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暗恋] 第86节

  长久的嘟声,伴随着心理作用下极具缓慢的电梯,在心里组成了一连串乱七八糟的警告,到最后终于汇成一句又急又气的:
  你死定了!
  你真的死定了!
  寒夜如水,透凉的凛风行经,霎时便能将人激得身形瑟缩,寒毛乍起。
  苏途连着跑错两次,才哆嗦着从景观从中绕出来,视线刚一触及泳池,便竭尽所能地大喊:“时述!”
  跑近一些,又喊了声:“时述——”
  然而池中高速行进的身影却丝毫不为所动。
  转眼又游至尽头,长臂触抵,丝滑转身,继续以赛级的水准全力前行。
  苏途扯着嗓子喊了半天,才发现他根本听不见,急得快绷不住了,直接顺着池壁蹲身跳了下去。
  没掌握好平衡,被浮力冲击地脚底打滑,在刺骨的冰凉中踉跄了下,又跌进水中扑腾呛咳。
  失氧好几秒,时述才从那头游过来,却像是去路被挡,单手把人从池中拎出来时,眼底还染着不忿的赤红。
  夜视能见度低,从水里出来也需要一定的缓冲,他又无心去管是什么人失足落水,随手把人往边侧一提就要松手。
  却冷不丁听见声带着哭腔的叫唤:“时……咳咳——”
  他动作一滞,忽地摘掉泳镜,把人翻了个面,看见一张正急促喘息,面色极白、眼眶却红的脸蛋,才惊愕僵在原地。
  等反应过来,脸色也有一瞬的惨白,随机便摒弃提溜着后颈的动作,立刻拦腰将人抱起,行色匆匆的转身上岸。
  一路把人带回房间,塞进浴室。
  苏途才在极端的冲击后稍缓些许,哆嗦着站在淋浴间内,浑身都被冻得通红,也不记得该怎么骂了,却等不及质问:“你干嘛呀!?”
  “……”
  时述不是很确定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听这语气,就知道一定错的不轻,有点急,也有点慌,难得也有点举足无措。
  胡乱指着花洒,声线不畅道:“先、先洗。”
  “我在你房间洗什么呀!”
  苏途瞪着眼睛,顶着副不想理他的气势,转身就想出去:“你自己洗!”
  时述又哪敢在这时放行,更别说再拖下去就真要感冒了,当即就又强行把人塞了进去:“你洗。”
  然后拿上她的房卡,不由分说地退出去:“我去你房间。”
  ……
  苏途板着脸。
  站在喷头下足足生了半小时的气,才裹着浴巾和头巾走出洗手间。
  本来就是临时出差,什么都没带,现在衣服又全湿了,送洗也不可能马上就干,她还待在他的房间里,怎么走出去都是个问题!
  还有那个混蛋,也不知道到底在水里泡了多久,刚刚离开放假的时候,体温明显就有点不对!
  她气鼓鼓的,一边赌气地想烧死了活该,一边又在着急加快吹头发的速度。
  甚至都来不及等到半干,就迅速放下吹风机,走到衣柜前翻出件浴袍,穿上后扎好系带,散着头发就拉开了房门。
  刚想往外走,门口等候已久的高大身影就邃然挤了进来。
  扶着门把,将人扣在屋内,又反手把手带上。
  苏途身形微僵:“……”
  还在气头上,也能从他压迫性的磁场中,感觉到一点危险,不自觉便往后退了一步,开口时也说不准,质询和防备哪个更多:“你——”
  可没等出口,他长臂一伸,轻易便又将人拉了回来,垂着眉眼圈进怀里,又顺势埋进她的肩窝。
  不等人兴师问罪,就蹭着她的脖颈说:“我错了。”
  他手臂收紧,力道像认错的态度一样坚决,声音却低缓得像在示弱,逐字逐句,散落在她泛着可疑薄红的皮肤上:“我错了。”
  “别生气行么。”
  第52章
  沐浴后的热潮从浴室里徐徐散出, 吹风机残余的温度还附着在身上,肌肤相贴之处更尽是一片滚烫。
  挨蹭着肩窝的气息愈渐鲜明,筋脉凸显的大手紧扣腰身, 以一种矛盾的、强大又脆弱的磁场,紧紧包裹着她。
  有一瞬间,苏途以为自己是误食了什么迷情的媚药,以至于身心浮躁、呼吸困难,脖颈径自上扬, 难耐地汲取氧气。
  生气?
