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浊的脸色变得不自然,“谁说上不去囚塔,大司礼就能去到神殿!”
浊瞪林漾,“你这邪物果然会蛊惑!等着在白塔里烂死吧!”
说完,浊愤愤离开,离开时将门摔得震天响。
从方才就藏进林漾衣袖的00探出半个圆润的脑袋,大眼睛眨了一下,“这个人好凶。”
“它不是人类,”林漾音色平静,“那些‘人鱼’才是原本的人类。”
但被怪物夺了声音、双腿,变成了人鱼的模样。
这些怪物恐怕就是他们提及的银姣,看能力应该是能够控水。
和海水里流动的东西会是同一类吗?
林漾将这问题先抛到一边,眼下他最想做的是去囚塔,邪神能不能杀,林漾需要验证。
00说它无法去到神殿,通过刚才和浊的对话,目前能够进入神殿的应该只有那个大司礼。
00解开束缚林漾的布条,林漾抽出自己的部分灵魂,一把精巧的钥匙出现在林漾的掌心,华美的鸟笼打开。
这里的房间构造和林漾曾经的世界不一样,全部都是泥土开辟出一个一个的空间,连遮挡的木门都没有。
林漾压着脚步声走到这处空间的出口,不知是否是对鸟笼太过自信,还是忧心邪物的蛊惑能力,外面没有守卫看守。
林漾将整个空间翻完,都没有看见第三个生灵存在。
“别找了,这里只有你和这条小蛇。”瓮声瓮气的声音四面八方传来。
林漾没找到声源。
“你们在我的肚子里,我叫凛凛,是只巨石怪,你们是逃不出去的,我的领域可以无限延伸,你逃一尺,我能延伸出一丈。”
凛凛打了个哈欠,继续道:“现在天黑了,待在我的肚子里是最安全的,即使你是邪神的信徒,邪神夜晚发起疯来也是不会顾及你的。”
林漾回忆起白日所见,地面是泥巴,散落着不同大小的石头,原来人类和银姣都生活在巨石里。
林漾没再走动,他在原地坐下来,“天黑了邪神会怎么发疯?”
“唔,很吓人,”凛凛打了个颤,林漾脚下的土地抖了抖,“很久之前银姣和人类争夺地盘,每天都有银姣和人类死去,几千年过去这个世界依旧有几亿生灵存活,但他们召来那位后,不过百年的时间,存活生灵仅剩千余。”
“起初那位也还没有这么疯...啊!!!”凛凛突然惨叫,“夜晚的噩梦要开始了。”
林漾站在窗前,看见天幕顷刻间成为了血红色,浓稠的雨滴落下,所过之处都烧起了窟窿,不仅如此,天空中有长羽形成的利箭飞射而下,密密麻麻。
惨叫和哀嚎在这片土地上此起彼伏,全部都是属于蛰伏在地面上的巨石怪的。
凛凛封闭了所有出口,仅剩的窗户也被严严实实堵上。
尖锐的飞箭和腐蚀的雨水落在它身上,它瓮声瓮气的声音像是被生生撕裂一般,整个世界都成为渗人可怖的炼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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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林漾在凄厉的惨叫声中唇抿成一条直线。
邪神带来的痛苦千年万年都如此,人类在其力量面前和蝼蚁无异。
林漾脸色发白,目光幽冷,他必须亲手除了这祸害。
天光渐明,嘶哑的哀嚎至后半夜渐渐趋于无声,并非疼痛有所缓解,而是在反复的嚎叫中痛感逐渐麻木,嗓音逐渐报废。
血红色的晚夜过去,凛凛打开封闭的窗,林漾看向窗外,昨日里看起来庞大的巨石都有不同程度的缩减。
有些小石头已经彻底消失了。
“巨石怪不会流血,当巨石怪失去最后一粒沙土的时候,就会彻底消亡。”
凛凛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林漾平视覆满淤泥的地面,“你们巨石怪是自愿庇护人类和银姣的吗?”
