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江澈一锤定音,“师兄,不管怎么样,你不对劲。”
恰有路过的师兄被这边的吵闹吸引,也加入进来,一时之间场面更加混乱。
金鼎成本是为维护名声,不愿被人知晓他曾暗自揣度有婚约的女修倾心于自己,谁知竟弄巧成拙,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此刻他百口莫辩,难道要他说这一切皆因自己过于自我感觉良好?
这也太丢人了……
金师兄嘴里发苦。
金师兄黯然退场。
最后徒留一番闲言碎语和各类狗血八卦。
最后这些也有些传进了姜回月耳中。
姜回月哑然失笑,“这都什么和什么啊,真是三人成虎。”
一笑置之便过了。
金鼎成只觉得这事实在巧得没边。一方面,他内心对姜回月颇感愧疚,平白给人增添了这许多流言;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实在憋屈得很。
姜回月早已两千余岁,心性豁达,本质上并不将这些小儿女间的玩笑流言放在心上。近日她在炼丹大赛上取得佳绩,心情正好。
丘林风听闻此事,开怀大笑,猛夸自己侄女“天纵奇才”,简直吹得地上仅有天上绝无,倒让姜回月难得腼腆起来,“师父,您说得太夸张了。”
丘林风眼睛一瞪:“怎么夸张了?我看分明比你爹当年都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夫还能看走眼?”
看他那副与有荣焉、恨不得广而告之的模样,姜回月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她与丘林风脾气相投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真论起来,她和丘林风皆是由自己父母带大,本质上三观一致,脾气相似,相处下来,早无任何隔阂。
丘林风也是刚回宗,他和沧庭去了一趟兰汀大陆,去见了一面那孟兰汀,双方交换情报,沧庭又与孟兰汀密谈许久,当日似乎还有一人,应是妖国使者,三人密谈,丘林风并不知道具体内容,他先行一步回来,沧庭又去其他大陆,似乎牵扯到魔刹之事。
妖国避世不出,大陆之间亦隔着无尽天堑汪洋,凶兽结界遍布,更有上古遗留的各类阵法阻隔,似有意阻拦各大陆往来。
修为不至渡劫期者,绝不敢孤身横渡。
许是自幼受君师兄和姜师姐照拂,丘林风天生又是一副仗义心肠,按姜伏岚的话说“若林风无此灵根天赋,定要去纵马江湖,不是走镖坐镇,便是占山为王”。
他回宗后第一件事,便是留心向丘迎打听了些姜回月的近况。
他知道姜回月与丘迎等人走得近,也看出她与这些年轻人颇为投缘。至于丘壑,虽品性温厚敦良,却似乎与姜回月缘法稍浅。
丘林风自觉如今是自家侄女在宗内唯一的亲人长辈,哪怕她已两千余岁又如何?另一边,丘迎和姜回月关系好,正愁之前姜回月分洞府的事情没地方告状呢!
如今师祖主动询问小师姑的事情,立马做谄媚之态,凑上去添油加醋、义愤填膺说了这件事。
丘林风闻言,粗眉倒竖,声如雷震:“岂有此理?!这群混账东西,当老子是纸糊的老虎不成?!”
丘迎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第59章 服气(二)
话刚落音,他便挨了丘林风一个结实的脑瓜崩,立马改口:“师祖威严,他们绝对不敢。定是因为师祖您……咳咳,低调行事,尚未及时昭告全宗,小师姑乃是您堂堂正正收入门下的亲传弟子。”
丘林风冷哼一声,面上不显,却径直去了姜回月洞府。他背着手里外转了一圈,茶也不喝,先豪饮了一番姜回月从北地带回的烈酒,继而逐一审视洞府内是否还缺什么。
眼见为实,确定自家大侄女这洞府布置得舒适宜居,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
心中却在冷笑:不看僧面看佛面,打了小的就得防着x老的!内务堂那群老不死的东西,终日搜刮油水,上行下效,带得下面人也一股歪风邪气!老夫若不趁机收拾一番,简直对不起他们自己送上门来的机会!
……
他暗中为姜回月出气这事,姜回月是隔了许久才隐约知晓的。
据说内务堂被好好整治了一番,再也不敢有什么托关系、走私情,将好洞府和坏洞府随意调换的旁门左道!
丘林风未曾向她提及,旁人也不敢胡乱传言,但宗内上下却都由此明白了一件事:
丘长老那是正经将自己的亲传女弟子当回事的。
什么?你问他亲传女弟子是谁?
