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扶棠不下山，妖族必亡，无人在意妖族的死活，甚至还会想，还号称北境之王，战力第一，不过如此。妖族的存亡激不出人族万众一心的勇气与魄力，妖族没了，世人只会想，哦，四境守护空出一位，有利可图了。”
“不用急着反驳，小飏，你洞府里养的那些猫妖，给过他们自由吗？你当真不知道他们是妖，而非寻常的猫？扶棠出现后，你再也没带那些猫同场合出现过，你潜意识里知道吧。”杜长老的话一针见血。
当头一棒。
久久无声，秦飏声音沙哑：“所以，这才是扶棠和云邶，始终不与我们交心的原因？”
杜长老抬手湮灭几个奇形怪状的魔物：“相交，源于平等，扶棠一路走来，没随便相信过任何一个人族。”
秦飏很是执拗：“妖族是我们的袍泽，我现在明白了！扶棠难道没错吗？我自问以诚待她，她处处隐瞒，藏头露尾，难道她觉得凭借一句她的救世的应劫之人，所有人都要按照她的思想做吗？”
杜长老摇摇头：“小飏，扶棠肩负的，不止她一个人的命，她肩负妖族的兴衰，妖族举族托举，全身心奉献，以命相授，为扶棠筑起一道坚不可摧，永不背叛的后盾，她的身后看似有千万妖族，但冲在前方的，只有她和云邶两个人，她为什么要拿举族兴衰去赌人族的友谊呢？”
扶棠执意挑战天道百战演武台，执意设镇魂塔之局，利用她所修炼的因果之力控制因她而晋升的所有人不会伤害她，如此种种发生后，杜长老方恍然大悟，扶棠一直都很沉重。
欢歌笑语的四境，早就暗流涌动，扶棠比谁都先看到了火山爆发的前夕。
镇魂塔之后，扶棠带着云邶脱离所有人视线，不仅仅是不信任，还为了让他们这些浑浑噩噩的人看明白，装糊涂那套行不通了。
宁院长一心想让扶棠潜心修炼，待时机成熟剿灭魔族，净化邪秽之气，他当初也是这么想的，觉得一切都来得及，四境封印短期不会破，以扶棠的天赋，十年时间足以。
他们彼时都忘了算人心，别人的心，还有，自己的心。
杜长老顿了顿，继续解释：“没有让你理解她的意思，扶棠也没要求你们做什么，她有她的责任，你有你的责任，用心去看，去感受，脚下的路，只有你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不要怕犯错，也不要苛责自己的错和别人的错，漫漫仙途，红尘炼心，审视自我，方见真我。”
“小飏，你要做的不是猜测扶棠要做什么，该怎么配合她，你要想想，你该做什么，你想做什么，你手中的不朽剑，该有属于你自己的不朽剑意。”
说这话时，杜长老已经走远了，秦飏还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杜长老的背影。世人都道她是天之骄子，天赋强，当是下一代剑阁继承人，她也是这么想的。
有人说她是女子，成婚嫁人是她的宿命，面对慕容乘风的百般示好，她觉得可笑，慕容乘风只是为了继承剑阁，才想娶剑阁掌门的独女。她不满，找父亲理论，父亲一句慕容乘风本性不坏，不妨细看，让她负气离开内门，在外门称王。
夺得不朽剑，她觉得自己才是剑阁天赋最强的那个人，是剑阁的希望，但她的光芒被扶棠遮掩了。
扶棠不张扬，不主动发光，甚至熟悉她的人极少，了解她可怕天赋的人更少。
但光就是光，无人可挡。
后来知晓扶棠是应劫之人，秦飏心里窃喜过，原来是天命所归之人啊，仿佛有了这个名头，不如扶棠也不是什么憾事了。
人都是趋光的，做不成最亮的光，就想追最耀眼的人。
秦飏如此，剑阁弟子也是如此，许许多多昔日的天骄都是如此。
如今想来，他们确实失了自己的判断和灵魂。
追光的路上，他们成了光下微不足道的影子。
秦飏提剑追了上去。
感知到强烈的剑意，杜长老欣慰一笑：“想明白了？”
秦飏：“明白了，多谢杜长老。”
杜长老风轻云淡的笑：“接下来要做什么？”
秦飏直视杜长老，声音坚定，不再迷茫踌躇：“找扶棠。”
杜长老：“然后呢？”
秦飏震声：“我有一剑不朽，当斩世间浊气。”
同样是找扶棠，之前是游移不定的试探，现在是坚信心之所向的锋利。
