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这周五?”那头语气明显上扬,音色也明朗几分:“有的,有时间,说明书这两天才定版,周五我一起带过去,会多带几份。”
祝黎听着他说话,心头忽然涌上怪异的感觉,连耳朵都发麻。
她顿了几秒,抿了抿嘴唇,无厘头地问了句:“周五是邵总亲自来吗,身体没问题吧,感冒康复了?”
“感冒?”电话里的声音带着疑惑,但很快咳了声,恢复成最开始的声音,克制地说:“谢谢祝经理关心,确实有点鼻音,不过快好了,周五我去没问题。”
“那周五下午两点,商城路总店,我们市场总监也会一同去,到时见。”
“好,到时见。”
挂断电话,祝黎看着那只没有被小郑带走,依旧在市场部办公室里跳来跳去的三花猫,想起十分钟前小郑说派星负责人长得很帅,还有酒窝。祝黎心里那股情绪越发强烈,尽管她觉得不可能,但还是忍不住查询派星的企业信息。
派星是小公司,没那么多公开信息,不过法人那栏是邵彦凡没错,他和一位姓徐的合伙人各占一半股份。
祝黎闭上眼睛揉着太阳穴,暗叹一定是自己想多了,两周多前她在门店见过邵彦凡,并且亲手给他递去名片,怎么会有错。
2017年6月9日,大太阳
天气很好,春天最适合上体育课,学了大半个学期网球,终于会发球了,但好像没用对劲,小臂有点拉伤,贴了张膏药,现在浑身都是云南白药的味道。
不过今天有好事发生!
下课前班上一位女同学给我送饮料。我认识她,和我同专业的,但没记住名字。她给我递饮料的时候边上人都在起哄,给我尴尬坏了,还好她跟我说这是祝黎托她给我带的,为了谢谢我。
原来是祝黎,原来她是经管学院的,原来她也是大三。接过饮料的时候,我的脸在发烫,还好刚运动完,浑身都在冒汗,没人看出来。
其实我也没帮她什么,不能白喝女孩子东西,要礼尚往来。好吧,其实我就是想见她,下午打听到课表就去教学楼等她下课了,带了一杯奶茶。
等她的时候,发现教学楼后面的湖边有一窝新猫,应该刚学会走路,看见我探身过去就喵喵喊,叫声都奶奶的,我火速去便利店里买了一小袋猫粮,但还是跑的太慢,回来时下课铃早就打过,一下子出来那么多人,我当时在教学楼门口乱蹿找她的样子肯定有点傻。
是祝黎先发现我。她从背后拍我的肩膀,问我是不是在找她。
我当时真的太蠢了,竟然给她递了左手的猫粮,还好及时反应过来,又换了右手上的奶茶。
祝黎好可爱,她说她不吃猫粮,但奶茶可以喝,还说其实她最经常喝果汁,喝茶会睡不着。
好的,我记住了,原来祝黎不喜欢喝带咖啡因的饮品。等下周回来,我给她买果汁。
那几只小奶猫还没长牙,猫粮只能泡软了吃,胆子也很小,总是伸出粉粉的小爪子试探。喜欢猫咪真是不需要任何理由,只要看着它们,就能治愈一切。
祝黎端着小碗喵喵哄着它们,我听着,脸比早上打完网球时还烫,还好祝黎也没发现。
第9章 祝经理你好,我是派星的负责人,成计明
成计明一整天跑了几家宠物机构,还算有收获,他便早早结束工作回家。
几天前他和邵彦凡退掉酒店搬家入住,虽然两个男人没多少东西,又是出差过来的临时落脚地,全部衣物加起来不过两个行李箱,但成计明还是买了不少生活用品和小家具,快递陆陆续续送到,全部堆在家门口没来得及收拾,正好趁今天有空一并整理完。
邵彦凡回家的时候,成计明刚拖完地,不大的客厅干净透亮,瓷砖地板都能照出人影,连玄关处的鞋柜都被擦得一尘不染。
邵彦凡直接脱了鞋光脚进去,把成计明让他带的晚饭放在餐桌上,装模作样谄媚地冲屋里喊:“田螺姑娘,赶紧出来吃饭啦!”
成计明竟然没呛回去,跟没听见似的,光着上半身擦着头发从卫生间走来,慢悠悠打开餐盒,看见面条上的香菜也没皱眉,一点点耐心夹出去。
邵彦凡拍了拍好友结实的肌肉,夸道:“不错,能以色侍人了。”
成计明哼笑了声,耸耸肩把他的手抖开。
邵彦凡哪看不出成计明心情好,又勤快又不回嘴的,他拖了张椅子坐在成计明对面,挑着眉问:“下午去的那家聊得不错?”
