不待他问什么,便被连拖带拽的把拎着领子出门。
  长栖一脸莫名其妙,赶忙去挣扎,然而没挣动,他细看过去,发现这两名老妇人竟都是练气四层的修仙者。
  “……”长栖无奈。
  很快,他被“拎”到一个大厅。里面人口众多,裴家上下老小几乎全都聚集,不怎么出面的长老也都现身。
  而裴幼先正伏身跪地,背后血迹斑斑,应该是被条藤打过一场。
  长栖有点明白为什么了。
  他抬头看向当家裴氏夫妇,两人也是修仙者,筑基时期,修为不高,但作为凡人能领悟到也实属不易,因此样貌算得上年轻,与裴幼先差不得多少。
  裴父没有看向长栖,只道,“十九年前,锈仙门徒批语我儿命犯孤鸾,需早以喜冲煞,与女子成亲,否则裴家将有天祸白幡悬门。”
  长栖下意识说:“这不封建迷信——”
  所有人盯向他。
  长栖舌头转个弯:“……你们就当我是女子也行,我不介意。”
  裴父深吸一口气,凝目沉眉:“然昨夜天起雷劫劈裂锈仙庙三根梁柱,可见是上天震怒,我儿所言非虚。祭锈仙乃是淫祀!诸位,请即刻随老夫一同毁去邪庙,还云洲百姓安土。”
  长栖一惊。
  砸庙?!
  他连忙去看向跪裴幼先,却见他跪伏在地,微微侧身,露出额间一抹诡异的焰火。
  是魔尊。
  第64章 世5(四)
  长栖倒抽一口气,扭头就想跑。
  守在大厅门口的裴家人立马拦截他。
  长栖自然抵不过,又被拽了回去。
  “你想跑哪儿去?你得与我们一道去!”裴父厉声说,“如果不是你,裴家何至于将遭大难?”
  长栖心惊胆颤跪在裴幼先身边,听此也不忘反驳:“你都要砸庙了,那还信遭大难呢?你前后逻辑不通啊。”
  裴父没听懂他说得什么逻辑,但能听懂他前面的话,冷笑一声,意味深长。
  长栖一瞬间感觉后脖颈阴风阵阵,背脊生寒。
  这人,不会打主意到他身上吧??
  长栖试图辩驳,“我其实帮了你们,你们儿子昨天打算娶公鸡,要不是我恰好出现,你们裴家的脸面就没了。”
  “啐。”裴祖母一口假牙啐地,“若不是你,我孙子早就礼成,何至于将遭大难,你就该拉到锈仙庙焚烧。”
  “?”
  长栖突觉不对,怎么好像裴家人知道轿子里的是公鸡?甚至有种公鸡是他们放进去的感觉。
  他想起关于公鸡配亲的起因,以及裴家批语娶女子躲大难,脸色一变,就要发问。
  但一个声音比他更快:“你们把王小姐怎么了?!”
  长栖回头,裴幼先俊脸满是急切,双眸清亮却懦弱:“父亲,你,你把王小姐怎么了?!”
  裴父不言,居高临下,神色漠然。
  他身后的裴母见此不愉开口:“大郎,母亲从小怎么教你的?你竟用这样的语气质问你的父亲。看来刚才的家法是还不够。”
  裴幼先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些,还是咬着牙说:“母亲,父亲,孩儿不孝,自后会去领罚,请您现在告诉我!王小姐,她,她怎么了?”
  裴父仍然不言,对裴家上下抱拳:“对不住各位,我儿年幼尚小,在大事上心性不坚。时辰将至,还请诸位勿怪,随老夫到裴府门口等候,吉时一到,我们就出发。”
  “家主不必客气。”
  “好,都听家主的。”
  在场人都客气谦卑回话,皆为裴父马首是瞻。
  裴幼先茫然的看向众人,“各位叔叔伯伯你们要去哪里?……父亲?父亲?”
  他跪在膝走去追,一手抓住裴父的织锦衣摆,满目哀求,“求您,求您告诉儿子,王小姐怎么了?!她,她……”
  裴幼先艰难的抖着声音问:“……是不是……她还活着吗?”
  裴父眼底皆是冷漠,“你身为裴家人,肩负裴家家族期望,只需切记修心勤炼,其余你不必去管。”
  “……”裴幼先一瞬间脸色惨白如纸,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再明显不过。
  他不敢相信的连连摇头,泪水无知无觉砸在地面,他再次爬向裴母渴求别的答案,“母亲,母亲!您昨天交给儿子的那封信,字迹是王小姐的字迹啊!她——”
  “大郎,你自小聪慧,天生道体,是修炼极佳的根骨,旁人求十世都不能求来的奇迹,母亲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耽误你……”
  “傻逼!”
  长栖忍不住了,直接开骂:“一群傻逼!杀人就是杀人,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怎么那么不要脸啊!看你们人模人样,穿着像个人,实际上都是畜生道来的吧?还修仙者呢,修你爹个头!”
  裴家所有人:“……”
  裴家人随即皆是气愤指着长栖骂,裴家长老此时走出来,九十几岁高龄,精神抖擞,步伐稳健。
  他开口,众人便静下来,“老夫观尔十分眼熟。”
  长栖怼道:“我是你爹你当然眼熟了!”
  其他裴家人当场骂声更大,甚至撸起袖子。
  长栖冷笑的看向他们,这群人为一己私欲残害他人性命,还偏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真是良心都被狗吃了。
  对面的长老脸色沉下,却继续说:“声音也十分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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