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带伤演苦肉计,真是厉害。
跪下去容易,可站起来腿上无法用力,撑起来的瞬间,她不禁“嘶”了一声。
雪柳正欲去扶,却听得夫人轻咳两声,又止住了动作。
“母亲。”
楚文灵撒娇。
“我可没你这种不怕死的女儿。”
“……”
沈玟毓盯着地上跪着的人,腿上隐隐有血红渗出:“郎中,替她看看,这腿还能不能要,若是不能要,就切了吧。”
声音淡淡的,说要切腿跟切猪肉那样稀疏平常。
郎中伏身点头,示意雪柳将人扶起坐在圆凳上。
银剪剪下裙袴,露出渗血的伤口。
沈玟毓蹙眉望去,看这包扎手法,应是太医所为,心里不由地松了口气。
还知道照顾自己。
“老爷,夫人放心,小姐这腿昨日用药得当,除却方才一跪,承力不多,并无崩坏之势。”
郎中将药膏给了雪柳,让她帮忙抹药。
“意思是不用切掉?”
“不用。”郎中抹汗,即便是伤口崩裂也无需切腿。
“真是便宜你了。”
她嘴上说着,将茶盏往桌案上一扔,显然是生气了。
堂内一片死寂。
府中上下无人不知,老爷生气,桌子椅子遭殃,而夫人生气,那便是全府遭殃。
楚文灵被沈玟毓下令关在屋里,直至腿伤痊愈才得外出。
不仅如此,即日起楚家会对外招婿,凡适龄男子,无论身份地位,品性极优皆可报名。
消息一出,蒲州上下闹得沸沸扬扬,适龄男子跃跃欲试。
甚至有邻县男子也入住蒲州,争取能入楚府的眼。
此番楚文灵闯了祸事,把许府弄得伤的伤,跑的跑,此事在明面上已闹得是人尽皆知。
对此,楚老爷说不上有多气自己这个女儿,她向来意气用事惯了,可腿还伤着,就不能多忍几天再做打算?
坊间百姓看个乐呵,毕竟楚家与许家素来不对付,在朝廷上也分庭抗礼,如今楚家大小姐亲自出面生生压了许家一头,许家应该有所作为才是。
楚老爷也已经做好了君上怪罪,楚家受罚的准备,却没想到许家却将这口气咽了下来。受害者不予追究,君上也不会说任何。
更何况,此事牵连甚广,朝廷命官皇家商贾皇亲国戚,即便是责罚,也够君上好好斟酌几晚。
楚文灵很是好奇,悄悄让雪柳去打听才知晓,原是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皇爷,送了封信给许大人。
据说许大人拆开信后不过半瞬,便脸色煞白呼吸急促起来,连着吐了好几口血。
以郎中的话来说:好不容易顺过来的气儿,又给堵住了。
然,楚文灵禁足这天,崔胤在楚府门口站至深夜。
街上商贩归家,花灯烬灭,他还站在原处,纹丝不动。
张玲珑被罚,府邸清净许多,榕榕由司徒一全权负责,柳芳菲落得清闲,成天与司徒妄腻在一起。
柳芳菲听说舅舅昨日人未回府,命令便传至崔府,府内上下无论何人不得至祠堂看望张小姐。
更不得端水送饭。
这话虽是传至崔府,事实上是说给丫鬟兰瑛听得。
自从她家小姐罚跪祠堂后,一日三餐端茶送水五一不缺。
前两日舅舅都睁一只眼壁纸一眼过了,却没想到这最后一天生了变故。
“舅舅为何会这样做?”
她实在是不了解男人,便问身侧之人。
司徒妄放下手中书册,笑得一脸兴味:“越是闷骚的男人,爆发起来越是可怕。欢欢,你舅舅属于闷骚中的宗师。”
柳芳菲:“……”
话粗理不粗,失去后才知道珍惜,拒绝后才知道前进。
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得屋外一阵喧哗,似尖叫,似怒吼——
来自小二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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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楚楚招婿啦~
小鱼作者:那啥,我先报个名!
