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炮灰美人 第161节
“师父要剥离你的辟时箭时你为何殊死抵抗?分明大师兄也不甘沦为频繁,为何竟能这般残忍的交代我?”
赵离弦差点被她气笑:“你如今修为是挡得住别人贪婪算计,还是有本事护得了一身安危?”
“我倒是盼着你有反抗之力,若那样你我一战论输赢便是,省得在此听你异想天开。”
“你该不会指望我这个剑宗宗主两眼一遮放任圣令回到魔界吧?你我何时有这情分叫我替你冒天下大不韪。”
更何况混沌之根还是算计于他的帮凶,只多余的话赵离弦便懒得跟宋檀因磨牙了。
宋檀因尖叫:“这不公平,师父倾力栽培于你方有今日荣光,对我们几个则是不闻不问,随手打发。”
“若早知自己来历不凡,我定不会道心设限,嫉妒他人,以至修为缓慢。”
“若重来一次,我定能与你比肩。”
赵离弦:“你是仗着老头子死成飞灰,没法回来抽你是不是?”
“他给你的好东西够你现在立地破镜入炼虚,论修行何时亏待过你们?”
赵离弦这会儿是真的有点替师父冤屈,不管他算计如何,却是从未在修炼上吝啬过徒弟的。他一个大乘修士,座下亲传都是寿数堪堪过百的年轻一辈,指缝漏点下来都够撑死几十个来回。
至于对几个徒弟的看重情分,赵离弦作为被偏爱那个却也被算计百年,这偏爱不要也罢。
不欲跟她继续拉扯,赵离弦直接显出二人的契线:“我先与你解契,至于圣令——”
“是要拔除它做个寻常修士,还是留着它坐穿渊狱,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现在没了天道阻碍,赵离弦很容易就取下了自己神魂中的契线,在准备去除宋檀因神魂那端时,异变突起。
宋檀因的身上凭空绽出一片紫烟,那紫烟迅速将她包裹,混沌之根也因这紫烟的滋养好似恢复了些许活力。
接着虚空之中伸出一只手,精准抓住了宋檀因,欲将她带离此处。
赵离弦看到紫烟便反应过来是林枭的手笔,怕是他先前带走宋檀因之时察觉不对在她身上留下的后手。
只不过之后宋檀因被师父夺回,他的后手没有可趁之机,便一直蛰伏于宋檀因体内。
如今师父也逝,远在魔界的林枭怕是感应到拘在宋檀因身上的束法消失,因此当机立断发动紫烟做最后的争取。
赵离弦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混沌之根遁回魔界,乃至于魔尊归位统一魔界各方。
他循着手里的契线拘住宋檀因的神魂,便是那边林枭将身体夺过去也无用,接着在一瞬破开虚空,剑势直冲林枭探出来的那只手。
林枭坠回魔界之前已经受了重伤,此时虽赵离弦也不在全盛,却也不算难以应付。
正当赵离弦打算留下林枭这只手臂之时,混沌之根却有了动作,它拼尽枯萎的风险,硬是挤出力量,将根须扎进饮羽峰,并迅速找到剑宗的主灵脉。
赵离弦无法,本唾手可得的一击只能撤回,阻止灵脉被侵蚀。
谁知对方竟是虚晃一枪,待赵离弦拦截之时断尾求存,用最后的力量裹紧宋檀因,将她抛回林枭打开的魔界通道。
赵离弦只来得及下意识的一扯,将剩下那一半契线从宋檀因神魂中生扯出来。
宋檀因惊痛尖啸,带着极致的痛苦与憎恨坠入魔界。
赵离弦便是想拦,也得先阻止断开留在剑宗的混沌之根四散侵蚀。
这一些列的变故说来也只发生在片刻之间,待赵离弦收拢完所有的混沌之根,确保灵脉完好,方才想起被结界拦在外面的告事弟子。
他撤开结界,众人涌进来,荣端走在最前面,率先开口:“大师兄,师父怎么了?”
“还有小师妹,方才破开的界洞是不是通往魔界?她是被魔修救走了?”
“她不是该身在渊狱吗?为何会出现在饮羽峰。还有师父,我刚刚恍惚看到师父的虚影消失了,可是他的投影在交代要事?”
