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既如此,这世间再不必有天星剑和天星剑诀!总归东陵南家才是正统,日后便由东陵南家的斩春剑诀撑起新的木河南家!
  南临河祭出一枚玉符,朗声道:“南家子弟应令,拦下擅闯祖地者!”
  这是一枚能号令所有南家筑基境和丹境修士的令牌,南之行看见那枚令牌,骇然道:“老祖宗你这是在做什么!兄长非南家罪人,凭何不能归宗入祖地?”
  南临河冷笑道:“你从前总说我偏心,家传的天星剑传给他,修习天星剑诀的是他,祭祖入祖地也次次是他陪在我左右!今日我告诉你原因!因为你身上流的不是南天濯的血!因为木河南家从来没有接纳过我们这些外来的南家子弟!”
  如今站在这里的,除了南怀生是真正的木河南家一脉,旁的全都是从东陵和西洲投靠而来的子弟后裔,他不信这些子弟会选择站在南怀生那一边。
  作为南家的老祖宗,南临河积威已久,南家子弟听见号令,忙飞奔至碑堂,将碑堂内外挤了个水泄不通。
  南临河冷冷道:“将家主令归还于我!”
  一道剑光从他掌心祭出,朝南新酒和许清如的棺椁斩去。说时迟那时快,一把雪白长剑猛然出鞘,“锵”一声格挡住南临河的剑。
  南之行对怀生吼道:“南家祖地除了你谁都进不得,快把你爹娘送入祖地!”只要送入祖地,老祖宗便是再愤怒也束手无策!
  “师兄你看着阿爹阿娘,”怀生将棺椁交给辞婴,扭头朝初宿和松沐道,“我们动手!”
  辞婴“嗯”一声:“去吧。”
  三道身影从棺椁下激射而出,怀生掠至半空,家主令迎风见长,悬在她身后。
  “家主令已认我为主,从今日起,南家家主是我南怀生!”
  她催动体内七颗内星,灵木剑发出一声清越欢快的啸鸣声,朝南临河的面门轰去!
  剑光璀璨如星,尾巴处拖着一线火光,乍眼望去,竟像是一颗正在燃烧的星辰从天际坠落,声势浩大,宛若煌煌天威,将阴沉的天幕都照亮了几分。
  南临河被这道剑光锁定气机,竟情不自禁生出一阵战栗之意,刹那间冷汗涔涔。
  这便是南家的天星剑意,是他用尽千方百计也无法参悟的天星剑意!
  南临河长眉一沉,召回命剑,运转斩春剑诀,全力击出一剑。两道剑光一相撞便轰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剑势掀起的气浪将匆匆赶来的南家子弟拍得急退了两步。
  弟子们还未及反应,空中两道剑意又激战了起来。
  眼见着老祖宗与怀生打起来,子弟们纷纷祭出本命法器。
  这其中有不少人是识得怀生和南新酒的,得知南新酒、许清如已经陨落,震惊之余又有些踟蹰不愿动手。大真人为人亲善,许多人都承过他的恩惠,对他唯一的遗孤出手多少有些不忍心。
  结果一抬眼竟发现老祖宗的命剑居然被南怀生压着打。
  这这这……这合理吗?
  目瞪口呆了半须臾终于有子弟怒喝一声,提剑上前,一阵幽冷花香冷不防袭来,与花香一同袭来的还有一条翻涌着狰狞鬼兽的黄泉之水,水面飘着数不清的莲花状火焰。
  霎时间鬼啸声声,业火点点,众人只觉灵台阵阵发冷,仿佛下一瞬神魂便会四分五裂,一时竟是动弹不得。
  初宿手握黄泉珠,盯着这群南家子弟,冷冷道:“如今谁是南家家主你们还看不清吗?”
  正在与松沐过招的两位客座长老见状,忙腾出手朝初宿祭出两道灵诀,一道变作无形风刃,一道化为吸血木棘偷偷袭向初宿。
  松沐唇角笑意淡了下来,降魔杵从天而落,劈开风刃,将吸血木棘砸入石地。与此同时,左腕一串佛珠飞出,电光石火间便将两位丹境长老捆做一团。
  他抛出一枚掌门令,和风细雨道:“云山萧家与夺舍者尉迟聘勾结,把弑杀萧池南的罪名转嫁于南叔。四个月前,涯剑山律令堂捉回尉迟聘后便往各大宗门世家发去剑书,洗去南叔弑杀同门的嫌疑。这枚正门令乃是师尊让我带来南家,以昭示涯剑山的态度。今日所有阻拦我们的人,皆是在与涯剑山为敌。”
  这话叫碑堂内外的南家子弟僵在原地,连南之行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从碑堂上空坠落,把碑堂前头的石阶狠狠砸出一个深坑,碎石扑簌簌滚落。
  南临河咳出一口心头血,他胸口凹陷了一大块,刹那间面如金纸,不可置信地看向悬在半空的涯剑山掌门令。
  涯剑山为了让南新酒葬入祖地,竟是连掌门令都出动了!
