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雾岛露娜躲在校门口的檐下，一片小小的、干燥的区域。
  四周，雨丝像针一样用力刺下。
  她看着手机，屏幕显示的定位正在逐渐接近。
  再于某一刻，雾岛露娜收起手机。
  一抹醒目的白色出现在雾岛露娜的视线里。
  白色的伞中，芹泽克也走向雾岛露娜。
  人还在雨中，离无雨的檐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女孩跑入雨中，冲进他的伞里。
  惯性、湿滑的地面使她停不住脚步，而他牢牢接住了她。
  连手持的雨伞都只是轻微晃动。
  灰色的雨幕里，芹泽克也为雾岛露娜撑起了代表保护与安全的伞。
  “芹泽先生有好好上班吗？”雾岛露娜问他。
  芹泽克也感到汗颜，两人事务所今天摸了一天的鱼。
  雾岛露娜倒不是真的关心他的工作，而是扭扭捏捏地提起：“昨天不是还在问嘛……露娜的补习过了。”
  芹泽克也有些高兴。
  “那我们去吃点什么庆祝吧？”
  空气冷冰冰的……可以去吃热乎乎的寿喜烧a5和牛乌冬面。
  雾岛露娜笑盈盈，怎么都行的她甩了一下方才冲进雨中，脸上、发尾沾到的雨珠。
  水滴甩到了芹泽克也的眼中，可他没有丝毫生气，只是眯起了眼。
  “给你看。”雾岛露娜说。
  芹泽克也赶忙睁开眼睛。
  她从制服包里拿出东西给芹泽克也瞧，是一瓶粉色魔爪饮料和一粒黑巧克力。
  “森岛老师给露娜的奖励。”
  雾岛露娜困惑地鼓起脸颊，摇了摇手中的魔爪，奇怪道：“不过为什么又是这个……”
  芹泽克也：“啊……”
  芹泽克也没有解释这个，而朝周围看了看，他莫名有点害怕森岛麻美。
  其实……不算莫名。
  除了雨，他什么也没看到。
  雾岛露娜皱眉，凶巴巴地拉领带把男人脑袋拉过来。
  “你在找什么？你要清楚你是露娜的东西，不准看别的人。”
  现在除了雨，他们身边哪有别的人。
  她气哼哼地把魔爪递给芹泽克也要他给自己打开拉环。
  “没有吸管。”芹泽克也说。
  他还记得初次见面时，雾岛露娜有多么麻烦难搞。
  雾岛露娜的心情又好起来了，柔情蜜意道：“没有吸管就没有吸管吧……还是你能帮露娜变出来？”
  变是没法变的。
  芹泽克拉开粉色魔爪的拉环，递给雾岛露娜，她不接，而是就着还在他手里的易拉罐，低头汲了一口。
  然后立刻变了脸色。
  “唔哇，好甜！”
  由于雾岛露娜与世界为敌地讨厌巧克力，故而把黑巧给了芹泽克也。
  “露娜以前也想了很久，每次买了巧克力味的东西，都会很疑惑，因为大家都很喜欢，货架上很多巧克力的东西……凭什么世界、大家喜欢的东西，露娜就非得喜欢呢？就是不喜欢巧克力。”
  她呶呶不休地说着，芹泽克也已然心不在焉。他时不时应声，眼盯着雨里道路，单手撕开包装，咬下边角，然后黑了脸色。
  “好苦。”
  雾岛露娜噗呲笑出声。
  第24章 她现在可爱吗
  “好像喜欢牛丼饭的人，也会很喜欢寿喜烧。”
  雾岛露娜对芹泽克也说出自己的思考，毕竟酱汁都是甜口的……过甜！
  她口中喜欢牛丼饭的人——指的芹泽克也。
  “露娜不喜欢吗？”
  “唔，感受很复杂的，每次吃的前几口裹蛋液好嫩好香好好吃哦，吃到后面就甜腻得吓人了。”
  芹泽克也愣一下，说：“刚才桌子上有个黑色壶……我们忘记加水了。”
  伞下，雾岛露娜朝他愤怒地张牙舞爪挥拳。
  渐渐小了的雨滴变作水雾，轻盈无力的飘在空气里，天空放晴。街道不平的空地表面累积了几洼明净的积水，湛蓝的天与纯白的云倒映在水中。
  雾岛露娜从芹泽克也的伞下跨出，简单的举动，而他的反应却略显奇怪，好似出乎了意料那般。
  她轻快地跳过前路的积水，不等芹泽克也细细品尝心里涌出的感受，雾岛露娜已经回头望着他，挥手让他也赶快跳过来。
  芹泽克也边收起伞向她走近，边说：“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
