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那时他们都年轻,明明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两人仍旧会吵得不可开交。她被丢下的地方荒郊野岭,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根本打不到车。可那时候她刚入职,第二天还要上班,她只能硬着头皮和人家借了摩托,连夜赶了回来。
  魏延听到答案后,几乎完全愣住。他以前做过那么过分的事吗?
  好像确实有那么回事…
  他记得当时刚和母亲吵了一架,心情极差,而后申云烟拿了一瓶水给他,但是没拿稳泼了他一身。
  而后他的情绪便像找到了宣泄口一般,开始发脾气。具体吵了些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但是他依稀记得当时申云烟的表情,委屈,愤怒,倔强,还有受伤。
  现在想来,当时的他真的幼稚至极。
  各种情绪涌上心头,他如被烫到了一般猛地放开抓住申云烟衣角的手,失措地放在了坐垫两旁。
  无法想象,申云烟一个人骑着车行驶在黑暗寂静的马路上时是什么感受。那时候,她是不是很恨自己。
  他自负地一直以为他做的已经足够完美,所以也觉得申云烟理应爱他。
  可现如今他才发现,申云烟的离开,并不是毫无理由。
  后面一路上,两人都默契地没再说话,顺利抵达了村里最大的超市。
  超市里东西倒是齐全,但是水果并不多,这个时候也只有苹果和香蕉摆在门口。
  申云烟仔细挑了一些水果,临进门又拿了一箱牛奶,魏延见状连忙接过,率先把东西放在了柜台上。
  申云烟见状也没有去拦,站在店外好整以暇地看向店内。
  老板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身上穿着厚厚的睡衣坐在柜台内看电视,并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动静。
  魏延只好咳嗽一声,提高声音:“老板,结账。”
  见有人来了,她也不起身,直接转身,脚下一滑,滑轮椅便很迅速地来到了柜台钱。
  她把水果往电子秤上一放,上面金额显示后,便头也不抬地说出总价格:
  “一共73,微信还是现金?”
  “微信。”魏延一边说一边将手伸进口袋,直到手里落空什么也没抓着,他才想起,不仅手表,手机也没了。
  老板娘等了半晌没听见金额入账的语音提示,这才慢条斯理地抬起头,道:“帅哥,没带手机可以给现金。”
  魏延:……
  真不巧,这两样他都没有。
  老板娘什么大风大浪见过,当即就猜出了他身上没有钱。
  于是她也毫不客气地探出头往店外一喊:“美女,你进来付一下账,你男朋友没带手机也没钱。”
  魏延:“……”
  虽然附近没其他人,但感觉面子已经全被丢光了怎么办?
  结完账后,申云烟把东西放上车,然后转过身问:
  “发生了什么事,你的手机和手表呢?”
  打从他进了宿舍大门开始,她就发现魏延往日叮铃铃响个不停的手机没了声音。刚开始她以为是手机不见了,但他常带的表也不翼而飞,这就有些奇怪了。
  这两天她不是没有发现异常,只是在等魏延自己开口。
  魏延不知如何回答,表情僵硬地别开脸:“没事,我出门忘带了。”
  “说实话。”
  魏延沉默了一会儿,道:
  “被人抢走了。”
  他一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不仅被人抢劫了,还被迷晕了,说出来都让人笑话。
  “你想笑就笑吧,我不会怪你。”魏延不敢去看她的表情,但又不得不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但等了好一会儿,对方都没有反应,魏延这才忍不住去看她的表情。
  申云烟听到回答确实有些惊讶,毕竟现在是和平年代,很难想象还会出现这种案件。
  随即她细细将魏延从头到脚扫了一遍,问:“有受伤吗?”
  魏延愣住。
  申云烟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我问你受伤了没有?”
  魏延摇头,声音略微有些沙哑:“他们只拿走了值钱的东西。”
  但是却让他找到了最珍贵的东西。
  第16章 霸总拔草 看见菜被拔了一地的申云烟:……
  午后的小雨很快停歇, 乌云笼罩的天空漏下几缕金光,给萧瑟的冬日带来一丝暖意。
  这个季节没有虫鸣,只有路边的野草还伸出细长的叶片盛满雨后的露珠,青翠欲滴。
  这时有人走过轻轻一碰, 便漱漱地扑在了他的小腿上, 冰凉的露珠渗入薄薄的布料直达肌肤, 冷得人一激灵。
  魏延不自觉停下看了一下裤腿,果然湿了一片。
  申云烟回头:“怎么了?”
