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老板顿了顿,试探的又要问:“不知自带还是?”
  文涓在这时候进来,一身沾了不少水,吐槽道:“哎呀正到这雨季,这又下雨了。”
  她走到柜台,也来看那只表:“小鱼,选好了吗?”
  陈瑜把那只表放在手里反复看,文涓开口:“这只表有点像,颜色还更好看一点。”
  不过…文涓道:“是男表吗?”
  “偏中性一点,小姐你是要送女生?很合适,这表盘不粗的,它叫月光,这款是绝版哦,当然也很适合女孩,独一无二嘛。”
  陈瑜喜欢它的名字,也喜欢这个寓意。她将它在自己的手腕上比了比,不算笨重,又想想童舒岚戴它的样子,有些特别的,并不千篇一律,她希望童舒岚也这么想…
  很快,她买下了它,陈瑜的心情一松。金沙还有一家特色咖啡,叫bacha,她们时间还有空余,文涓是个咖啡发烧友,自然也不会放过。
  这店里中间是层层叠叠的咖啡堆,空气里充斥着各类咖啡豆的味道,闻起来确实很上瘾。
  来都来了,再多选几样做伴手礼送童舒岚也不错,陈瑜拿着两盒咖啡犹豫不决。
  文涓的眼神跟着陈瑜,挑挑眉,一脸开玩笑不怕事情大的样子:“送小朋友就买调味,他家调味的很好喝的…”
  这话充满了揶揄的味道了,陈瑜抬头看见文涓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又拿了另一盒来对比,不经心的反驳:“小童老师哪里算小朋友。”
  “小童小童,不是小朋友是什么?”
  陈瑜放下礼盒,有些无奈:“这真是个烂梗。”
  话这样讲,她却想起在哈尔滨时,她也对着童舒岚言之凿凿地夸了可爱。
  陈瑜笑了,文涓盯着她,心理那些话懒得再讲,又提醒道:“好啦,他家调味真的不错,我看这里还有一家班兰蛋糕,它家的凤梨酥,你不是很爱吃吗?送礼也可以送自己的心头好。”
  陈瑜一脸认同,审慎的看了看几款包装,思考不停。文涓又自言自语:“你回礼,我操什么心,难怪马思思叫我文妈,为你们操心,我鱼尾纹都能夹死蚊子了!”
  第19章 再见
  冬至已过,太阳总会晚一点才探头出来,今天梦沉难醒,但童舒岚睡不安稳,静音的嗡嗡声轻而易举吵醒了她,听过父亲电话的内容,童舒岚瞌睡全无。
  外婆去世了。
  有些事情早有预兆,但让它来临的时候,仍给人一种“怎会如此”的突兀。
  上周末她回老家陪过外婆,算来外婆在老家已经待了五六天了,其实大家心照不宣,都明白大概就是这几天的事。
  童舒岚在床上怔愣了一会儿,心忽然发慌,拿过床头一边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才镇定下来。又赶紧给科长和分管领导发了微信请假,起身穿衣洗漱。
  洋芋围过来拱起背,尾巴高扬,童舒岚的眼角湿漉漉的,她无心安抚小猫,随意抚摸过洋芋的身体。
  她走到洋芋的碗那里,又加了几个碗装好猫粮和水,猫砂盆也加好猫砂。
  深呼一口气,手里的那块饼干两三口扔进肚子,穿上了平时下村的那双运动鞋出门。
  已经临近春节,城市的每一条路好像都比往常堵,此时天色早已大亮。童舒岚后悔听了导航的指引,前面又发生了车祸。
  她在车上有些不耐烦的叹气,把音乐的声音调大。
  堵堵停停,辗转过了新大道的转角红灯,老家的房子终于出现在乡道路旁。
  新农村的房子都是白墙灰瓦,呈现出统一干净的气质,然而早年间人口都走出去了,现在也仍旧是地广人稀。
  声音的传播很悠远,吹拉弹唱的声响越来越近,童舒岚心情一下子又沉重起来,
  “童童…”她刚踏进院内,童致和看到了她,来接过她的行李,又道:“去上柱香。”
  她便穿过乌泱泱的人群,钻进堂屋,取了一柱香点好叩拜。
  父母为了不耽误她工作,她没有见到外婆的最后一面,癌症实在是太过痛苦的病症,上次去医院看外婆,什么止痛药都没作用了,人也不吃不喝,走了也算是解脱。
  人的情绪如此善变,生者的遗憾在亡者的解脱面前,也只好转变为一种持续的怀念。好在外婆生前就在给自己筹划身后事,她是个极其爱热闹的老婆婆,找谁来给她操办、怎么操办她都提前告知了儿女。现在这样闹闹热热的,是外婆的夙愿。
  堂屋里还有燕子搭起的三四个窝,吵吵闹闹的间隙,童舒岚抬眼注视,燕子已经离巢,堂屋里烛火通明,鲜花围摆,心思浮动的刹那,童舒岚一下子五味杂陈。
  她定了定心,转头准备出去。抬头,却发现院子里出现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陈瑜在那里。
  还正站在一个男人的身旁,男人又与童致和在谈话,童舒岚摸不着头脑,惊疑使她不知动还是不动…
  不知说了什么,她看见陈瑜也转身准备往灵堂走来,她霎时整个人定在那里…童致和却高声道:“童童,这是小瑜姐姐!”
