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楚文灵笑嘻嘻摆手,婉拒了。
“我记得楚楚是喜欢崔家那位对吧,你还是别乱点鸳鸯谱了。听说前些日子崔家主是要成亲的,却不知为何将人家姑娘给送了回去……还是楚楚魅力大,如此想来,楚府是不是要好事将近了?”
能说出这话的,除了凌珍还有谁。
总是变着方儿地恶心人。
当初凌画带她回宫,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虽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作风,也是些小打小闹,不算什么。
这些年,她的那些小人做派越来越凸显,话里话外总是想踩人一脚。方才那话,不就是想要说楚文灵破坏了崔胤与张玲珑的姻缘?
“许夫人知道的还真是详细,有点儿心思尽搁崔府与楚府盯了吧,难怪女婿逛窑子您都管不了,这人呐,精力是有限的。”
楚文灵毫不客气地讥诮,“想来您应该是对代公子极为满意的,窑子都逛到您家门口儿了,一天到晚都还在操心别人,心可真大啊。”
“沈玟毓,你就是这么管女儿的?”
一点就燃的性格,又没有为她兜底的母家,也不知在狂些什么。
以往大家对她毕恭毕敬大多顾及她有个在朝廷上颇有分量的夫家,以及疼爱她的君后。
可现在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回事。
“楚楚算得上本宫的义女,你是在教本宫做事?”
未及沈玟毓有所开口,君后凌厉的声音已经响起。
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悠悠淡淡望向前方,令人生畏。
“阿姐,珍儿……不是这个意思。”
每次总是如此,话也说了,骂也挨了,还是不长记性。
“楚楚那话说得不错,与其盯着崔家与楚家如何,倒不如将心思放在云儿的管教上,以及对代家公子的看管上。虽说代沿霖是云儿亲自挑选的,可到底是个风流的,你这做母亲的也得多费点儿心思才是。”
“阿姐说得是。”
“至于崔家主与那位张小姐的事,本宫也是听说一些,男欢女爱全在爱情,若是喜欢成亲那是水到渠成,若是不喜欢分开也没什么好置喙的。张小姐离开与否跟楚楚断无半分关系。方才你说,楚楚魅力大,听起来是想要说楚楚从中捣鬼,毁人姻缘是吗?”
声音不疾不徐,凌珍却已经跪下了。
自君上继位以来,册封君后,后宫空缺,凌画除却在处理宫人的事儿上凌厉一些外,这些夫人还未曾见过她如此疾言厉色过。
字字句句都温温软软,说得在理。
可偏偏绵里藏针,扎得你浑身发疼。
第143章
自始至终,凌画表情都极为淡然。
不过——
虽是眼里带笑,可是那份笑却始终不达眼底。优哉游哉地,瞥向凌珍,似是要寻求一个答案。
看着心虚垂眸的人,她再次问道:“你方才是想说楚楚是那个毁人姻缘的人是吗?”
不依不饶,势必要为这个义女讨个公道。
背靠大树好乘凉,坐在自己这个皇伯母身后,楚文灵丝毫没有自己被骂的委屈感,反而老神在在地看凌珍吃瘪。
心情很爽。
“阿姐,珍儿有口无心,不是故意的。”
都是做人娘亲的人了,还有口无心,谁信?
夫人们过往谁没被她得意忘形颐指气使过,如今看她虚伪的解释,大多幸灾乐祸,捂唇轻笑。
“一句有口无心就能掩饰你辱人名节之事,珍儿,是不是这些年本宫对你太过纵容,才教得你不懂得谨言慎行祸从口出?”
尾音微扬,说得颇为有力。
凌珍浑身一抖,吓得整个背脊都酸软下来。
“不不不,不是的,阿姐,是珍儿错了。”
“你不该同本宫道歉的。”
说罢,凌画将头一偏,脸上又挂起那副云淡风轻的笑。
不再说话。
然,众人晓得,现下沉默,不过是在等——
等凌珍道歉。
而凌珍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不敢说话,深吸口气,努力去接受作为长辈,作为许夫人,竟要跪着对一个小丫头片子道歉这一事实!
阿姐分明是存了心羞辱她!
可她不敢硬着头皮继续僵持,于是看向笑得灿烂的楚文灵颇为委屈不甘地小声说道:“楚楚,都是伯母无心,对不起。”
道歉没多少诚意,可好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丢了脸,她也不好做得太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更何况,现在就把她压死了,待会儿如何看好戏?
