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这些小动作申云烟当然都看在眼里,不过她早就已经习惯独来独往,倒也没什么。
  而后等众人上了楼进门才发现,双人房的房间里并不是一张床,而是一张的上下床。
  这可把林可高兴坏了,她不禁对申云烟道:“太好了,我们居然都有自己的床。我刚刚还在想半夜要是打呼噜吵到你怎么办,真是太好了!”
  是的,她刚才担心的并不是和谁睡,而是怎么睡,她也很怕给申云烟添麻烦。
  申云烟被她灿烂的笑容晃了眼,不由地也舒展了唇角,应了一声:“嗯。”
  房间不大,但是收拾得很干净。只是南方的湿气实在太重,即使床套是干的,摸起来也感觉能拧出水一般。
  不过好在申云烟做了不少攻略,不仅自带了换洗床单,还有好些除湿袋。
  林可见她的如开百宝箱般从行李箱里拿出许多东西,不仅感叹:“申医生,你也太细心了吧,怎么带了那么多东西?”
  一般人哪顾得上带这么多生活用品,例如她,行李箱里除了衣服就是出门前她妈妈给塞得各种吃的,生怕她来到这边吃不惯。
  而申云烟的行李箱,她瞅了瞅,吃的是一点都没有,半箱是生活用品,半箱是衣服,找不到一丁点吃的。
  申云烟此时在换着床单,她伸手抚平凹凸不平的床角,淡淡道:“以前一起出门的朋友比较挑剔,习惯了。”
  魏延对住宿这方面要求极高,不仅要住着好,还要住的舒适,连枕头芯不是一个高度都会生气。
  她记得有一回出门遇到暴雨,因为时间距离原因无法抵达提前预约好的酒店住宿,她就在景点附近随便找了个旅馆。
  因为当时正是旅游旺季,各个酒店都爆满,他们还是花四五倍的价格才抢到一个小单间。当时门一开大少爷就很不满意,挑剔这个挑剔那个。而经过一天的劳累,申云烟只想洗个热水澡赶紧躺下,可魏延又硬是不依不饶,所以两人当即就吵了一架。
  最终大少爷打了几个电话,凌晨两点她硬是被拉上了去往另一家五星级酒店的车。
  她记得旅行结束后,两人足足一个月没说话。
  申云烟想着想着就不仅入了神,在原地站了许久都没发觉。
  直到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一声震动,她才回过神去接。
  屏幕显示的来电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为应城,不是沈肆的,那会是谁?
  手机仍在震动,并且一声比一声急促。
  林可从上铺爬下来,看她站在那里发愣,手机又响个不停,便好奇地问道:“申医生,你不接吗?”
  申云烟看着手机屏幕道:“是陌生号码,我不认识。”
  “会不会是初霁哥的?”
  申云烟没再多想,只是滑下通话键,转身走向窗边。
  “喂。”
  小屋依山傍水,从窗口望出去有一大片农田。因为此时并不在农耕季节,所以田里只剩下被收割后参差不齐的水稻茬头,显得空旷又孤寂。
  电话那头许久没有声音,申云烟以为已经被挂断,便放下手,看了看,显示仍在通话中。
  于是她又将手机放回耳边,再次打招呼:
  “你好,请问找谁?”
  这回对面仍旧没出声,并在两三秒后被急促地挂断。
  林可仍在看情况,申云烟转过身将已经被挂断的手机在她眼前晃了晃,道:
  “应该是打错了。”
  林可恍然大悟:“也是,我们用的都不是本地号码,应该是打错了。”
  说话间楼下传来傅初霁的声音,是在通知他们下楼吃饭。
  “嗯,”申云烟应了林可一声,随意将手机放在桌面,道:“我们下去吧。”
  第7章 黑车 这头,怎么有点晕?
  电话那边。
  酒店服务生放下手机,怯怯地去看眼前面色冷峻的男人,问:“先生,这样可以吗?”
