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她遇到了断线，两条线间隔遥远，在那皱着脸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芹泽克也把她从白线上拔起来，放到另一条线头上。
雾岛露娜依旧没有前行，她盯着地面，倏地出声：“露娜没有朋友。”
芹泽克也没有反应。
“露娜很孤独。”
芹泽克也平静地向前方走去。
“你呢？”
芹泽克也顿步，犹豫片刻，说：“你不能再咬人了。”
雾岛露娜闻言，快走几步，也不管脚底下的白线了，跟在他身边，然后上下碰撞自己健康无敌的牙齿。
“咔咔咔——”
意思是答应了。
钥匙在门锁里旋转，渺小的金属碰撞声音在昏夜里无限扩大。
芹泽克也拧开房门，踏进黑暗的玄关。
他懒得开灯，单手扯松领带，边走边脱掉外套，疲惫地躺在客厅沙发上。
屋子里只有窗外照进来的城市灯火，幽幽的霓虹光，映出房间的大概布置。男人半隐匿在阴影里，神色模糊。他面朝向天花板，光透不到这里来，房顶漆黑一片，仿佛沉重地低下，压迫向底部那瘦削、肃穆的身影。
他动了一下，手指从裤袋里摸出手机。
屏幕亮起，光线刺目且冷酷，照亮芹泽克也的脸。
“……”
手机像炸弹一样烫手。
芹泽克也发现自己遭遇了line信息轰炸！
他叹气，想着果然不该加她的好友的吧，光是游戏里当邻居就已经够麻烦的了。
麻烦鬼仍在持续追杀：喂回消息啊快回露娜的消息已经已读了为什么不说话？
一秒钟跳出来好几个可爱的动态表情，图案和雾岛露娜制服包挂着的玩偶一模一样。
不幸的是，芹泽克也至少呆滞了好几十秒。
结果可想而知。
芹泽克也作为思考容量有限的典型代表，只回复了对方的最后一条文字消息。
“嗯，好。”
露娜说一起住的社会败类今天脖子上带了条念珠回来，看起来很像色.情道具。
露娜说那个人一直念叨什么她又没去补课，森什么老师很为难，要把买念珠送的附身符送给对方作为赔偿。
露娜说她看见那两个人经常拉拉扯扯，恶心死了。
露娜说因为明天放学后自己得留下来补该死的数学课，所以让芹泽克也除灵等一下她，她会带盐过来。
露娜发了超级多的可爱表情。
无处不在的大数据监测到芹泽克也的悲惨遭遇，手机屏幕适时跳出内容推送。
“遭遇女友信息轰炸，超烦人，好男友会这样做：先把飞行模式打开然后再点开消息。这样做，消息不会变已读，等到轻松心情，再回复：我刚刚看见（笑）。”
芹泽克也把不知所云的推送滑走。
明天啊……
芹泽克也看着手机，连自己都没察觉地扬起了嘴角，幅度微浅。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第二天的灵类咨询所，没有阿姨来做精油按摩。
灵幻新隆后瘫办公椅上，脚尖着地转圈圈，百无聊赖。
他的头转到芹泽克也方向的时候，冒出了想法：“芹泽，今天的委托我和你一起去。”
第6章 至死方休才能解决
雾岛露娜先去了便利店，鲨鱼脑袋和眼镜男正在争执什么。
她听见眼镜男在大声教育道：“不要把新日期的放在前面啊！”
而鲨鱼脑袋狡辩：“我只是想给顾客最新鲜的。”
眼镜男又说：“过了时间就得丢弃，被浪费的食物也会哭泣啊。”
什么有的没的……雾岛露娜面无异色地从冷藏柜顺走了粉色的魔爪饮料，两瓶，还从柜台抽走了吸管。
没被发现。
接着，她来到灵类咨询所的楼下，拉开一瓶喝着等待。
一直等，但一直没人。
太阳徐徐落山。
大楼三层的咖啡店闭了灯，下班的店员离去时，看见楼下的双马尾制服女孩还待在那，说：“你在等人吗？楼里应该是没人了。”
她让她早点回家，这条街晚上有巡警的，别被抓住教育了。
雾岛露娜把另一瓶魔爪递给好心的店员。
“给我吗？”
她点点头，转身走掉了。
店员见她一边走，一边拿手机发着什么。