“许夫人多虑了,母亲从小教导我,要宽以待人以德报怨,您是长辈,如何说我都是应该的,哪里担得起您的道歉啊。”
凌珍心里那个气啊!
好话都由她说了,好人也由她做了,自己却还跪着里外不是人。
“对于楚楚是不是破坏姻缘之人,本宫觉得当事人最有发言权,毕竟咱也没住人家床底偷听的癖好,崔家主,您说是吗?”
不知何时,崔胤已经来到了人群外。
方才只是出于本能地往楚文灵这头看去,却见各位夫人围成一圈儿,俨然在说笑些什么。走近些,才听得许t夫人那些污蔑之语。
君后做主替楚楚讨了公道,可事实究竟如何,的确是得让他亲自说道的。
于是,他大步上前,站在一众夫人面前,亲自递上了茶余饭后的笑谈,以堵胡言乱语之口。
“要说张玲珑是如何被在下送回张家,我以为许夫人是最清楚不可。”
虽只字不提楚文灵,可崔胤的话还是给大家心里投下一块大石头,“您女儿许锦云在张玲珑进入崔府第二天便找上门,与其合作。许夫人,您想听听看,她们谈了什么合作吗?”
“不不不,不想,不,不是,不是真的!”
“女人家的事,做男人的也不愿多嚼舌根。您不愿意听,在下不提也罢。张玲珑是否为合格的崔家主母另说。不过,崔某认为,夫妻结合爱情是第一要义,带她回崔府乃认为二人合适可以白头;送她回张家,则磋磨不合不宜继续。无论在一起还是分开,皆是堂正坦荡,并无半分龌龊行为。许夫人,您方才字里行间对楚楚的讥讽,委实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诸位夫人大多是第一次直接接触崔胤这人,以前总是听自家那口子提及崔家家主无情难搞,还觉得是说笑。
如今一见,还真是辣手无情。
说什么女人家的事,他作为男人不嚼舌根。可现在这许夫人,分明被他说得脊背都快弯了。
好歹这许夫人,还比他年长许多。他还觉得头头是道,丝毫没有住口的意思。
说罢,转头看向愣怔的楚文灵,嘴唇阖动,似是还想说些什么。片刻,众人便听得他温柔有余地说道:“崔某自幼无母,跟着父亲在蒲州闯荡。那时一颗心扑在崔家身上,妻子怀孕直至生产当天难产去世,从未给足体贴关怀。自那时起,除却崔家与女儿,我便开始害怕,怕责任,怕辜负。”
“可现在,我觉得,相较于你不要我这件事,天下任何事,我都无所畏惧。”
“你”,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崔胤说完这话便离开了。
留下连连惊诧的夫人们,还有一脸尴尬的凌画。
只让你解释,没让你告白啊!如今这样一弄,那些夫人即便存了说媒的心思,也被他那番话给生生掐灭了。
她脑门儿一跳,他这人平时不做声不做气的,莫不是故意说这话的吧?
这两人的孽缘,看来还有得扯了。
凌珍道歉后又起身坐好,认真听着夫人们拉家常。比起方才的嚣张,现下则安静得多。
看着日头,天隐隐有黑下来的架势,辛怡嬷嬷也上前提醒各位可以前往御园堂厅去用完膳。
时机到了,凌珍眼睛发亮。
却没看到此时此刻,楚文灵也勾唇冷笑着。
席间缺的人不少,且不说许锦云代沿霖之流,单单是司徒妄与柳芳菲不在,就足以令人狐疑了。
适时,凌珍左顾右盼,似是张望探寻,可故而为之,动作幅度极大,很难不让人注意。
“许夫人,这才开席,您就东张西望什么呢?话说没见到你家云儿?”
坐在一侧的夫人疑惑问询,顺带多问了一嘴,“说起来,代家公子也不在。”
“夫人,代公子自午后便不见踪迹,小姐去寻她了。”
许锦云不出现属于计划之内,丫鬟的说辞也是提前商议好的,凌珍见一切都尽在掌握佯装怒意:“这代家公子也真是,都要吃饭了还不出现,难不成要咱们一干长辈等他么?”
围坐一桌的夫人纷纷蹙眉。
好歹代沿霖也是随她许家一同来的,如此贬低人家,岂不是把自家的脸一并给碾碎了?
打量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穿梭,她却浑然不在意。似是无意提及:“阿姐,好像小皇爷与柳小姐也不在呢。”
凌画蹙眉:“兴许有事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