赵离弦打断了他:“师父刚刚仙逝了。”
第183章
渊清的死在整个三界都掀起轩然大波, 剑宗对外的解释是魔界三老祖偷袭,林枭更是潜入剑宗, 让渊清不得不分神抵抗腹背受敌。
虽最终粉碎魔界阴谋,却也致使他深受重伤,最终耗尽元神冲击混沌之根,并分开交汇的界域,阻止了这数十年一次的界域之战。
外面的人对此说法多少是不信的,渊清的实力哪怕不说稳压那魔界三祖,自保是绝无问题的。
以刀宗为首的外援赶到天极秘矿战场时,那两人都几乎被打退了,林枭也未在剑宗掀起什么风浪,什么形势能逼得渊清选择魂死道消, 就为阻挠这一次的界域之战。
虽拯救万千生灵, 可就战略意义来开, 一个渊清的分量可非一次界域之战造成的损耗能比。
多方各怀心思, 免不了在丧仪上多方打探揣测。
赵离弦一身素缟,难免应接不暇, 跑到郦家避难的姜无瑕已经回来了,知晓宋檀因已经堕入魔界生死不知, 心中多少松快几分。
修行之人对于身后事不甚在意,渊清生前行事也多为洒脱, 因此丧仪也算简朴, 前来吊唁者虽众多, 却也算是宾随主便,就连喜好奢靡的修士也收了大半架势神通,场面远比先时五洲大比来得低调。
刀宗宗主与渊清算是最相熟,背着人直接问赵离弦道:“你师父是不是被偷袭重伤, 受不了境界掉落自戕的?”
赵离弦也知道那含糊不清的公示站不住脚,宋檀因虽重伤堕入魔界,但应该是没死的。
一旦她作为魔尊身份重新出现在修界视野,等待师父和剑宗的就是无尽指责。
越是往后看,越明白师父当时虽未伤及根本,却为何果断选择赴死。
若真到那一天,师父今日为天下苍生的献祭之举也算是给出了说法,他用自己高义之死堵住日后可能射向剑宗的言刀语刃。
见赵离弦不说话,刀宗宗主恨铁不成钢的锤掌:“活了几千年,那老货怎的还这么争强好胜,年轻的时候就这毛病,如今更是厉害,不做那三界第一就去死。”
“哪家正经掌门干这事?”
该说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敌人,刀宗宗主虽不知事态全貌,可渊清赴死的心结之一他却是一清二楚。
赵离弦心中堵得慌,师父这极端近乎扭曲的好胜心与自负,可说是一切的开始,而他似乎从未了解过师父。
见他如此,刀宗宗主也不好再说什么,两宗之间虽竞争激烈,但同在沧州之内,许多时候守望相助,倒不会在这种事上落井下石。
落井下石的倒是另有其人,有宗门见渊清这三界第一人陨落,赵离弦虽踏入大乘,不至于叫剑宗顶尖战力青黄不接,却也得试探他的深浅,此关乎今后百年甚至千年,与剑宗的利益拉锯该出几分力。
或者剑宗势下覆盖,是否还能维持渊清在时的全盛时期。
赵离弦对于这些面上温和体面的试探,却是还击得毫不保留,他的境界阅历或许之于在场所有顶尖修士都显得稚嫩,可辟时箭压倒性的道阶仍是让意图挑衅剑宗权威的人感受到可怖的压力。
各方大乘修士面色惊骇,赵离弦以往的越级战力让他们早有准备,直到不能以寻常新晋大乘论之。
可这才多久?赵离弦踏入大乘有两个月吗?便能悟出道阶法则,占据道阶高位,他到底如何做到?一个人的天资竟能让他在大乘境内还有余力消耗?相传他出身尊贵来历特殊,但他父母众人也不算陌生,难不成还有别的说法?
