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俄罗斯当倒爷 第12节
她当时就想去教堂给本地天父供点卢布。
何长宜脑子飞快转动,要怎么从持刀的匪徒中无伤脱身。
她余光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警察,连忙冲他大喊:
“卡达乌!”
卡达乌是峨语中救命的意思,除了苏卡不列,何长宜就属对这个词记得最清楚。
“卡达乌!卡达乌!卡达乌!”
生怕警察先生听不到,何长宜挥着手,冲他喊了好几声。
然而,那个中年警察只是漠然地朝这边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开。
何长宜愣了一下,是她表述的还不够清楚?还是这里的情况不够明确?
一个拎着行李袋的孤身女人被一群不怀好意的持刀男人包围,就算是傻子也该意识到不对劲了。
而那个警察就这么若无其事地离开?
继放走本国小偷、棍打外国受害者之后,何长宜再一次被峨罗斯的警察震惊了。
虽然不是社会|主义国家了,但总不能连现代文明社会都不当了吧?
——显然,他们真敢。
何长宜眼睁睁地看着中年警察越走越远,面前的匈族人露出嘲笑的神情,像是笑话她这个异国人一点都没入乡随俗,居然还敢指望本地警察救命。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何长宜抿着嘴,紧紧盯着周围的匈族人,观察他们之间站位的空隙,随时准备夺命狂奔。
而匈族人也意识到这个女人不是他们之前捏过的软柿子。
他们互相使着眼色,像鬣狗狩猎一样,堵住她所有可能逃走的方向。
就在冲突一触即发时,忽然,有人突兀地闯进了猎场。
“#¥%&*@#!”
匈族人们脸色一变,出鞘的刀又藏回了袖子里,若无其事地往后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何长宜只看到了一道挡在她面前的身影,穿着警察制服,瘦而高,帽子下露出的头发是金色的。
他一手摁着腰间枪套,身体绷得很紧,警惕地看向匈族人。
直到匈族人一哄而散,他转身拉着何长宜就走,步速极快,几乎是半抱半拖,直到将她带到一处安全的位置才慢了下来。
也是直到此时,何长宜才看清了他的脸。
金发蓝眼……
熟悉的长相,不熟悉的表情。
至少在友谊商店时,他看起来没这么严肃。
小警察才认出何长宜,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
何长宜抱歉地一摊手。
“对不住,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只学了卖货和救命的几句,咳咳,还有脏话,其他的还没来得及学。
小警察意识到双方语言不通,伸手拿过何长宜手上的地图,比划着问她去哪儿。
何长宜将地图上圈着的一处旅馆位置指给他。
小警察看了看,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拉开门,将何长宜塞了进去,又探身和司机说了些什么,这才关上门,示意司机开车。
何长宜摇下车窗。
“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
小警察疑惑地挑眉,他的脸像是童话里的快乐王子,璀璨而纯洁,有种奇异的色气。
至少在何长宜看来是这样。
特别是刚刚脱离险境时,他那极具反差的表现让人记忆深刻。
迷人至极。
更迷人的是他的制服。
何长宜拉住小警察的手,将一只钢笔递到他的手上,撸起袖子,露出来雪白胳膊。
“把你的电话写在这里。”
“至少在莫斯克,我还想再见到你。”
小警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看明白了何长宜的动作,抿起薄薄的嘴唇,耳朵泛起浅浅的红晕。
出租车司机也不催促,饶有兴致地探头看戏,满脸写着八卦。
何长宜拉过他的手,催促他快点写。
小警察看了眼何长宜,快速在她手上写了一串数字,然后强行将她的胳膊塞回车内,示意司机快点开车。
何长宜笑眯眯地和他道别,一路都在欣赏着那一串字体优美的数字,直到车辆抵达斯旺旅馆。
这家旅馆是谢迅推荐的,据说是钟国人开的,专门接待钟国人,是刚到莫斯克时最合适的住处。
然而当何长宜到达旅馆,却发现门口摆放一张巨大的牌子,上面用生硬的字体写着一行中文——
【禁止钟国人入内!】
第10章
斯旺旅馆的门口乱糟糟的,地上堆满了装满货物的行李袋和垃圾。
有的行李袋塞得过满,拉链崩开,里面的皮夹克和羽绒服像爆米花似的溢了出来。
惊爆眼球的色|情海报和杂志大咧咧地暴露在阳光下。
几个醉汉昏头昏脑地坐在地上,眼睛红通通的,不住地揉脸打哈欠。
还有几把斧头随意扔在地上,旁边栓了凶神恶煞、流着涎水的大狗。
旅馆门口围满了人,大都是钟国人,对着一片狼藉指指点点。
“什么情况,这旅馆怎么说倒闭就倒闭,还‘禁止钟国人入内’?老板发哪门子疯?”