  男人看着她的手机良久,而后终于有了反应,从兜里掏出手机,从薄唇里吐出三个非常接地气的字:“收款码。”
  这是三个听了就让人非常快乐的字,服务生当即就美滋滋地打开二维码,非常礼貌又热情地道:“谢谢您,先生。如果您还需要打电话的服务,依旧可以找我。”
  随着话音落下,手机页面立即显示,1000元已到账。
  服务生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果然,自古以来,只有钱能使人快乐。
  男人看着对方雀跃的表情,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只是‘砰’地一声将房门关上。
  门关上后,他扯了扯脖子上有些紧的领子,一边脱下外套,一边转身向里面走去。巨大的落地窗长长的拉着他的身形,直至他走近才逐渐清晰,
  魏延将外套丢进沙发,整个人也倒了进去,只剩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地架在沙发扶手上。
  连续两天的路程早已让他疲惫不堪,更别提还要忍受魏老太太的连环电话信息轰炸。而字里字外无非就是让他回去,让他断了和申云烟的往来。
  他是魏老太太膝下长大的,她有多疼爱自己,他知道,但她的观念有多固执,他也知道。
  魏老太太年轻时是大户人家出身,所以对门户之间的差别十分看重。她可以放任魏延吃喝玩乐,不学无术,但绝对不允许他娶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
  他不想魏老太太生气,但又对申云烟不甘心,才以至于造成今日这个局面。
  说到底还是他太贪心了。
  魏延闭上眼,尝试不再思考。
  一时之间,室内寂静无声,直到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魏延有些烦躁,并不是很想接这个电话。但对方就好像知道他的想法一般,响了一分钟也没有挂掉。
  没办法,魏延只得伸手去摸外套口袋里的手机。
  不过当他看见来电显示时,表情很明显的愣了一下后,随即长腿一个横跨落地,立即坐了起来。
  他看着上面的名字好一会儿,眼底晦暗不明,在铃声快要结束的前几秒,他终于接通。
  “喂。”他的声音略微沙哑。
  “怎么那么久才接?”一道极为冷淡陌生的女声从话筒那头传来,一开口即是质问。但她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说话方式不对,所以还没等魏延回答就转而道:“铃响了那么久,我以为你不会接我的电话。”
  魏延听得出对方想缓和氛围,没有计较,但表情仍旧冷淡:
  “别绕圈子,有话说话。”
  那边沉默了几秒,但很快说明来意:“你奶奶给我打了电话。”
  魏延脸上露出一丝嘲讽:
  “怎么,你的钱又花完了?看来法国的珠宝确实不错,你的脖子怕是快挂不下了吧。”
  似是被戳中痛点,对方声音陡然提高,怒斥道:
  “魏延,我是你的母亲!”
  “你还知道你自己的身份,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儿子。”魏延将手机换了方向,揉了揉耳朵,仍旧一脸漫不经心,“如果你也是来劝我回家的就不用说了。”
  “我不懂你为什么非要做让你奶奶不开心的事,你奶奶做的一切是为你好。”那头的声音再次恢复冷淡,就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魏延表情再次变得冷淡:“如果你再说这些,我就挂了。”
  话音落下,那头又开始重归寂静。
  两人就好像被安排坐到一起的陌生人,只有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才会交谈,任务一旦结束,就再也无话可说。
  好一会儿,对方才终于冷硬地说了句:
  “天气冷,注意身体。”
  魏延很厌恶这样的时刻,明明双方都不想联系,却还要假惺惺地来说些关心的话。
  而她翻来覆去说的也无非就那几句,熟得他闭着眼睛都能倒背如流。
  魏延看着自己的掌心,摊开,握上,再摊开,又再握上。
  最终他还是在沉默中先摁掉了电话。
  将手机丢在桌上,他重新倒回沙发里,一言不发。
  酒店的灯是感应灯,没感应到动静便全部熄灭,顿时整个房间都陷入黑暗,连同魏延。
  ————————————
  第二天一大早,魏延站在酒店前台看着对方递到面前的银行卡,神情恍然。
  “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这张卡也刷不了。”
  这已经是他递出的第四张卡,前三张毫无疑问都被冻结,这是谁的手笔他当然知道,无非就是惩罚他的不听话。
  “先生,请问是刷卡,还是微信支付?”
  见他站在原地迟迟不动,收银员眼神警惕,心想该不会这年头还有人吃霸王餐吧?
  魏延回过神,一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一边稳住表情:“现金支付。”
  支付完之后,魏延快步走出大厅,给唐烨打了电话。
  结果铃刚响,就被挂断,如此反复好几回之后,终于接通。
  “哎呦喂,大哥您可别打了,电话都要给你打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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