“起初人类和银姣争夺地盘,和我们这些巨石怪没有关系,他们召了神,神助他们赢得胜利,有时是人类胜,有时是银姣胜。”
“谁去神殿里祈愿,谁就能获得胜利。”
“后来人类和银姣共同囚禁了神,但某日在地上的神殿突然漂浮到天上,每晚的噩梦就此开始,神厌恶所有生灵,要抹杀所有存在。”
“这样一来,无论是银姣、人类、还是巨石怪,大家都会死,只是早晚的问题,”海水涌动的天空,凛凛俯视这一方荒芜绝望的土地,音色稚嫩,“在我死去之前,我想尽可能的庇护生灵,他们能够多活一日,那么我的每一寸消亡就都是有意义的。”
林漾没有接话,他厌憎怪物,杀了邪物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些怪物交给他的魂纸尽数烧毁,然后...然后他大概也死了。
他失去朋友亲人,苟活千年的唯一意义就是划烂那邪物的脸,将它诛杀。
只要稍想那邪物的脸浸润在鲜血中,林漾的浑身都控制不住颤意,他实在是...太兴奋了。
脚步声响起,最先进来的是浊,他身边跟着一位白发黑眸的男子,男子手中握着高出他半头的法杖。
紧跟其后的是乞循和尚玄。
浊昨日被林漾气得不轻,脸上浮着阴翳,但见得林漾的脸,唇角的弧度又不自觉的扬起。
“走吧,将这邪物押送至白塔囚禁。”
林漾被绑住了双手,乞循和尚玄一左一右压着他,拖着笨重的鱼尾在泥泞地里前行。
这里的淤泥堆积很厚,但淤泥至多覆盖至脚踝,往下也是湿软的,却不会继续往下陷,像是被隔开的另一片深不见底的海。
白塔逐渐出现在林漾的视野里,它像是由无数的白色石块打磨而成,外墙上描绘着人类和银姣,出现在墙上的生灵面孔都如出一辙的狰狞扭曲。
单是站在白塔数米之外都能感受到其阴冷怨怒。
浊恢复了些许洋洋得意的姿态,它语句掺杂着扭曲的恨。
“这白塔中安放着无数银姣和人类的怨灵,它们都因邪神而死,你作为邪神的信徒,沾染邪神的气味,必然会被它们喝血剔骨。”
“不过你放心,即便你的肉身坏死,我也能保你死后灵魄不散,每时每刻都在囚塔中体会蚀骨穿心之痛!”
林漾面露恐惧之色,他腿软跪进泥泞地,头低下去,语句紧张,“我确实是邪神的信徒不假,但你们不能将我关进去,我知道关于邪神的弱点,可以帮你们杀了邪神。”
浊迟疑。
乞循立刻道:“不能相信这邪物说的话,它一定是在找理由不肯进白塔,作为邪神的信徒,这邪物怎么可能想要杀邪神?!”
“因为我太爱它了,”低垂着头颅的林漾突然仰面,漆黑的瞳狂热的注视着悬浮的囚塔,语调病态,“我脑海中关于邪神的妄想从未有过半刻停歇,我想得到祗,弄脏祗,想祗那张冰冷美丽宛若死物的脸为我流露出痛苦的神情,可我如何都做不到。”
囚塔几乎挤爆他的眼球,林漾低低的笑,“我琢磨了许久,我想,最好的办法是...我亲手杀了它。”
林漾音色清冷,无法自控的爱意流露裹挟着无尽的恨,“死亡将会让它永远属于我。”
在场的人具是一颤,林漾漆黑的瞳宛如不可直视的深渊,只一眼,就能将生灵拖拽其中,迷失在漆黑森林里。
乞循咬牙,“王,不能拖了,立刻将这邪物关进去,拔掉它的舌头,戳瞎它的眼睛!”
“等等,”浊开口阻止,“你告诉我邪神的弱点是什么?”
林漾弯唇,“我和邪神相伴千年,窥知祗的弱点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在场的诸位只有一人能承受这代价。”
“谁?”
“他。”
林漾的手指向握着法杖的人,大司礼黑眸看向林漾,林漾与之对视,话语对着浊讲,“只有他能知道。”
浊审视林漾,片刻后道:“大司礼,你过去。”
白发黑眸的男人半弯腰,“是。”
他朝林漾走过来,压制着林漾的乞循和尚玄往后退,交汇的一刹那,林漾挣开束缚住他的锁链,流光四溢的雪白长刀出现在林漾的手里,眨眼之间,刀抵住大司礼的脖颈,“别挣扎,我没有恶意,带我去囚塔。”
变故发生后的三秒内,四面八方涌出人类和银姣,将林漾围困在中间。
乞循死死盯着林漾,“放开大司礼!”
林漾环视在场的生灵,他们都很紧张。
他声音压的低,用只有大司礼和他能听到的声音道:“那个将邪神召来的人是你吧,那只银姣告诉我整个世界里只有你能进去囚塔,我和你们的目的一样,带我去囚塔,我能杀了里面的邪神。”
刀架在大司礼的脖颈上,他没有任何的慌乱,他注视林漾握刀的手,“你不是人类,你和邪神来自同一处。”
林漾握刀的手一紧。
“但我信你,”剑张弩拔中,大司礼的目光掠过围困住他们的锋寒武器,“你的实力在他们之上,杀死他们对你来说不是难事,你引我过来是为了避免伤亡,你对生灵有悲悯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