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然后又创造出了一朵云。
  亲吻是……什么感觉呢？
  是软软的吗？
  还是甜甜的呢？
  她打开小绿书搜索“亲吻的感觉”。
  云思雨发觉自己就像个堕落少年，从回家到现在，作业本也没拿出来，琴也没有拿出来，却在这里纠结这种离她很遥远的东西。
  她翻开一篇提问帖，往下滑出评论。
  热评第一说，【没什么感觉，就是感觉对面在吃人。。】
  第二说，【怎么说呢，可能是我对象吻技不好，我觉得他像台搅拌机】
  第三说，【第一次亲的时候撞门牙上了，很痛】
  第四说，【没亲过，感觉男的都凑凑的】
  云思雨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背夹夹自己的腮帮子。
  鬼使神差地，她退出了这篇帖子，重新在搜索框输入。
  “和女生亲吻是什么感觉”。
  点击搜索。
  她此刻仿佛沉浸在雾里。迷迷蒙蒙，看不见，也摸不着。虚无缥缈的声音扯着她说不要再继续，若隐若现。可聚焦屏幕上的眼睛是一辆列车，滑动的指尖是车轮，带着她一往无前，不管不顾。
  有人说，亲吻就像棉花糖。
  于是她拿来了棉花糖。
  甜甜，软软。
  有人说，亲吻更像是果冻。
  于是她拆掉了一盒果冻。
  湿润，柔滑。
  没有别的评价了，她只能去找那个放在冰箱还没吃掉的葡萄布丁。
  是言之做的。
  她拿出勺子，一柄一柄挖着。
  云澜女士和老黄不在家，刚才，她才在言之家吃过晚饭。
  她不小心喝了一口言之的苹果汁。
  其实这没什么，她们又不是第一次吃对方的东西。
  但是那一刻她却觉得很奇怪。
  她觉得自己透过玻璃杯子，不小心亲过了言之的嘴唇。
  苹果汁的味道酸酸的，不过她觉得好像甜味多一些。
  心脏好像坠空了，为什么？
  怕言之介意？
  那以前为什么没想过。
  因为自己的失误吓了一跳？
  可能吗，她们明明一起长大。
  这种感觉真的是害怕吗？
  她很烦躁，却终于动起笔来，开始写今日的文化课作业。
  如果是以前，她会留在言之家过夜吧。
  可是她没有。
  她突然起了客气的心思，因为觉得怎么做都不自在。
  所以她回三楼了。
  言之也没有挽留她。
  言之以前好像就没有挽留过她，总是她在对言之说，希望她留下来。
  想到这里，她觉得有些失落。
  其实她从来没有这样多愁善感过，她觉得想要的东西就要靠自己争取，委婉地暗示不是她的风格，她会觉得闷得慌。
  况且，嘴巴不说出来别人怎么知道呢？
  谁有闲工夫天天去猜你在想什么，倒不如直接一些。
  可是今天，她被自己曾经挥出的巴掌打中。云思雨居然希望言之可以猜一下。
  她希望言之对她说，“小雨点，你今天晚上要不要留在我家？”
  但是言之没有。就和以前一样。
  云思雨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所以她过去从不在意这些。
  可这个奇怪的周一，却带给她不一样的感受，她内心希望能够得到公平。
  但言之难道对她不好吗？
  分明就很好，奖金都拿来带她去游乐园，还总是给她做好吃的送来。
  好像自从“甜咸粥之争”后，言之就再也没有和她生过气、吵过架，也没有再做过任何让她闹心的事情。
  她很好，她简直好得人间有地上无。自己是不是太恃宠而骄了？
  仗着言之脾气好，不会生气，就总是奢求更多。
  有人喜欢和朋友一起睡，有人更喜欢私人空间，这有什么可难受的。这很正常，这再正常不过，根本谈不上公不公平。
  她觉得自己很别扭，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这几天尤其。一点小小的事就能惹得她像只惊弓之鸟，在房间里伤春悲秋的。
  在大脑缠成一团毛线的情况下，作业就这样一直做到了十二点钟。
  她找出刚刚被丢到床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有新的信息。
  是言之吗！