突然转性的崔家主:报名来我家武馆,欲练神功……
小鱼作者:那很坏了~
第126章
司徒妄面色一凛,推门而出。
顺着声儿越过清欢苑,抵达辞风苑院子里。甫一站定,还未见着小二,却看到地上一大片猩红刺目的血迹。
柳芳菲紧随其后,还未看得真切,便被一双大手猛然蒙住双眼。
粗粝之感尚在眉间,双眸已是一片晕热。
“不是小二。”
虽不知发生何事,小二身在何处,可小二绝非等闲,能让t它倒下的寥寥无几。
“啊——救——救命——”
适时,辞风苑东院的一间屋子里发出惨叫,声音过于凄惨,听不出是谁的。
每个主子苑的东面儿都是小厮丫鬟住处,舅舅素日喜静,辞风苑的帮杂的人不多。崔府下人老实本分,个个儿对小二极为友善。
若是唯一,便是张玲珑带回的那个丫鬟,兰瑛。
柳芳菲明眸微眯,沉着脸往东边走去。
要真是如此,她不会轻扰。
“啊——不要——不要——”
“吼——”
“小二,你冷静些。”
三道声儿此起彼伏传至耳畔,柳芳菲小跑的脚步加快,不禁喃喃:“荟如!”
“哐当——”
“吼——吼——”
木门倾倒,声响剧烈,也不曾将小二近乎崩溃的声音压下。
别说是柳芳菲还有荟如,就连司徒妄也不曾见过它神志不清畜性尽显的模样。
到底那个兰瑛做了什么让好好儿的小二暴怒至此!
“小二!”
冷冽的声音穿过当下喧杂。
兰瑛的恐惧,荟如的慌乱还有小二的震怒。
那一声“小二”轻若无量,传进屋内,却换得一室死寂。
“小二,过来。”
不容置疑的冷冽再次响起,小二终是停了当下动作。
只是见它微微发愣,抖着身子扭头的样子,司徒妄眉宇拧紧,声音也愈发低沉,“荟如,带小二去医治。”
荟如点头,弯腰捡起地上绳索,在小二柔软的毛上轻轻安抚:“我带你去包扎伤口,好吗?”
“吼——呜——”
悲鸣之后,小二垂头,低声呜咽。
柳芳菲眼眶骤然红肿。
小二那身柔白的毛最是扎眼,如今却被血浸得骇人。
甚至一摇一摆间,腹部还渗着血——
素日里,她最喜躺在小二腹部上昏睡。
眼下情景甚至不用问发生何事,对于眼前这个苦苦求饶的女人,她只想将其碎尸万段。
“小……小皇爷……柳,柳小姐,救……救我!”
兰瑛刺伤熟睡的小二后,被其反扑,咬了十余口。
浑身上下自是没一处好地儿,说话也愈发气若游丝起来。
柳芳菲自上而下斜睨而去,极少对这样可怜的人抱有仇视眼神。
果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司徒妄阴恻恻地不说话,浑身散发着嗜血的死亡之意。
难得有一个女人会让他耗费时间打量。
“发生何事了?”
崔胤才从外头回府,方一踏进辞风苑,便闻到血腥的气息。顺着地上血渍往里走,就看到兰瑛那丫鬟命悬一线的样子。
“兰瑛这是怎么了?”
绝非心疼亦或袒护,只是在自己苑里出了事,作为家主过问再正常不过。
更何况,欢欢与司徒妄不会是小气得连一个丫鬟都容不下的人。
“舅舅或许可以问问她,小二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要生生地在小二腹上戳刀子!”
“小二!”
崔胤瞳孔紧缩。
小二虽是畜生,可极少袒露兽性,甚至多次照顾榕榕,维护欢欢。崔家上下对这头熊也甚是喜欢。
如今她,竟然!
粗沉的气从胸口喘出,随之而来的森冷可怖在屋里冻结成冰。
兰瑛来崔府两日,见过崔家主几次。
总以为他虽说不苟言笑且冰冷严肃,可对待下人总是放任自流不爱计较。
现下看来,自己当真是错得离谱。
崔家主生气起来竟同小皇爷……不相上下。
“小皇爷,家主,求求你们,饶了我,饶了我!”
她趴在地上又哭又闹,“我不过是,不过是想要去祠堂给小姐送饭,那头白熊却在祠堂门口守着,奴婢进不去……小姐昨夜以来滴水未尽,奴婢担心……”
以往在张家,向来是以张老爷与小姐为尊,以他们为重。
故而,在崔府,她便想当然地认为,小姐没吃饭是天大的事。哪怕在外头挡着的是个人,她也照杀不误,遑论一头熊。
“为了给她送饭,所以滥杀无辜?”
司徒妄冷嗤一声,“爷的爱宠就这么不值钱,竟比你家小姐还要贱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