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炮灰美人 第59节

  她如此这般将半妖当人对待,每个半妖所耗成本足以再买十个。
  感念恩情也好,半妖组织也迫切需要一个友善的人族合作者也好,有半妖将组织的存在告诉了她。
  又经过层层引荐与摸索,王凌波认识了卯湘。
  两人都在对方身上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于是随着合作的越来越紧密,两人的共同利益和目标便越来越密不可分。
  只是卯湘与王凌波虽是同行者,但他的目的却并非向谁复仇,虽然他平等的讨厌三界中所有的人魔妖。
  他想要创造属于他们半妖的圣地,让半妖混血也能有尊严的立足于世。
  这个目标宏远艰难,便是以他如今的高深修为,前路艰巨与阻挠也让人喘不过气来。
  只是每当看着王凌波以凡人之躯干着比之他更艰难的事,卯湘便觉得他的前路并不孤独。
  二人踏入七情镜后,入眼的便是宋檀音当时目之所及的一切。
  其实卯湘出现得比宋檀音他们想象的早,早在赵离弦被卷入七情镜那一刻他便到了。
  现身之前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投了三粒通识决在三人体重,所以他们不论谁进去,所见都会被复刻下来。
  那通识决一脉同生,其一粒生效,剩下的便会枯萎,这自然也是渊清真人到时没有从荣端姜无瑕身上发现端倪的原因。
  对于这个当世最强者,王凌波在每一个细节都不敢放松大意。
  眼神掠过那方悠然的竹间小筑,卯湘忍不住啧啧称赞:“不愧是迟渡真人,这阵法布局,便是乍眼一看便能瞧出不凡。”
  “听说她死于魔修偷袭?如今也不知道是哪位魔界大能有这本事。”
  王凌波道:“迟渡真人夫妇的死因一向扑朔迷离,莫说是你,便是剑宗内也没个统一说法。”
  卯湘:“但愿此次有所收获吧,父母身死的场面,这般极致的悲恸,按理说七情镜不会毫无反馈。”
  王凌波点头:“希望宋姑娘看到的足够多。”
  说完她随着宋檀音的视线进入了内室之中,见到了她所见到的画面。
  尚且年幼的赵离弦,五六岁的年纪,容貌已然可窥见日后的天人之姿,小脸白皙粉嫩,眼睛澄澈晶亮。
  与如今仿佛厌倦一切的惫懒空虚模样不同,年幼的赵离弦尚且对一切充满热情和好奇心。
  一把简单的曲环自己就能玩半天,脸上的新奇与探索,跟所有的无知幼童一样。
  王凌波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赵离弦,仿佛要盯穿这个魔鬼的源头。
  还是卯湘突然开口道:“这人,可打小过的就是好日子。若我从小这般父慈母爱,不知如今个性何等开朗。”
  语气中不无嫉妒。
  王凌波却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摇了摇头:“不对,看窗外日月更迭,宋姑娘看到的零碎画面少说有十几日的。”
  “但赵离弦一次也没出过房门,若他所怀念的是与父母的和乐天伦,那场景也太单一了。”
  “便是不出隐居之地,外面的院子,湖边美景,还有竹林风光,何至于只在屋内?”
  卯湘闻言也皱了皱眉:“或许他天性如此?这人如今也不是成日里待在洞府不出门吗?这在三界是出了名的。”
  又扫了眼周围:“那姓宋的小公主修为不行,我只能凭经验看看玄机,这间房应该也布下了结界。”
  “莫不是姓赵的小时候身染重疾,不能出门?”
  王凌波眼神流转:“不止,迟渡真人夫妇与他相处也透着古怪。”
  卯湘这便看不明白了:“哪里?”
  王凌波:“他们只跟赵离弦玩耍而已。”
  卯湘被她这莫名其妙逗笑了:“这有什么不对?”
  王凌波知道他也没经历过正常的童年,自是看不出端倪。
  “那怕在凡俗之间,稍有薄产的五六岁孩童也该开蒙了。赵离弦,鼎鼎大能的迟渡真人之子,天资卓绝,到了五六岁的年纪整个房里竟一本开蒙书或是引气玉简都没有。”
  “迟渡真人与他玩耍也从没有教导之语,无论是学识修道还是常识,她就只是逗弄而已,这哪里像养孩子。”
  “分明就是养只猫。”
  像是佐证着王凌波的话,在她说完不久,导致宋檀音被杀的画面就出现了。
  生受的抽血剥皮拆骨之痛,灵根被抽取截断之苦,神识灵台被捣碎挖取的折磨。
  还有幼童痛呼时‘慈母’那诡谲的诱惑。
  卯湘作为修士,灵根被切与神识捣落之苦他最能感同身受,忍不住‘嘶’了一声。
  一时间竟对自己说赵离弦大小过的好日子感到几分难为情。
  唯独王凌波眼神却亮了,非是变态到目睹一个幼童的惨痛为乐。
  而是她抓住了击碎赵离弦的关键。
  她嘴角上扬,眼睛透着渗人的热烈晶亮,喃喃道:“原来如此。”
  “果真如此。”
  第60章
  卯湘不知道她因何而恍然大悟, 便直接问道:“看出什么了?”