  她期盼着。
  解锁，点开。
  是徐来。
  云思雨整个人都漏了气，她阴暗地想，怎么是徐来，能不能不是徐来？
  企鹅软件打开，是两条语音，以及激烈的表情包刷屏。
  云思雨看见了满屏乱飞的鹦鹉。
  “云云云云云！！！今天和你发小一起来的那个姐姐叫什么名字啊？你认识她吗？有没有她的号！”
  “好美好美好美好美——啊！我受不了了，她又美，又帅，又美。”
  语音播放完毕，房间变得安静起来。
  云思雨懒得打字，遂也回复以语音。
  “我认识啊，你要她号干嘛？”
  语音刚发出去，立刻得到了回应，就像蹲时蹲点守那儿似的。
  “交个朋友嘛，将来要是能发展成女朋友……诶嘿嘿嘿！不行不行，想想我就要流口水了！”
  “拜托，你也太明显了吧。”
  “明显点有什么不好嘛，她真的很好看啊~”
  “你真的喜欢啊？我倒是可以把她号发给你，但是她话很少，而且陌生人她不一定会加。”
  “你帮我跟她说说嘛，你跟她很熟的话她肯定会同意的对吧？”
  “好吧好吧。不过我得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她看起来是那种三好学生，估计是不会跟你搞早恋的。而且她脑子里只有钢琴……欸，你不会是那种玩玩就跑，三分钟热度的渣女吧？那我可不能把周周姐的号给你。”
  徐来选择性只听到了前半句，语音中爆发出她新一轮的花痴声浪。
  “她是搞钢琴的啊！天啊云思雨，你不觉得我和她简直绝配吗？”
  云思雨无言，“你最好不是想白嫖钢伴。”
  徐来自顾自地继续发出短语音方阵。
  “真的啊，我觉得我和她简直天生一对！”
  “你看，我，小提琴，她，钢琴。”
  “我今天随口说，我喜欢安静的。”
  “她就踏着七彩单车来了。”
  “你说，这难道不算上天给我的暗示？”
  云思雨眨眨眼，说得居然还挺像回事。
  “首先，我也是学小提琴的来着。”
  “可你已经有言之了呀！”
  她根本不是那个意思，而且。
  言之啥时候成她的了？？
  “我跟言之不是……而且……”她想说骑脚踏车来的也不止许子周啊，言之也来了，而且也挺安静的。
  但是说到一半又觉得别扭。
  虽然她知道现在徐来不可能会移情别恋，但她还是不想把这种巧合告诉她。
  于是她上滑删除语音，又重新说到，“好吧好吧。你绝对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花心女人吧？”
  “你放心啦~我很长情的，我绝对不会乱来的，好云云，我求求你了~”
  最终，云思雨还是把许子周的企鹅账号给了她，还提前和许子周打了招呼。
  许子周只回了个“好”就再也没说话。
  很符合她的个性。
  夜渐渐深了，指针指向一点半。
  房间再度回归宁静。
  云思雨觉得整颗心都空落落的，她急需找些什么来填满，可她不知道是什么。
  她想言之了。
  哪怕只隔着一层楼的距离，哪怕几个小时前还在她家吃过晚饭。
  可她就是想了。
  没来由地想。
  想得她心中发酸，发胀。
  她好像有点理解为什么电视剧里对象只是去出差几天，又不是什么死别，两个人却要在机场相拥，痛哭流涕。
  她现在有些懂了。
  可能这就叫做生离。
  向来直接的小雨点别扭不过几小时。
  她压根就忍不住。
  云思雨再次坐起来，给言之发了一条消息。
  【你睡了吗？】
  【小猫出现.jpg】
  她没想过言之会回复她。
  言之的作息时间很规律，这个时候估计已经入睡了。
  所以，她只是遵循自己的内心发了一下。
  她只是不想让自己憋死。
  信息发出后，云思雨轻松了许多，好像终于能够吐出一口气来。
  她准备入睡了，今晚可能也会有好眠。
  闭上双眼，眼睛早就已经困倦。
  可昏昏沉沉的，她听见了一串特别关心提示音从远方传来。
  是梦吗？
  她翻了个身。
  可是那声音又响了一次。
  云思雨揉揉眼，把床边的手机捞过来。
  确实有两条新消息。
  可她的手机一直是静音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