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炮灰美人 第149节
除了练功的玉床外,房内便是密密麻麻四处悬浮的玉简。
赵离弦并非一个多有条理的人,玉简归置的位置错落不一,像是夜空挂着的不规则星子,倒是将这数量庞大的悬浮玉简阵显得不那么吓人。
见她好奇,赵离弦随手往某处一摘,一枚玉简就飘到了他手里。
赵离弦道:“这些都是我多年收集的,大多是功法典籍,各界游志,你若想看可以来拿。”
剑宗藏书之巨本就是三界佼佼,能被赵离弦看上还收入房中的,自不是能轻易寻得的凡品
王凌波自然不会推拒。
赵离弦这才手一松,任那枚玉简归位,飘回的途中撞到了周围的玉简,发出风铃般清脆的声音。
赵离弦这才问:“你来寻我是为何事?”
王凌波毫不拐弯抹角:“神君一会儿可是要避开我单独前往渊狱与宗主会面?”
赵离弦顿时有些心虚,都不敢看王凌波的眼睛:“你,你为何知道?”
王凌波:“宗主已然吃够了有我碍事的亏,今夜想暗害于你,自然不要我在场。”
说着她还叹道:“其实宗主也算是太过草木皆兵了,若他能有把握瞒过神君你,我一个凡人又何德何能看出端倪。”
赵离弦都听得瞠目结舌,赶紧道:“不,你这就笃定此去师父会害我?”
“他虽对我有所欺瞒,却如何也不至于此,今夜一叙正是答疑解惑,怎就到你说这步?”
王凌波眼神幽幽的看着他,好似淌过惋惜和遗憾。
“既如此,神君便送我出剑宗吧。”
赵离弦顿时急了:“你要去哪儿?”
王凌波淡淡道:“我在剑宗虽未四处树敌,但乐见我消失者不知凡几。”
“我一身安危皆系于神君,但神君此番执意赴死,我自然要为自己的性命做打算。”
“宗内与我不共戴天者唯有宋姑娘,她如今自身难保暂且不论,其他人不过是不乐见我在神君身侧,想必只要离开剑宗,不久便会将我忘之脑后。”
“唯有宗主,今日可是当真让他气恼,但以宗主心胸气度,得偿所愿后约莫也不会与我一个凡人计较。”
赵离弦被她这条条句句,说得心中酸麻。
便是心中所想不与她相同,却也实实在在感受她的惊惧难安。
也罢,师父自己行迹不坦荡招致疑心,便不能怪她猜忌过重。
于是便道:“好,那你要我做什么?”
赵离弦原本以为要自己偷藏她带去渊狱,或是干脆不去赴约,不料王凌波并未提出叫他为难的要求。
只提出一计,以防备师父,赵离弦自然无不应承。
待二人事了,也正来到了子时。
赵离弦独自一人前往渊狱。
那从上悬挂下来的玄铁牢笼,垂落在幽暗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而渊狱的最底层,从来是关押身负重罪的大能,底部中心的法阵只要启动,便是当世最强者也不可挣脱。
宋檀音被关在这里,周围只余无边死寂,哪怕上面那些邪修重犯的声嘶力竭污言秽语,也传不进这里分毫。
只余自己惊惧的心跳,杂乱的灵脉流淌,还有身体动作时骨骼细微的咯吱声,叫人听着如同无凭无依悬挂在无边漆夜。
渊清与赵离弦到时,宋檀音整个脸色发白,缩在角落里身体微微发抖。
今日她受了太多罪,又是众叛亲离又是惊惧悲愤,还被玉扬忠关进袖中折磨数月,此时可说是精疲力竭。
见到渊清和赵离弦,宋檀音一个激灵赶紧跑过来,扯动穿透四肢和丹田的锁链,疼得又是一阵扭曲。
仍抓住救命稻草般大喊道:“师父,师父救我!”
“我什么都没说,您不能不管我。”
赵离弦审视的看向渊清:“她这话何意?这次事端果真是您授意的?”
渊清叹息一声,有些后悔没封了宋檀音的嘴,不过也不妨事。
他道:“不急,事情总要一件件说。”
说吧手里多了个玉瓶,倒出一粒仙丹喂给宋檀音,那药实非凡品,方一入口宋檀音浑身颓势便褪去大半,心境也稳固下来。
第164章
待宋檀音安静下来后, 渊清才反问赵离弦:“为师一开始要你与檀音成婚的原因,你可还记得?”
赵离弦听闻这话脸上就闪过难以抑制的抵触, 但还是回答道:“您说小师妹乃是我命定之人,此生也命运相连,纠缠难离。”
“若我二人成婚,必能得偿所愿。”
渊清笑了笑道:“你虽对此不屑一顾,但为师却并未欺瞒于你。”
“自你出生起,你们二人命数便紧密相连。”
“魔尊之位已经悬空数百年,圣令迟迟不肯降临,你当为何檀音诞辰与你相近?”