  “没事。”魏延收紧手里的牛奶箱和水果袋, 抬腿跟上,“你要去见你的病人吗?”
  带牛奶和水果,大多都是去探望亲友和病人更何况她手里还提了医疗箱。
  申云烟抬眼望向不远处, 琉璃似的眼眸染上一丝暖意, 连声音都温柔了几分:
  “不算。”
  说话间两人走到一片菜地,申云烟提着箱子忽然向前走快了几步。
  魏延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只看见一个佝偻的背影在菜地里挥舞着锄头。
  申云烟站在菜园外, 声音提高:“陈婆婆。”
  佝偻的背影转过来,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
  她先是眯着眼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确认来人的面貌,而后脸上笑容舒展:
  “哎,是你啊,小姑娘。”
  老人家一边走过来一边把手往身上擦了擦, 然后才热情又惊喜地握住申云烟的双手, 笑眯眯道:
  “我等了你两天, 一直没等到你,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刚刚劳作完,老人家的掌心温热,传递到她冰凉的手上, 似乎也暖起来。
  申云烟脸上多了几分歉意道:“不好意思婆婆,前两天出了些事,一时抽不出时间。”
  “没事没事,”老人家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手,笑容和蔼道:“你能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
  说话间陈婆婆撇到站在她身后的魏延。
  她先是打量了一下,然后才问:“这位是?”
  申云烟头也没回,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同事。”
  魏延:……
  昨天还是朋友,今天就变成同事了。
  但他还是保持微笑,礼貌地问候了一句:
  “陈婆婆好,您叫我小魏就可以。”
  “好好好,小伙子不仅长得俊,还那么乖。”陈婆婆笑容更灿烂了。
  申云烟看向她身后才锄了一半的地,还有放在簸箕里的小菜苗,问:
  “婆婆,你在种菜吗?我们帮你吧。”
  “不用不用,这个放在这里,等会儿我再回来种。”老人家连连摆手。“我哪里好意思让你们下来种菜,这都是我们农村人才会做的事。”
  两人生得好看,说话又温和有礼,一看就不是会干粗活的人。
  “没事的婆婆。以前我和外婆种过菜,大概知道一点,如果哪里做的不对您就告诉我。”说话间申云烟已经将袖口卷至小臂,一副势必要帮忙的模样。
  “哎呀,真的不用,我自己种得来。”陈婆婆还在推辞。
  申云烟看了看远处深山愈发浓厚的云雾,道:“婆婆,您再说就要下雨了。”
  陈婆婆回头一看,果真是乌云密布。
  趁着这个缝隙,申云烟已经越过老人家走向地里,很自然地拿起了锄头,问:
  “婆婆,就这一块地吗?”
  “是是是。”陈婆婆连忙点头。
  魏延愣愣地站在菜园外,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申云烟怎么就下了地。他放下东西,连忙跟了过去。
  这边申云烟拿起锄头挥舞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感觉,一挥一抬间,很快就将土地翻得松软。
  陈婆婆看了又是一阵夸赞:“好好好,现在的小姑娘真是什么都会。你慢点,不要受伤,我出去拿点肥料。”
  陈婆婆说完转身,就看见一米八大高个的魏延像个木桩一样站在她身后,表情略显局促:
  “那个,婆婆,我也可以帮忙。”
  “啊?你也要帮忙哦。”陈婆婆露出为难的表情,似乎实在没想出来有什么可以让他帮忙的。她回头看了看菜园,眼睛一亮,道:“那你帮我拔一下草吧。”
  听到拔草这两个字,魏延松了口气,好在不是下地。
  但当他看见萝卜地里密密麻麻的野草的时候,他就僵住了。
  “前阵子天天下雨,身体不舒服就没来得急拔,真是麻烦你们咯。”
  魏延下意识用求助的眼神看向申云烟,但对方挥着锄头表示没看见。
  魏延只能扯出笑容,说:“不麻烦。”
  等陈婆婆走后,魏延看着一地的杂草无从下手,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才慢慢蹲下身。
  拔草这种事他只在小学劳动课上做过,哪些是草哪些才是菜,他的印象已经极其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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