郊外，荒废的房屋里，灵幻新隆听芹泽克也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动静令人十分不安，让他先看一些什么事再继续除灵。
芹泽克也从口袋拿出手机，脸色立变：震惊！
雾岛露娜发来的长文占满屏幕，里面都是同一词组重复，简直眩晕至极。
骗子。
灵幻新隆悄咪咪探头偷看，用专业灵媒师的态度说：“你被咒物缠上了。”
他又拍拍芹泽克也的肩膀，问：“有没有准备防身护甲？”
芹泽克也：“啊。”
“芹泽没看新闻吗？说起来你被当街刺死后，准备葬在哪里？我和路人会去看你的。”
路人是事务所兼职前辈影山茂夫的外号，最近在忙着考高中。
芹泽克也：“啊？”
灵幻新隆沉重地宣布：“这种特级咒物除非它们放弃，否则至死方休才能解脱。”
灵幻新隆同芹泽克也说话间，他们身后的影子逐渐扭曲，变化。芹泽克也偶尔余光瞟过附近，他忽怔，仿佛看见黑影变成了手持尖刀的女孩。
“你骗我。”
刀猛地刺向自己。
芹泽克也惊醒——
眼前是灵类咨询所，自己的工位，午间吃的汉堡盒子还在桌面没丢。
原来是梦，他只是不知不觉睡着了。
在上午，灵幻新隆提出同芹泽克也一起去解决外出委托，但由于没有委托，也就不了了之。
芹泽克也侧抬头看去，所长在专注操作电脑，或许是在整理咨询的邮件。
他看过，里面各种乱七八糟的咨询都有，有青春期长痘，有中老年不伦……
“这都什么啊，把我们当成了万事屋一样的存在了啊。”灵幻新隆抽抽嘴角。
芹泽克也：难道不是吗？
他的质疑表情太过明显，灵幻新隆爆发：“灵类咨询所，业务范围当然是灵！”
灵幻新隆说是这样说，手上则积极回复起各式各样与灵无关的咨询邮件，他准备把那些发邮件的人都给诱骗到事务所里来。
能赚一份咨询费，也行。
能做的努力都做了，灵类咨询所的两个人又开始了无所事事，玩游戏、讨论漫画和八卦。
灵幻新隆点点鼠标，随口说：“石黑正数的漫画恢复更新了，还以为会停蛮久的，也没两期。”
芹泽克也在复印以后要用到的空白调查表。
“听剧透吗？我还没看，但网上人有讨论。”灵幻新隆说。
“我还是自己看比较好。”
灵幻新隆：“这种很爱埋伏笔的不看讨论很容易忽略信息啊。”
芹泽克也将复印件放好，“嗯。”
总而言之，灵幻新隆哀叹：“没工作好闲啊！”
灵幻新隆的注意力被突然跳出的新闻小字吸引：“附近有个中学老师因为猥亵学生被校方开除了……”
涉及学生的新闻，信息会保护得较严密，考虑极多，一方面是校方注重自己的名声，另一方面则是不想人们通过蛛丝马迹，揪出受害者进行狂欢。
芹泽克也听所长继续说。
“只是开除，”灵幻新隆对结果没有表示惊讶，“这里的法律还是一百年前的陈旧事物啊。”
此地性.侵判定的关键在于，施暴方要有明确的暴力胁迫，而受害者必须有说：我不同意。
两者缺一不可。
没有直接对抗就没有暴力胁迫，而校园里，权力不匹配的师生双方很难会有对抗，怎么对抗呢？
最终演化成为，不明确反抗，就是同意。
灵幻新隆点进网页里看：“里面唯一没保护的人名……知名灵能力者联合一名校内女老师报的警，怎么是净堂麒麟？”
净堂麒麟，一个小气吧啦的记仇老头，灵媒师，也是日轮灵能联合会会长，经常受邀参加电视台灵能节目。
属于有名有势的一号人。
灵幻新隆记得自己以前和净堂麒麟参与过同一个委托案件，委托人是个大资本家社长，而净堂麒麟怀疑对方虐待女儿，当场翻脸来着。
那时候芹泽克也还没来灵类咨询所上班呢。
对了，那个女儿确实是被恶灵附身了，没有虐待。
事务所的大门倏地被人敲响。
灵幻新隆立马关闭网页振奋精神。
“哦哦，有工作来了。”
……
芹泽克也站在逐渐空荡的大楼下，身旁的马路车流稀疏，所视的商店零星亮灯，绿化带的枝干弯弯曲曲，没有干劲，街道已经难掩倦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