有心试探之人见此立马收回了触须。
得,看来还是得继续趴着。
丧礼过后便是赵离弦继任剑宗宗主,这是早有定论的事,无论法理体统还是传承名正都非他莫属。
就连玉扬忠都没有冒着风险强行破镜争夺主位的心思,代价太大,胜率太小,不过剑宗之事剑宗自己知道。
对外得维护渊清体面,对内,宋檀因一事却得拿出个说法。
魔界如何就能在渊清和赵离弦眼皮子底下将人救走,莫说林枭一人潜入,就是魔界三位老祖联手齐聚,凭师徒二人也不至于拦不住一个宋檀因。
唯一的可能便是师徒二人在战时并未齐心,甚至可能陷入内讧,才让魔界之人有了可趁之机。
赵离弦自知事情不可能永远瞒下去,林枭已经知道了他真身来历,势必得利用修士贪欲掀起轩然大波。
如今隐瞒已经毫无意义,至少剑宗的人不能从敌人口中知道真相,于是赵离弦便将能说的悉数告诉宗门的长老。
先还未失去宋檀因这个魔尊扼腕的长老们都惊呆了,宗主——该说是前宗主了,座下就这三五个瓜,居然两个都是通天来头。
该不会姜无瑕和荣端的来历也有说法吧?
被赵离弦否定之后,不少人还多少有些失望。
但赵离弦就是辟时箭这个消息已经足够难以消化,那可是与天道齐名的创世神器,无论何人都无法以单一的心态看待此事。
无论是基于辟时箭的贪婪,庆幸,与有荣焉,还是此秘已经被魔界所知的忧虑,躁动,警惕对抗。
总体而言,这个消息甚至一时冲淡了渊清的离世在众人心中的影响。
剑宗作为人界第一势力,宗主继位较之凡间帝王登基更具意义。
因着相对平稳的权利更迭,继位大典也在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王凌波在这段时间的存在感不高,与渊清的几番对局已经让她颇为引人注目,这个时候她并不需要多余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跟随赵离弦进入渊狱,目睹三界顶级战力之间的生死厮杀,让她补足了对赵离弦这个存在的理解,心中对于之后的事有了具体计划。
只她若出手,有且仅有一次机会,因此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许多人和事如同以往那样,不参与大人物们的宏大展念,只静默的,如隐匿在倒影中的黑水般缓缓流淌,互相连贯,输送。
只是王凌波近日感受到投向自己身上的视线——不,注意更多了。
那并非有形之物,甚至不在五感之内,但她就是直觉被注视着,这让她更小心翼翼,束手束脚。
今日又是平平无奇的,早上喂完灵鸟用了早餐,便去处理公务,这些时日诸事繁忙,随着赵离弦的继任,落到她手里的事务也更多,加上继任大典的准备事宜,王凌波甚至有好几日没出过饮羽峰。
晚上回到房间更是倒头就睡,修界洁净法器无数,倒是省了洗漱的功夫。
到了半夜,她在一股强烈的视线中心悸警醒,猛的睁眼起身,看到赵离弦坐在她窗台上,眼睛一眨不眨直直盯着自己。
第184章
有那么一瞬, 王凌波还以为自己身份败露,计划被赵离弦所知, 她的生命与无数人血肉托举的八十年在这寸丈的视线内即将灰飞烟灭,什么都不剩。
好在迅速反应过来,压住了那差点流溢出遗憾,顺着一时的僵硬做出茫然之态,再换上惊讶之色。
王凌波已经习惯为自己的情绪反应乃至人格梳洗装扮,不会在任何人面前露出破绽。
索性她的这些谨小慎微在赵离弦面前已然没了用武之地,他心中自己会替她的异常想出合理的借口,因此王凌波那一瞬山崩海啸似的绝望和差点兵行险着的孤注一掷,无人得知。
她轻声开口:“在做什么?”
赵离弦神色有些被狼狈,但这样还是不舍得将视线挪开, 声音自然有些强撑姿态的底气不足:“睡不着。”
王凌波起身, 披上架子上的外衫, 走到窗前注视着赵离弦道:“你以前常常睡不着, 那时候是怎么做的?”
赵离弦以为她是在撵他回去自己打发长夜,心下生出些委屈, 这人严厉得很,向来不会顺着他的突发奇想, 也不由着他的随心所欲默不作声。
若真有事她必得打破砂锅,确认态度分明, 不叫人糊弄过关。
可真的很寂寞, 伴随无处落脚不知来途归处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