  他一边说一边先陈瑜一步走进来,站在童舒岚和陈瑜的中间…
  陈瑜的惊讶不见得比她少,可很快就掩下去,只剩童舒岚呆愣愣的看着对方。
  “你们十多年没见过了吧,小瑜,这是我女儿,童舒岚。你们小时候一起玩的!”童致和笑着解释,后面又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二十多年了吧,童童都长这么大了…”
  陈瑜看着童舒岚,在这句话里,记忆逐渐交叠。
  当她今天跨进这个院子,见到童致和的那一刻,哈尔滨冰场里的问题仿佛有了答案。
  她爸爸给她介绍,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也觉得童舒岚有种熟悉感。
  她们家的相册里有陈全和童致和的合照,童舒岚是童致和的女儿,自然像他…
  是的,她们见过的。
  陈瑜压下惊异,那一边的童舒岚也终于忍住愕然,眼睛却在她身上挪不走。
  再这么看下去迟早露馅,陈瑜转头与童舒岚半贴不贴,悄声在童舒岚耳边道:“看太久了。”
  幸好她们本就站在同侧,动作大一些也可以借着头发隐藏。童舒岚回神,可真奇怪,她私心里,竟也不想将她们的故事公之于众。
  她抬眼,在陈瑜的眼光里收获到同样的打算,于是尽力保持沉默。
  “童童不认得了,这是陈全叔叔,这是陈瑜姐姐。”
  童致和再次重复,似乎没弄明白童舒岚为什么一动不动,一脸茫然。
  陈全叔叔…她听她爸经常在提,也知道她有一个女儿。
  她与这个“女儿”真是渊源深厚。可是时光久远,没有人故意去强调,她对她的名字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真是可惜,童舒岚在心里默念。
  “陈瑜姐姐…”童舒岚清了清嗓子,随行就市地轻轻叫了一声,一双眼睛扫过陈全:“陈全叔叔。”
  打过招呼,她的视线时不时的又黏过来,看得陈瑜有些羞愧。
  童舒岚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她耐不住,侧身走到陈全的手边,轻轻微笑道:“爸爸,我们上柱香吧。
  就此躲过童舒岚探寻的视线。
  童舒岚有些吃瘪,童年时代的陈瑜在她记忆里的样子已不清晰。
  她冷静下来,走到门外,视线悄悄往这边探,厅堂狭小,堂前明光之下,陈瑜的剪影拉得很长,犹如一只受光眷顾的精灵,而自己风尘仆仆,疲惫得像一盏将熄的晚灯。
  尽管大相径庭,好在今日相见,是童舒岚的意外之喜。
  想到这里,她终于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走到院坝,终于开始一场父母主导的外交,两人的父亲详细介绍了她们二人的半生经历,要在短时间内补完课似的…
  她们早已经知道对方的职业,又有好些机缘巧合的接触。听到这些添油加醋的描述,都有些不好意思。
  童舒岚悄悄的对陈瑜眨眼,嘴巴动了动:“我想出去…”
  陈瑜没看懂,靠近了些,想听清楚她的话。
  父母的主旋律在这时候也告一段落,长辈没有把往事一一道来的想法,这场外交被童舒岚生硬地结束了,她说:“爸爸,我们带陈全叔叔他们出去转一下。”
  陈瑜接过话:“今天事情多,出去耽误了麻烦,我们自己去吧。”
  这次罗星因为医院的事情走不开,所以没来,陈瑜和陈全算是代表。
  陈全和童致和是老同学,近几年疫情加上童舒岚外婆的病,他们已经很久没见,只想坐着聊聊天。
  陈全摆摆手,不在意道:“你们俩自己出去走走吧…”
  童致和拿了根扁担凳过来,搭腔道:“对,等下叫潇潇出来,你们三个一起去了,也好把在场镇上定的鞭炮拿回来。”
  老一辈的人,可不管小一辈的互相熟悉不熟悉,见了面就有自己要聊的事情,就会像小时候那样驱赶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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