这倒是赵离弦没有想到的,他侧头看了宋檀音一眼,若圣令的降生是魔界的混沌之根感应到他的出世而为, 倒也并非说不过去。
但无论混沌之根有何意图, 却不是此时的赵离弦关心的。
他道:“那又如何?魔界道基意图不轨, 您还打算将计就计不成?”
“便是如此, 欺瞒我的事又如何说法?”
“天道石转世。”赵离弦忍不住嗤笑:“亏您编得出口,我就说小师妹这等阴险脾性的人怎可能是天道石分神。”
宋檀音猛的抬头, 看赵离弦的眼神不似以前爱慕中暗含怯懦,反倒是有种豁然开朗的傲然。
她大声道:“你有何资格藐视我?满门上下这几人谁是好东西?”
“大师兄你自己便是自负冷漠, 刻薄寡恩之人,乌鸦也别笑猪黑。”
说罢边哭边道:“我可是圣令化身, 魔界尊者, 天道不公竟掩我光芒为你做衬, 我本不该沦落至此,都是大师兄的错——”
说着说着心绪又开始癫狂,渊清只得广绣一挥,一道悠长绵延的灵气罩上宋檀音, 叫她又安静下来。
赵离弦不耐道:“我们非得在这里说?她一会儿又发疯怎么办?”
渊清嗔怒:“你师妹说得对,别这般刻薄无情,此事与她也相关,自然要她在场。”
“你如今竟是连这点耐烦都没有了,为师可不曾教过你这般无礼。”
赵离弦气笑了:“您叫我来就是为了跟小师妹磨牙?还是这大几个时辰,您还没想好借口搪塞我?”
“早说便不约在今夜又何妨?我再给你三日时间可够?”
渊清一噎,指着鼻子把他骂了一顿,赵离弦就在那儿木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等骂完渊清才拂袖叹道:“驱使魔族之物为己所用并非正道之举,更何况是魔界圣令。”
“为师此举却有隐瞒,却并无私心。”
他抬手一招,宋檀音便悬空浮到了近前,食指轻点她额头,似有波纹荡开,接着整个空间就陷入了停滞。
好似此处时间不再流逝,唯有他们师徒二人。
接着赵离弦看到师父从小师妹眉心中勾出一缕气线。
但好似有人同他在拉锯,以至于那黑色的线如雾似气,松散不稳,只即便这样也确确实实存在着。
赵离弦一眼便看出来,这是与白日那对同源雕琢,又连结相契的契线类似的东西。
与死物不同,修士身上非天道所契的主从或道侣不可有。
这颜色自然不是天道之契,小师妹也并未受制于人,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
赵离弦也忍不住有些动容:“这是,圣令与混沌之根相连的命线?”
渊清颔首:“正是,人魔两界相战数万年,自天地开辟混沌初歇,两界存在多久便争斗了多久。”
“无穷无尽绵绵无期,不知何时是个头。”
“数十年一逢的界域交汇,哪次不是死伤惨重,尸骨累累。”
渊清看着赵离弦,此时目光里没有平时的温情,只于一宗之主一界之长的冷酷。
“那一年,我在竹林小筑找到你的时候,除了满心的怜悯愤慨,还叫我看到了希望。”
“结束两界之争,让战乱止于吾辈的希望。”
赵离弦嘴唇微动,隐隐知道了师父的打算。
不待他组织起来,渊清便直接点明:“你想的没错,便是借你的吞噬之力,透过檀音捕获混沌之根,最后由你取而代之。”
“混沌之根与天道石一般无形无踪,若说天道石还有五洲大比之划分,有一甲子一次的露面,那混沌之根的元神才真可称来去无踪,幻化无形。”
“且它乃一界道基,又无惧侵蚀污染,地位仅次天道,万物生灵不可侵。”
“只它在一日,只要它吞噬三界之志不改,那三界便战火不止,永无宁日。”
他说话间,宋檀音眉心那一缕黑雾好似化作了盘根错节的根须,扎根于血肉之上。
渊清手一松,好似拉锯的两端有一方突然放手,那黑雾猝不及防的弹回去。
“可为师得到了你。”
“你吞噬之力霸道无解,便是天地尊位与天道齐名的辟时箭也最终与你融为一体,区区混沌之根自不在话下。”
“只要你取代了它,三界纷争何愁不止?而这只消你与你师妹结成天道之契。”
赵离弦蹙眉沉默,对于师父口中抱负与使命毫无波澜。
他尝试推演师父计划的可行性。
小师妹身负的圣令乃是混沌之根的分神,代表它统治魔界的意志与化身。
可否通过分神寻到,更甚重伤本体,通过先前与兔祖分神一战证明,是可行的。
那么所谓的与师妹结契,不如说是通过她与混沌之根结契,这样一来他就有了锁定捕获它乃至吞噬它的契机。
这个理由倒是能说得通师父为何一力促成他们的婚事,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