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随着血色蔷薇花蕾的再次出现，有某种被“哥谭”珍藏了多年的宝物，被小心地放在了花蕾里,闪烁着微弱荧光。
血红色的花在荆棘倒刺的簇拥下，慢慢绽开，释放出了其中那深藏着的星星点点的荧光，像是夏夜的萤火虫躲在鲜花里。
那是“哥谭”这么多年来从这片土地的每一寸角落上，一点点收集到的灵魂碎片，祂将这些碎片珍藏在大地的最深处，等待着或许有一天能再次与他的主人合二为一。
“哥谭”其实爱着很多人，他们每一个都曾在祂的注视下成长再离去，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经由祂的见证，包括他们对于哥谭的爱，那么祂又有什么理由不爱他们呢？
随着这点点荧光的涌入，红头罩最后一点灵魂归位，这一刻破碎的灵魂多年后再次融为一体，绽放出温暖且耀眼的光辉。
红头罩自复活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如泡在温暖的泉水中，一切污垢和疲惫随之烟消云散，沉重的身体重新轻盈起来，连带着身体里多年的暗伤也开始好转，这是灵魂的状态反向开始影响身体。
像是春日最温暖的阳光暖烘烘的晒在已经走过了漫长寒冬的游子，每一处日头正好的春景都在对他说着：“孩子，欢迎回家。”
这种被期待的感觉即使是意志最坚毅的红头罩都抵抗不了，他太累了，已经许久不曾像现在一样感受到安逸和平静，也不曾有噩梦和狂笑，更不会有似是从骨头缝里弥漫出的隐隐痛意。
现在他就像是靠在他曾经想象过的母亲的怀抱中一样，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温暖，暖烘烘让红头罩现在只想睡一觉……
于是乎，结束了治疗的李白微就得到了一只已经睡着的巨大鸟团团。
跟蝙蝠侠不相上下的肌肉量和体型，只能让李白微感叹一句，幸好他有的是力气。
李白微熟练地打横将人抱起，还不忘让杰森带上红头罩的头盔。
杰森抱臂看着老板怀里的“睡美人”撇撇嘴，将对方头盔随手带上，但刚拿起来就感觉不太对劲，杰森就顺手往里面瞅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了个让他深感迷惑的东西。
提问：谁家好人会没事往自己戴的头盔里放炸/药？
看来他精神状态真的很差。
杰森想了想决定不跟他计较，随手将里面的炸药取出来，再跟上了老板。
李白微抱着红头罩走进韦恩大门的时候，让等候多时的阿尔弗雷德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但所幸蝙蝠侠已经在监控里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他出面叫住阿尔弗雷德，自己带李白微他们去红头罩的房间，杰森则是由阿尔弗雷德引路去了他的客房。
而走之前，杰森将取出的炸药放在了蝙蝠侠手里。
“希望还为时不晚……”说着杰森挑挑眉，转身跟在了阿尔弗雷德后面，罗宾的披风飞扬，将空间留给了两x个家长。
李白微知道蝙蝠侠肯定有很多想问的，但碍于杰森睡着了才没有贸然开口，怕会吵醒他。
哈，熟悉的配方，不变的内在，李白微现在对以蝙蝠为名的生物再了解不过。
越是担忧，越难开口，以至于总想仔细斟酌过再说，但是现实比较滑稽的一点就是，语言是一门精妙的技艺，完美契合了用进废退的理念，所以很多时候等到你再想说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甚至于对面已经空无一人……
李白微见过太多这样的人，总是在寻找何时的时机，然后直到带着遗憾化为一具白骨，那时候除了包容的泥土又会有谁知道你的遗憾……所以哪有那么多合适的时机，最合适的永远是现在和下一刻。
李白微随手给红头罩施了隔音术，然后开口。
“蝙蝠侠，你爱他吗？这个孩子？”李白微抱着红头罩目不斜视地走在一侧，没有去看一旁的蝙蝠侠，即使没有人会在此刻去窥探他，但他依旧还带着那副足以挡住他所有表情的冷硬头盔。
或许正因如此，蝙蝠侠沉默片刻，低头看着手里的炸药才能开口说到，“我怎么会不爱他……”，又半晌后才补上了一句，“他是我的孩子”，声音滞涩如凝固的水泥，“正因如此，我才觉得……很抱歉……”有些话开了一个头就没那么难了，“我没有当好一个父亲，我没保护好他，是我给他带去的危险，我早该在迪克受伤后就知道的，蝙蝠侠不应该拥有……”