  生什么气?
  哦……
  不知过了多久, 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她无声呼吸, 努力区分开快要融进皮肤里的、两种截然不同的热气,终于颤着手指, 靡软的抓住他浴袍腰带,轻喘着说:“…快松开。”
  时述却像听到反话一般, 力道不降反升,只一味将人圈得更紧。
  几近挨触的呼吸, 直接将她的皮肤烫红。
  苏途冷不丁激灵了下, 神思也回笼了点, 又着急拍他的腰:“快点。”
  “你发烧了知道吗!”
  时述仍然不为所动。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阻止事情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因为她每次生气都会有大事发生。
  都是在准备要把他远远推开。
  苏途快气死了,不止因为他故意装聋作哑,还因为她浑身上下就只穿了一件浴袍,刚刚匆忙之间,也不知道有没有系牢。
  他要是继续这样乱蹭,说不准就真的要被蹭下去了……
  她涨红着脸,没好气地撞他膝盖:“再装听不见我真生气了!”
  “……”
  时述这才滞了一下。
  缓慢从她颈间抬头,试探性地看向她的眼睛。
  他眉骨深邃, 眼裂狭长,眼尾向下,不带攻击性看人时,就是副从神到形,都非常标准的狗狗眼。
  更别提是眼神软化、求人原谅时,整个人都俨然一只摇尾乞怜的大型犬。
  苏途看着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呼吸都有点停滞,也就根本想不起来,要再追究他为什么会发烧的事情。
  只余一副严肃的空壳,板着脸勒令:“回床上躺着。”
  时述又不动了。
  只牢牢盯着她看,像生怕被支开之后,她就又要丢下自己走了一样。
  苏途却并不松口,用一种下最后通牒的口吻说:“别让我说第二遍。”
  时述:“……”
  拢在她后腰的大手总算撤开。
  苏途这才得以进到浴室,抖着领口加速散热,又手忙脚乱重新系好腰带,才赶紧拧了条湿毛巾,调整表情拉开浴室门。
  时述已经听话在床上躺着了,神情却并不安定,始终盯着浴室的方向,直到人影重新出现,才黯然垂下眼帘。
  看着莫名就有点可怜。
  以至于她正要伸出去的手,愣是顿了半晌,才终于做足准备探向他额间。
  真的很烫。
  苏途无瑕多想,立刻将毛巾搭上。
  而后坐在床沿打开手机,低头打算买药,想起他好像不可以随便吃药,又回过头问:“要不要去医院?”
  听医生的总没错了。
  时述见她靠近,便侧了侧身,到毛巾不会掉下来的极限角度,哑着声音说:“不用。”
  不想去医院倒也是人之常情,苏途只好又问:“那你能吃什么药?”
  他却想都没想:“不吃。”
  “……”
  跟故意的似的。
  也不知道是对自己身体素质过分自负,还是生怕病好了会耽误什么。
  苏途懒得理他,低头就开始搜索:
  -运动员怎么退烧?
  -运动员能吃退烧药吗?
  -不含禁用物质的退烧药有哪些?
  -运动员服药时有什么注意事项……
  她神情紧绷,专注的像在考前复习,丝毫不觉搭在身侧的手臂,是什么时候绕回腰间的。
  直到焦灼下完一堆乱七八糟的订单,想站起来却受到限制,才顺着身前的手臂,疑惑往床上看去:“…干嘛?”
  时述烧得眼睛都有点泛红,整个人看着也不是那么精神,开口时声线暗哑,箍着她的力道却很坚持:“去哪?”
  “……”
  苏途想说你都烧成这样了还有空管我呢,最后却还是交代说:“给你倒水啊,不觉得渴吗?”
  她没有照顾人的经验,更别说是病人。
  喂完水才想起毛巾也该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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