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俄罗斯当倒爷 第184节

  柳德米尔副厂长冲何长宜眨了眨眼,“我们通常不说的这么直白,但我不得不承认,我还是更喜欢和女人一起工作。”
  何长宜笑了,向她伸出了手。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柳德米尔副厂长握住了她的手,笃定地说:
  “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一定会非常愉快的。”
  何长宜开始大刀阔斧地对乳厂进行改革。
  她派人拆除了乳厂的老旧设备,通通运回国卖废钢。
  这些老古董已经运行了三十年,由于原厂长忽略消毒杀菌,奶渍形成厚重的包浆,也难怪本地人会说乳厂生产的产品里一股臭味。
  为了降低成本,何长宜花费五十万美元购买了欧洲二手生产线,包括巴氏杀菌、均质、灌装和包装设备,虽是二手,但技术不算太落后,甚至在此时的峨罗斯还能称得上一句先进。
  在等待生产线运来的期间,何长宜还让人对工厂进行了一次彻头彻尾的清洁和消毒,重新装修,提高车间的洁净等级,并对操作工进行了严格培训。
  操作工们很不习惯,他们可都是有经验的老工人,怎么能被一群欧洲来的年轻培训师评头论足,那帮家伙只不过有个漂亮的学历而已,懂个屁的牛奶!
  什么叫进入车间前要戴口罩头套穿工作衣,严禁酗酒吸烟吐痰擤鼻涕,更严禁随地大小便
  ——开玩笑,难道他们会公开往罐体里撒尿吗?!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要背着人偷偷尿好吧!
  他们可不是那群啤酒厂的笨蛋,居然往自己喝的酒里尿尿!
  但即使心里骂得再狠,也没有工人敢公然和培训师对着干。
  无他,实在是新老板真的会开除人。
  唉,美好的联盟,美好的终身雇佣制,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
  不止有普通工人,还有那些阳奉阴违的厂领导。
  厂领导中的死硬派顽固抵制新老板的改革,因为这严重损害了他们的利益,竟然不能自由地从账上捞钱,这实在太过分了,谁不知道所谓工厂其实是厂领导们的私人钱包吗?
  他们甚至不能利用职权从工人身上捞取好处费!
  打从三十年前工厂成立开始,斯拉夫爷们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新老板想在工厂内部推行改革,那是白日做梦!
  厂领导们的抵抗之心是非常顽强的,手段也是花样百出的,虽然相对于钟国来说看起来有些简单粗暴,但按照斯拉夫大区的匹配机制来说,已经是非常的狡诈奸猾了。
  毕竟他们还没试着从物理上消灭这位新老板——虽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于保镖的存在,咳。
  然而,新老板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解决了。
  她的手段简单极了,在柳德米尔副厂长的协助下,大力提拔年轻而不得志的中层管理者,并从外部引入技术人才;与此同时彻底重组管理层结构,撤销旧部门,设立新部门,重新划分职权,打散人员配置,稀释瓦解原厂领导的权力基础。
  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操作下来,厂领导们还没弄清什么叫董监高,什么是审委会执委会,什么是西式管理,就被彻底架空。
  直到坐进门上挂着“顾问”牌子的新办公室,他们才恍然回过味来,但已经为时太晚。
  而失势的领导总值得被人踩上一万脚。
  视而不见已经算是好的了,当面讥讽、捧高踩低最常见,还有曾经被欺压的下属趁机报仇,很快这些厂领导们就待不下去了。
  新老板就像对待那些要在车间撒尿的工人一样,和蔼地亮出了条件。
  ——主动滚蛋,或者被动滚蛋。
  一边是条件优厚的一次性买断工龄补偿,另一边则是虎视眈眈的保镖,还有本地警察的偏帮,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该选哪一边。
  新老板不动声色地坐在办公桌后,轻描淡写就将人赶出她的工厂,甚至不曾为此动怒。
  一个冷酷而和善的统治者。
  她从未发怒,从未咆哮,从未失态。
  然后她伸出手,轻而易举地握住了整个工厂的权柄。
  从此,再没有人能与她抗衡。
  当所有人都觉得这位新老板兵不血刃地完胜时,何长宜正抓着话筒大怒。
  “什么?银行说今天是节前放假日,所以不办理任何业务?!”
  “但如果我今天不把钱打给货运公司的话,他们就要加收千分之五的罚金!每天!”
  “该死的银行!”