“停停停”李白微直接打断他，不用看他都知道属于蝙蝠的愧疚和ptsd又犯了，每有一个人受伤，以蝙蝠为名的怪物就会多愧疚一分，更别提其中还有他的亲人孩子。
几十年前的那个小巷里，名为布鲁斯韦恩的小男孩从未真正走出来过，李白微从来都知道，所以他叹了口气。
“蝙蝠侠，认真看看你周围的人吧，蝙蝠侠是你，但不只是你，当那些孩子来到你的身边后，他们每个人都成了蝙蝠侠，这不是因为你选择了他们，而是他们也选择了你，他们难道不清楚你是怎样的人吗？但他们离开了吗？”李白微抛出一句句反问，没有人回答，但彼此却都对问题的答案心知肚明。
“人类永远在犯错，但人类却依然成为了地球的主宰，就是因为总有些人类不知道放弃两个字怎么写，他们在不断尝试、不断纠错，不断弥补。”
“所以你呢？蝙蝠侠，面对这些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你还要放任自己在自责里畏首畏尾多久？”李白微终于忍不住瞟了他一眼。
“你无法阻止每一起惨剧，这是人类的局限性，甚至神都做不到，所以你为什么不多珍惜一点现在的生活呢，我的朋友，我真不知道应该说你是极度悲观还是太乐观了，世界上的灾难和意外那么多，你们每一个人都注定会死，你就没有想过总有一次是你阻止不了的，噢，抱歉忘了你遇到过了，那自责和疏远让你好受多了吗？”
“没有……”蝙蝠侠的声音干涩的如同一截木头。
“最伤人的刀永远来自家人，很多事不说就是没做。”李白微再次强调，“这个职场法则适用于所有地方。”
“就比如说我怀里的这个孩子，你只要对他说一声对不起，还有我爱你，再给他一个拥抱告诉他你在等他回家，他就重新拥有了归处，而不是跟个无脚的小鸟一样，至死都无望的在空中盘旋哀鸣。”说到这里李白微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布鲁斯，是非功过是留给后人评说的，你只能尽力做好你自己。”李白微看向沉默的蝙蝠侠，“以及不要让所有人都感到遗憾，不要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才发现自己欠所有人一句我爱你没说。”说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不久，红头罩的房间到了，蝙蝠侠推开门，李白微将人放在床上，顺手给他脱下了外套才想起来人家监护人正站在他身后。
“你来换”李白微双手插兜退到了门口，朝小孩的方向努努嘴示意到，“自己的儿子要自己照顾。”
蝙蝠侠只能动作僵硬地帮儿子换睡衣，也不知道他多久没做了，动作磕磕碰碰的，也得亏红头罩睡的熟。
“你刚才都做了什么？”蝙蝠侠这才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
“没什么，就是帮他补补灵魂，治治旧伤，好歹也算是我孩子的同位体。”李白微耸肩，“你应该知道死而复活是多大的禁忌和不易，没有专家出手，他的状态不可能会好。”
“还有那些伤……”李白微想到了他在红头罩灵魂上看到旧伤，只有死亡和刻骨铭心的痛才能灵魂记住伤痕。
“你是不是应该有什么话对我说的。”李白微抱臂挑眉看着沉默的蝙蝠侠。
面对家长的合理要求，蝙蝠侠顿了顿，随后和盘托出，包括杰森的死亡方式。
“行，我记住了，如果遇到了b记得通知我。”李白微说完转身准备走。
“等等……”蝙蝠侠沙哑的声音再次开口，阻止了李白微的动作。
“你是不是可以治疗一些旧伤。”疑问句再次被蝙蝠侠说出来肯定得语气。
“说吧，你想治谁？”李白微抱臂，能逼的蝙蝠侠开口，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芭芭拉，你认识她吗？”蝙蝠侠吐出一个名字。
“当然，蝙蝠少女，很厉害的一个女孩，令人印象深刻。”李白微皱眉，“她怎么了？”
“她被小丑打断了脊椎，导致下半身瘫痪……”蝙蝠侠紧绷着下巴，下颌用力咬紧才让这几个字平稳的吐出来。
李白微忍不住扶额，“老天，真是一个糟糕的世界”。
“确实”蝙蝠侠承认，“看来你们保护好了她……”
“虽然我很想说芭芭拉不是需要人保护的女孩，但考虑到你们的现状，我只能说我们确实没有让她发生任何意外，她带着我做的护身符。”
“你刚才说人无法阻止每一起惨剧。”这次轮到蝙蝠侠挑眉了。
“是的，所以我们都只能尽力而为，尽可能不留下遗憾。”李白微抱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