“还行吧。”成计明简略回答。
“他们一年有多大量?”
“没问。”
“价格聊了吗?”
“提了两句。”
“能定下合作吗?”
“你想的倒美。”上海人口味清淡,连葱油面都算不上油腻,除了酱油的咸,吃不出什么滋味。成计明口味重,起身去厨房冰箱里拿了罐辣椒酱,又取出两瓶酸奶,抛了一瓶给邵彦凡,正好砸在他胸口,堵住他的话。
“赚钱真有这么容易,我们两个早就发财了。”成计明拧着瓶盖说:“别一天天的着急,慢慢来,大订单要从长计议。”
“那你要计议什么,倒是告诉我啊!”邵彦凡不是不相信成计明的能力,毕竟派星走到现在,光靠他自己一个人肯定不行,论功劳苦劳,两人各占一半,但上海这趟,邵彦凡总多了很多担忧。
成计明依旧不紧不慢挑着面,看邵彦凡急的就差上蹿下跳了,他终于开口道:“周五下午商城路医院,安灵的市场总监亲自去看样品,请我们去宣讲。”
“好消息啊。”邵彦凡满脸笑,没两秒又皱了皱眉,“周五要运一批货过来,我得去盯着仓库。算了,我让老何去,应该来得及……”
老何是派星的销售经理,原定这周五也来上海,上午的飞机到,勉强能赶上下午的货物签收,就是时间匆忙了些,刚下飞机就得往仓库跑。
成计明扒完最后一口面,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说:“别折腾了,周五我自己去就行,你忙你的。”
邵彦凡从兜里掏烟,眼里全是怀疑的神色,“你确定你自己能行?”
“我怎么不行。”成计明踹了他一脚,歪了歪头让他去阳台抽,“我哪儿让你这么不信任?”
邵彦凡心想哪儿不信任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嘛。但他话到嘴边,全成了苦口婆心的劝告,用烟点了点成计明,往阳台边走边说:“那行呗,你一个人去,记得对面是甲方,态度好点儿,放下恩怨情仇,赚钱要紧,千万记住了!”
成计明嫌味儿熏,一把拉上阳台门,把二手烟关在外面,连带着邵彦凡的絮叨也小声许多。
周五下午又下大雨,祝黎提前二十分钟到商城路总店。先前她开车去了趟郊区门店,结束便没回公司,直接来了商城路,因此没和夏登一起,夏登半小时前打电话告知她临时有事会晚点出发,可能要迟到。
总店前台小姑娘接到通知有上级来,早做好准备迎接,连平常不愿意带的丝巾都系得端端正正,结果只看到祝黎一人,她迎到门口的台阶,又伸长脖子往后探,问道:“祝经理,不是说夏总要来,她又不来了?”
祝黎逗她:“对,不来了。”
前台拍拍胸口舒一口气,小声说:“那就好那就好。”
“你们这么怕她?”祝黎轻笑了声,夏登绝对不算严肃的管理层,甚至和下属说话都温温和和,耐心至极,只不过每回来门店都会揪出许多需要整改的地方,再微笑地提醒大家希望下次你们能做更好,最后回公司下狠手扣门店年度评分,让所有人的奖金打折扣。
前台立刻挺直腰板,摆着两只手说:“没有怕,就是杀人用钝刀,挺折磨的。”
“她一会儿就来。”刚说完,小姑娘立刻睁着大眼睛做惊恐状,祝黎继续道:“放心,这回没空视察,我们有正经事。你把桌子收拾干净,别添乱就行了。”
小姑娘立刻点头,又抬手正了正丝巾。
祝黎一边收伞一边接着问:“你们院长呢,还有邵彦凡来了没?”
派星是约的第一家公司,下午两点。第二家也是小公司,祝黎把第二轮安排在四点。
她问着,把卷好的伞插在医院门口的伞架上,却忽然动作一顿。
下雨天,医院的顾客照常不多,伞架上只有零星几把伞,因此她一眼看见正中间放置的一把黑色折叠伞,把手细绳上那个像蝴蝶结的挂件。
伞主人有着和她一样的习惯。
把伞套拧成一长条,穿过伞柄尾端的系绳,两头打一个活结,再把拧成一团的伞套两头拉开,就像一个和雨伞同色系的大蝴蝶结,永远配套,永远不会弄丢,除非遗失这把伞。
“邵彦凡是谁?”前台回去翻看陌生访客名单,没看到这名字。
祝黎快速眨了眨眼睛回神,解释道:“派星来的负责人,院长没提前告诉你吗?”
“哦,派星的人啊。”前台恍然大悟,指着楼上说:“被院长带上去了,直接去大会议室找他们就行。不过我记得刚才来的那人不叫邵彦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