“你不知道?”
“我刚从国内进货回来,我上哪儿知道去?!”
“嗨,还不是老毛子闹得,说什么以后房子不租给钟国人了,逼着我们退房。这不,我昨儿打了一晚上的牌,还没睡醒,就让逼着把房间腾出来……”
“有钱都不赚,老毛子脑袋让枪崩了吧!”
何长宜站在一旁,从旁人的交谈中听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家斯旺旅馆原本是峨罗斯人开的,后来大量钟国倒爷涌向莫斯克,其中头脑精明的人和峨罗斯老板商谈,承包了旅馆的两层楼,专门接待钟国人。
但不知何故,峨罗斯老板突然反悔,强行收回了承包出去的两层楼。
住在里面的钟国倒爷被赶了出来,门口还竖起一张禁止钟国人入内的牌子。
也不知期间发生了什么,能让峨罗斯老板如此恨意深重,简直像直男网恋被女装基佬骗炮,结果喜滋滋上床时发现对面掏出来比自己还大而且他还是下面那个(……)
何长宜有些头疼。
莫斯克这地儿是不是和她犯冲?
自从下了火车就没遇见好事儿,不是差点被抢劫,就是旅馆倒闭,挣点卢布比去西天取经还难。
她是不是真得去教堂拜一拜本地玄学扛把子?
都说东西结合疗效更好,要不然让神父拿柚子叶往她身上泼点圣水去去晦气?
何长宜一边深思熟虑东西玄学叠加的可行性,一边抽空琢磨一下今晚住处的问题。
至少住的地方得让她不用担心睡觉时被枪指着脑门抢劫。
一辆大卡车停在旅馆门口,几个倒爷吆喝着将地上的货物搬到车厢上。
眼见旅馆倒闭成了既成事实,门口站着的人群开始陆陆续续地散去。
何长宜挑了一个长得最面善的,打听大伙儿接下来要去哪儿住。
大哥热心地告诉她莫斯克还有一家钟国人开的贝加尔旅馆,不过就是收费比斯旺旅馆贵了点。
何长宜跟着人群去了贝加尔旅馆,这里的环境果然要比斯旺旅馆好多了,当然价格也很可观,住宿费一千卢布/天
——相当于本国人一个月的工资,相当昂贵。
但即使已经这么贵了,由于她来得有点晚,太多倒爷涌入,贝加尔旅馆已经没有多余床位。
站在旅馆门口,何长宜仰天长叹。
真是没想到,竟然有一天她会遇上有钱没处花的苦恼。
与斯旺旅馆不同,贝加尔旅馆门口站着的大多是斯坦人,他们两手空空,看到钟国面孔就兴奋地围上来。
其中就有人找上了何长宜,用生涩的中文问她换不换美元。
何长宜问他换汇的比价是多少,对方犹豫了一下,打出1:150的手势。
何长宜算了一下,按这个汇率,她手上的卢布大概可以换成七百多美元,正好方便带回国。
不过此时天色已晚,不是个换汇的好时间,两人约好明天在贝加尔旅馆碰面。
斯坦人热情表示要帮何长宜找一家可以入住的旅馆,被她礼貌而坚定地拒绝了。
——开玩笑,在对方明知她携带大笔卢布的情况下还要接受对方安排住宿,这和把脖子往屠刀上撞有什么区别?
对于只有一面之交的陌生人,还是别太赌人性本善。
当何长宜准备走时,看到一个峨罗斯老妇人正在向来往的倒爷兜售一把银茶壶。
老妇人穿着厚重的大衣,裹着头巾,不苟言笑,看起来很严肃,经典的峨式老祖母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