  更像是去往市内最繁华商业街的道路。
  “一起散散步嘛。”
  雾岛露娜撒娇地牵起他的袖子边角。
  似有似无地挨着他的掌廓。
  布料牵动的细微力度使芹泽克也感觉到了危险的意味——商业街——他的目光落在了雾岛露娜的手上。
  纤细又柔绵的一双手，偷起东西又稳又快。
  也是这双柔弱无力的手，在昨夜，却强硬地按住了他。
  芹泽克也骤然收回视线。
  他们路过商业街广场的时候，雾岛露娜不经意瞥去，也许是因为雨天，广场并没有聚集人群。
  那群少年少女或许躲了起来，也或许是约好过夜地方，情侣酒店、麦当劳、别人家里……
  谁知道呢。
  雾岛露娜不再多想，行至拐角，视线逐渐游移。
  她的眼前遽然发亮，突然一手拉住芹泽克也，一手指向类似lizlisa、mars之类的可爱少女系服装品牌店。
  “就让露娜去实现你的愿望！”
  “啊？”
  芹泽克也随她指向处眺去。
  现在还是冬天，店中主推的是白粉配色的毛茸茸一圈的领子和毛绒绒两圈的袖口的大衣；可灰紫粉色的衬衫与黑色夸张蝴蝶领结也在展示架上绽放光彩。领结上还镶嵌一枚闪亮亮的大宝石，甜腻繁琐，彰显自身风格到了极致。
  “什么意思？”芹泽克也不解。
  一种流行于少女间的风格穿搭。
  日暮映衬下，店内灯光散发出湿晕般的梦幻。
  芹泽克也极度震惊且哑口无言。
  行，行吧。
  芹泽克也抱着雾岛露娜的制服包，坐在软质方凳上，神情呆滞地盯着换衣间旁边的落地镜面。
  他在等待。
  帘子终于掀开。
  雾岛露娜从里缓缓走出，离芹泽克也的距离渐近，她的步调变快，最后扑进了芹泽克也的怀里。
  衬衫领口的硕大蝴蝶结先是贴在他的嘴上，后滑到了下巴处。
  细长的手臂作为支撑，揽住他的脖颈；柔软的唇瓣轻轻擦过他的耳朵轮廓。
  人近在眼前，可芹泽克也没办法注视向她，只能看向镜中，两人的倒影。
  雾岛露娜问：“露娜现在可爱吗？”
  围绕脖子的手臂收紧，芹泽克也像被上吊绳环住脖颈；柔顺的头发蹭着皮肤，他又像被刑具严刑拷打。
  芹泽克也脸上冒出紧张的汗液，镜中人影仿佛在颤动。
  “可爱吗？”雾岛露娜不耐烦地摇了摇他，“快说呀。”
  芹泽克也快速点头，脸热得快要烫伤。
  这样的回复仍觉不够，于是他又用语言重复回答：“嗯，很可爱。”
  雾岛露娜闻言很高兴地站直转身，对镜自恋起来，如同翩翩飞舞的花蝴蝶。
  “果然露娜穿什么都超级好看的。”
  店员适时奉承起来。
  两个人越讲越讲得眉开眼笑。
  接着她扔下脸红心跳的芹泽克也又去换衣服去了。
  芹泽克也便起身来到店外，吹吹凉风降温。
  喧哗的傍晚街道，冷空气经过他的鼻腔吸入，口中呼出，化作或缭或绕的白雾消失。
  倏地，芹泽克也感觉胳膊被人由身后搂住，胸口贴住他的手肘。
  从位置得知，是个不高的女孩。
  “露娜——”芹泽克也想都不想唤道。
  他回头，那个女孩抬头讨好式微笑，竟不是雾岛露娜。
  女孩眼笑弯弯，问：“露娜是谁？可以带我回家吗？”
  “你叫什么？”
  他低下头问。
  她盯着他，浅浅开口——
  声音进入耳道的那刻，芹泽克也感觉背后快速撞来什么，他立时施展能量罩保护自己和女孩。
  震响过后，重物坠地，是闪着寒光的铁艺衣架。
  还有眼中冒着火的雾岛露娜。
  “啧。”女孩翻了个白眼，抽离身躯，事不关己地快步离开两人。
  一般这种情况，电影电视剧里的人会变成哑巴。
  芹泽克也不合时宜张嘴说话：“刚才她搂住了我，我不知道，以为是你，她就问我可不可以借宿。”
  这样就行了吧……
  他没料到，解释并没有熄灭雾岛露娜的怒火。
  脑中那根理智的弦已经在看见芹泽克也被自己相似女孩搂抱住的那刻断裂。
  不了解别人，还不了解自己吗？
  不安。
  强烈的害怕。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一声：“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