杜长老哈哈大笑：“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朝气。”
“老头师父，你快救救我们这些被吸干的年轻人啊！”
杜长老手一用力，胡子被扯掉两根，可心疼坏了，转身暴躁：“逆徒！”
扶棠率一众人离开妖神净土，在原地冒出来，闻言笑嘻嘻：“师父不能白叫啊，师父师父，有聚灵丹聚灵阵吗？快点给我用用，我要干了。”
扶棠的状态确实不太好，杜长老抬手输灵力：“你们遇到了三个长老级别的人物，有什么发现吗？”
干涸的筋脉再次被灵力滋养，扶棠舒服地发出一声呼噜噜，杜长老抬手就是一个头栗。
扶棠捂着头讪讪：“有发现，他们都是拼接版，梦回千年前哦。”
杜长老手一哆嗦：“你确定？”
扶棠看了看一圈求知的眼睛，这几个还是能相信的，索性不绕圈子的，直接说：“之前就有怀疑，现在肯定。我知道拼接之父在哪，师父，咱们去抓个人啊~”
杜长老眉毛一挑：“你确定我能行？”
扶棠搓了一把脸：“唉，无人可用啊，这次不是为了抓，是为了证实我的猜想，抓不住也没事，别把我玩死了就行。”
杜长老：“……”
没忍住又是一巴掌：“好好说话，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秦飏上前：“扶棠，四境之中，所有城池随时都会变成下一个钟梧城，我欲拔剑，却不知剑锋所向，杜长老让我相信自己的判断，我想相信你，扶棠，能认真给我一个答案吗？”
搞笑的气氛突然多了郑重的托付，扶棠正了身子：“秦师姐，你问。”
秦飏深吸一口：“此战过后，我想去你家做客，听说北境的雪景很美，鱼很好吃，果子也鲜甜，我都想去看看，也欢迎你的家人来剑阁蹭吃蹭喝，可以吗？”
扶棠：？
这是什么加密对话，她为什么听不懂？
扶棠的回答有些狐疑，尾音上翘：“可以。”
秦飏灿烂一笑，仿佛放下了什么，整个人都轻松了，挥着剑：“那还等什么，一起去搞事吧。”
与此同时，四境不少大能看着手里的信件陷入沉思。
当晚，所有大能不约而同宣布闭门谢客，闭死关。
修仙界如今很乱，闭死关的消息传出，宗门弟子也好，散修也好，心头一阵绝望。
这些大能难道想避世躲祸吗？他们这些蝼蚁又该躲到哪里？
幸好宗门的核心弟子及时站了出来，带领毫无头绪的弟子展开新的魔族防御线。
说来也奇怪，修仙界大能闭关了，魔族似乎也有了休战的打算，近来作乱的都是一些沾染邪秽之气的小喽啰，小打小闹的，好像又变成以往那个死气沉沉的修仙界。
第152章
所有的平静都x是假象,声称闭死关的大能门，不约而同在同一个地方出现了。
剑阁掌门秦寒松看着陌生的河山一时感慨，五百年了,这是五百年来他第一次走出东境封印之地。
本体宗掌门觉得非常儿戏：“不是，老秦,你竟然也来了？这丫头当真不是胡闹吗？”
秦寒松敛去复杂的目光，淡淡道：“扶棠如今是北境妖族的王。”
本体宗掌门虎目圆瞪：“若她不是妖王,谁能来赴这莫名其妙的约！”
秦寒松扫了一圈：“南境之人呢？”
扶棠代表北境妖王约他们相见，中州,东境、西境都到场了，唯独不见南境之人。
作为此地资历修为最老的宁院长也有种被小辈支配的哭笑不得，听闻秦寒松的话,解释道：“南境乱的厉害,我前些日子传信也被隔断了，此番邀约后,我决定亲自去南境看看。”
秦寒松点头：“在理,如今我们几个老家伙也算后继有人，就算我们不在了，弟子也能撑起门楣，可惜南境的小辈,也就墨玄机还算不错。”
本体宗掌门瓮声瓮气：“南境太平着呢，这次我们西境才叫损失惨重。”
说这话时，本体宗掌门又悲又怒，复杂极了。
宁院长拍拍他的肩：“你弟弟……”
本体宗掌门勉强扯出一丝笑：“不用安慰我，我明白，那只是我弟弟的躯壳，他已经不在了。”
秦寒松打圆场：“扶棠去哪了？不会让我们这些老东西陪她买东西吧？为什么约在这里？”
宁院长哼了声：“杜长老明显知道内幕,死活不说，怎么，你这个掌门也被蒙在鼓里了？”
秦寒松沉默，不说话了。
本体宗掌门突然道：“等等，你们不觉得这里的气息太正常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