  第100章
  何长宜有时候真的很想和峨罗斯的银行同归于尽。
  特别是当她急需向合作商付款, 而银行却以各种各样离谱理由扣着她的钱不给的时候。
  就好像她不是从自己的账户上付钱,而是企图盗窃国库。
  谁敢相信,客户还需要请求银行批准自己向供应商汇款, 而只要银行一个否决, 她甚至都没有随心所欲使用自己的钱的权利。
  何长宜把话筒重重砸回座机,不快地说:“我要把所有存款都从银行提出来。以后我宁愿派人带着现金去外地交易,也不会再把钱送给这帮贪婪的家伙。”
  新招聘的会计塔基杨娜女士很有经验, 她大半辈子都在和银行打交道, 闻言便安抚道:
  “别急,老板, 让我去拜访柜台和办公室吧, 或许只是出现了一点小误会,毕竟此前我们彼此的合作还是很愉快的。”
  何长宜起身拿上大衣, 率先走出办公室, “我和你一起去。”
  塔基杨娜女士却说:“请稍等,让我准备一下。”
  她快步返回财务室,从办公桌里拿出一个不透明的大袋子, 熟练地往里面塞着香肠、巧克力, 还有煤矿人家的罐头,直到再也塞不下更多的东西,才停下了手。
  塔基杨娜女士艰难地抱着巨大的袋子往外走,保镖列夫见状便将袋子拿了过来, 顺手掂了掂重量。
  “哇哦, 这比上次要重的多, 真是一群饥饿的豺狼。”
  列夫经常陪着塔基杨娜女士去银行存取款,对峨罗斯银行的做派相当了解。
  塔基杨娜女士耸了耸肩,小声地说:“就算联盟解体一万次, 国有银行也不会哪怕变好一点。在我看来,我们国家的传统不止是伏特加和白桦树,还有无处不在的索|贿,而后者才是重点。”
  列夫差点没喷出来,他急忙低下头,将袋子放进后备箱,自己也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在去往银行的路上,何长宜问塔基杨娜女士:“现在我们还有多少钱存在银行?”
  塔基杨娜女士不假思索地说:“不到两亿卢布。”
  何长宜算了一下,按照现在的汇率,大概是十五万美元,还行,不算太多。
  在头一次和峨罗斯银行打交道后,何长宜便下定决心,能不与这帮合法强盗有交集就不交集。
  当时她初出茅庐,缺乏对本地银行的了解,误以为和国内银行差不多,冒冒失失就拎着一袋子现金上门,想要将钱存入银行,免得小偷和老鼠携手玷污钞票。
  高高的木质柜台后,老毛子柜员漫不经心地翘腿读报,听到何长宜的要求后,只说了一句话:
  “你从哪儿搞来这么多卢布?是不是涉嫌犯罪?你交税了吗?”
  何长宜:……
  她只是来办理存款业务,为什么还要接受山寨警察的盘问?!
  此后何长宜每次不得不去银行办理业务时,都得先喂饱柜台的工作人员。而随着她的生意越做越大,涉及金额越来越高,需要喂饱的人也越来越多。
  说起来也该算熟人,但伸手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客气。
  因此,何长宜日常几乎全部采取现金交易,只有不得已要给外地合作商付款的情况下,才会通过银行汇款。
  有时为了一次汇款,她的会计塔基杨娜女士几乎一整天都要耗在银行,拜访每一个柜台,再往每一间办公室送进礼物。
  即使已经尽可能地避开银行,但还是会冷不丁被刺一刀。
  一行人来到弗拉基米尔市银行,塔基杨娜女士熟练地拜访柜台,拿出了双倍的礼物,请求对方在节前放假日这一天高抬贵手,拨冗办理一下汇款业务。
  一个留着两撇胡子的男人拖着尾音道:“您知道的,这可是节前放假日。”
  塔基杨娜女士恳求道:“但今天也可以办理业务,不是吗?拜托了,这对我们来说真的很重要。”
  她将香肠和巧克力放在桌上,暗示性地朝对面推了推。
  小胡子看也不看,随手拨到一边,不耐烦道:“您可以周一再来,今天没有任何人会办理业务。”
  塔基杨娜女士还想再说些什么,隔壁办公室的推门进来,探头道:“嘿,你真的得来尝一尝,新口味的羊肉胡萝卜罐头可真不错!”
  他说完看到塔基杨娜女士,热情地对她说:“你带来的钟国罐头还真不错!”
  小胡子站起身,欣然要去品尝钟国罐头,要走之前说了句:“走吧,您妨碍我们办公了。”
  塔基杨娜女士一愣,没想到对方这么厚颜无耻。
  那可是她带过来送礼的罐头!
  这时,突然传来的拍击桌子声吸引了两人注意力。
  自从进门后就不发一言的何长宜盯着小胡子,慢慢将手从桌子上拿起来。
  在她的手下,是一张颇有厚度的信封。
  小胡子挑起眉毛,动作一顿,又坐回了位置上。
  他拿过信封,双指撑开后快速往里看了一眼,脸上立时露出笑容。
  何长宜问他:“您能现在就为我们办理汇款业务吗?”
  小胡子眼球骨碌碌地转了转,故作含蓄地说:
  “如果再多一个信封的话,我想会更合适。”
  直到走出银行,何长宜终于没忍住咆哮出声:
  “苏卡不列!!!”
  她宁愿在火车上面对一百个持枪劫匪,也不想再和那群银行吸血鬼打交道!
  列夫询问似的看向塔基杨娜女士,而对方只是冲他摇了摇头,耸肩表示无奈。
  于是列夫也明白了。
  好吧,看来本地银行还是一如既往的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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