  这怎么可能!
  木河南家是涯剑山的附属世家,但涯剑山从来不曾干涉过世家内部的争斗,这枚掌门令分明是在赤裸裸地支持南怀生夺取家主之位。
  两名客座长老正是从萧家逃出的伴剑长老,闻言皆露出匪夷所思之色,其中一人怒道:“胡说八道!涯剑山怎能插手世家内务!”
  “从前是不能,但临河真君协同外人构陷涯剑山弟子,我涯剑山自然是要主持公道。”
  一道冷淡的声音从碑堂外响起,来人手执燕支剑,脖子戴着个古铜色项圈,正是涯剑山律令堂首座辛觅。
  辛觅说着便看向怀生,道:“这里有我在,你与你师兄先去南家祖地,莫要耽误时辰。”
  辛觅的出现叫两名客座长老并一众子弟瞬间哑了声。
  怀生也有些吃惊,只她向来不是矫情的性子,闻言便点点头:“有劳师叔了。”
  说罢指尖弹出一道灵力打入家主令,家主令即刻飞出一个金色法印,法印里北斗七星熠熠生辉,正是木河南家的族徽。
  这道隐藏在家主令中的法印乃是一个传送阵,终点便是南家祖地。从前南临河执掌家主令时,从不曾召出过此阵。
  南家子弟们看了看被怀生击落的南临河,又看了看气定神闲连法衣都完好无损的怀生,再看了看神色冷峻的辛觅,整齐划一地收回法器,神色瞧着比鹌鹑还老实。
  怀生看向始终站在她不远处的辞婴,道:“走罢师兄,我们进祖地。”
  辞婴颔首瞬移至怀生身旁,与她一同迈入传送阵。
  家主令中的传送阵将他们传送到一条仿佛看不到尽头的石道。石道的墙壁挂满了画像,正是南家这数万年来或陨落或飞升的先祖们。
  木河南家以天星剑诀和阵法闻名于苍琅,祖宗们的沉眠之地自然少不了各种阵法拦路,唯有南天濯的血脉后代方不会受阵法攻击。
  怀生一手抬着她爹娘的棺椁,一手牵着辞婴的手,穿过一个又一个阵法,及至她看见她祖父母的画像时,放停步。
  怀生的祖父母在南新酒很小的时候便陨落了,当年便是南新酒亲自将他们送入祖地的。如今怀生重走南新酒走过的路,将他与许清如的尸身送回来了。
  祖父母的画像之下,放着一抬空木棺。这是南新酒自封灵台后,给他与许清如准备的。
  这木棺是最常见的灵木棺,尸身放入其中,会慢慢腐化,最终化作一团灵气,渗入底下的土壤里。
  南新酒与许清如的尸身受安魂木滋养多年,放入木棺后,没有半点腐化的迹象。
  怀生把他二人的手交叠在一处,看了半晌后,方道:“爹、娘,怀生今日送你们回家了。”
  原以为将阿爹阿娘送回南家后,定要说上许多话方肯罢休的。可真回到南家了,她却是什么话都不想说。
  怀生将头抵在棺椁上,像幼时那样轻轻抱着棺椁,良久后道:“我过得很好,你们莫要忧心。”
  说罢她闭目沉入祖窍,指尖一点眉心,取出一星本源之力。这点本源之力碧莹莹的,凝着浓浓的生机,可保南新酒和许清如尸身千年不腐。
  辞婴静静看着怀生将生机之力注入南新酒二人尸身。
  若是有旁的神族在,定要怒喊一句暴殄天物。但辞婴丝毫不觉浪费。南新酒与许清如给了她一份完完整整的父母之爱,他们值得。
  待得怀生将南新酒和许晴如的画像挂上墙壁后,木棺下浮出一个金色法阵,阵中涌出的金芒将木棺一裹,顷刻间便消匿无踪。
  怀生望了画像最后一眼,旋即取出南听玉的断剑,平静道:“我们把断剑送回南祖师的画像下。”
  南听玉是三万多年前飞升的祖师,她留下的画像在石道深处。怀生慢慢朝前走,边走边抬眸看挂在两侧的画像。
  画像底下写有先祖们的名讳,怀生不知南听玉祖师生何模样,只好仔细盯着画像下的名字看。
  某个瞬间,当她目光掠过前头一幅画像时,她的脚步声蓦地一停。无须看画像下的名字,她便已知晓那个背着一把长剑,身着涯剑山玄色剑主法衣的女子就是南听玉。
  画像中的女子生了副极好的相貌,花月之姿,松竹之韵,灵动的眉眼中藏着一缕狡黠不羁的笑意。
  目光对上画中女子的眼睛时,怀生灵台一痛,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熟悉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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