剑峰姜月!
此后两月,姜回月过得悠哉游哉,颇有些躲清闲的意味。贺兰馨与江玲即将历练归来,距她们约定同往南境游玩的日子愈来愈近。姜回月受托,时常帮她们照看一下灵田,静待她们归来。
她行程颇为固定:上午去打理灵田,下午则前往炼丹室。
忽有一日,正遇见一位腰系巨大酒壶、身着宽松布衣、发髻随意挽着的胖胖老者,正抽着旱烟,笑眯眯地同她打招呼:“小丫头,这灵田伺候得颇不错啊。”
姜回月定睛一瞧:
瞧其形貌——硕大酒壶、不羁衣衫、乱发……这不是眛谷翁又是谁!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姜回月强压下心中激动,声音微颤:“您莫非就是眛谷翁前辈?”
眛谷翁笑眯眯点头,“原来你认得老夫。”
姜回月抿了抿唇,自储物囊中郑重取出一物,“前辈可认得此物?”
眛谷翁神色骤变,“小丫头,你这是从何处得来?!”
姜回月定定神,将此前遭遇那老农并获得种子的经历娓娓道来。
听她讲完,眛谷翁脸上严肃的神情化为一种极为和蔼的笑意:“小姑娘,你是有大机缘之人。那位……可不是寻常人物。那是吾师。”
他捋了捋胡须,眼中满是追忆与感慨:“吾师有令,见持此信物者,当倾心教导。只是你已是剑峰弟子,不过,无妨。你可愿随老夫修习炼丹制药之术?”
姜回月因他的话心神剧震。冥冥之中,她似乎已猜到那老者身份,却又不敢确信。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清晰而急切地答道:“晚辈当然愿意!只是……晚辈斗胆,有一问不知前辈可否告知?”
“你但说无妨。”
姜回月感觉喉头发紧,她轻轻咽了下,才道:“您的师尊……究竟是哪位大能?请恕晚辈冒昧,此事对晚辈至关重要!”
眛谷翁乱发随风飞舞,他浑不在意,一副不羁之态,面上的笑容温和而有深意,“我师尊名为——”
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目光慈爱,缓缓道出:“君逸农。”
姜回月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激荡的心情,眼眶一下子湿润了,她深深呼吸,抹去自己的眼泪,但仍久久不能平静。
昧谷翁内心叹息一声,“好孩子,委屈你了。”
姜回月擦干眼泪,郑重道:“前辈一句话,已解我多年心结,我知道我爹娘平安无事,这下终于可以放心。您放心,我很好,放心!”
这句不断重复的“放心”不知道说给谁听。
最终,她展露出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郑重道:“晚辈三生有幸,定不负您厚望!”
回去后,姜回月取出在苍澜禁地奇遇所得——她母亲留给她的密匣。
如今她心中已然确定,姜伏岚和君逸农不仅没死,反而一直在暗中守护着她,虽然不知道二人在构画什么蓝图,但显然,她爹娘另有更重要的事情,只能悄悄和她透露自己的行踪和生迹。
姜回月长叹一口气,轻轻摩擦那个带着封印的卷轴,她心中非常宁静,激荡后只余欣悦,失而复得,且还是至亲之人,这种幸福是难以言喻的,但是她并没有如自己所想欣喜若狂,一切都静静的,刚刚好,她闭上眼睛,将母亲留给她的卷轴和父母一同炼制的佩剑抱在怀中。
感受着,眼泪不自觉而下。
姜回月兀然笑了,“爹,娘……”
…
她这边机遇频繁,烦心事也犯不着自己身上,但是却有人苦恼。
咳咳。
金鼎成的世界总是平静的。
平静的富有着,平静的修行着,但是最近,却总是不平静。
他平生最崇拜者,乃苍澜丹峰大能,眛谷翁,此乃当世炼丹大师,炼制的丹药有市无价,一经出手,那足以引起修真界震荡!
他因为热爱炼丹,更知道其中含金量。
只是这样一位前辈,不慕名利,性情疏狂,更是绝不收徒,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前辈,居然和姜月师妹一副颇有交情的样子?
遥遥看着一老一少,言笑晏晏,给金鼎成惊掉了下巴。
他此生敬佩之人寥寥,眛谷翁才华横溢、放旷潇洒,绝非金银灵石所能打动,他苦思多年也不知该如何接近这位炼丹大师。此刻耳畔传来姜师妹清越的声音,他只觉得恍如梦中,不知身在何处。
听着姜师妹的声音,他真是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