  诚然赵离弦的真实童年让他接受得有些猝不及防。
  那可是三界称颂的离弦神君,完美无瑕的正道继承者, 古往今来天赋也能排进前三的修士,可望而不可及者。
  出身尊贵,师门强盛,修行之处便承接了资源的绝对倾斜,从身世来历到天资悟性,都是让人嫉妒无力者。
  没想到这等天道宠儿,竟然也有过这般不堪惨痛的经历。
  但剖析人的内心本色一向不是卯湘所擅长的。
  他所见不过感慨一番,并不能触及深处。
  王凌波没直接回答,反问道:“宋姑娘所见差不多到此为止,接下来便是一言不合, 被扭断了脖子。”
  “你猜赵离弦为什么迫不及待的杀了她, 百年的同门情分, 他甚至连踟蹰一番的功夫都没有。”
  卯湘想了想撇嘴道:“大概是自尊作祟吧, 若有人未经允许发现了我不堪的过往,还对于施以同情怜悯, 更甚者自以为可趁虚而入,我也会生气得想杀人。”
  以己度人, 卯湘琢磨虽然自己脸皮厚,若遇到类似的事不至于像赵离弦这般难以自控, 但也并非不能理解他所作所为。
  “更何况你也说了, 此人看着光风霁月, 温柔和煦,骨子里却是凉薄傲慢的,这就是快捂不热的石头,怕是心里没什么同门之情的。”
  王凌波点头:“你说的没错, 赵离弦厌恶一切践踏他尊严的东西,像他这样的人,也有过无知稚嫩,被虚假的温情诓骗,以自己的苦痛讨好他人的经历,这是他难以启齿,绝不愿与任何人分享的记忆。”
  “但若仅仅如此,且不还不到直接诛杀宋姑娘的地步。”王凌波笃定道:“要知道宋姑娘是渊清真人替他安排的‘未来’。”
  “以往我不明白,他分明对渊清真人的安排不甚满意,却为何从不彻底反抗。即便他极不情愿与宋姑娘结成道侣,所做的也是找我这么个幌子,不清不楚的让事态僵持着。”
  “既不坦荡,又不干脆,这并不符合他当断则断的行事作风。”
  “原来如此。”王凌波眼神中透着玩味:“原来名动三界的离弦神君,竟只是个虚无的提线木偶。”
  “离了别人的掌控,灵魂便如无根浮萍一般不知何去何从之物。”
  “他听从渊清的掌控与安排,渊清作为当世最强者,更是他的师尊,是取代他父母的唯一长辈,无论修为辈分还是强弱尊卑,都能让他安心交托掌控。”
  “难怪他带我回宗,诸般任性,让剑宗闹了好大一盘笑话,渊清真人也不过嘴上痛骂,却始终姿态从容。”
  “原是知道他始终在掌控之中,不过是闹些让人难堪的别扭。”
  卯湘听着叹为观止:“这剑宗的笑话,还真一天天的看不完。”
  又离奇道:“那既然如此,赵离弦杀那姓宋的小姑娘就更说不通了。”
  “他大可抽了她这段记忆,我不信以他的年纪修为,这点养气功夫都没有。杀了宋小姑娘,他如何跟渊清交代?”
  王凌波神秘一笑:“那只能说明,宋姑娘看到的东西,远比她想的更致命,更关键。”
  卯湘:“比如?”
  王凌波指了指迟渡真人:“比如赵离弦的来历,是什么的存在,竟以几岁的稚龄之躯,惹得合体修为的两位大能垂涎掠夺?”
  卯湘的神色也严肃起来:“方才我就想说了,这赵离弦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不是没有人怀疑过他的跟脚,即便往上数十万年,他的天资也未免太过可怕,修为简直没有瓶颈一般。”
  “且通常跃境过快的人,总难免境界虚浮,与同阶者相比少了几分沉淀,偏他就不用,越境挑战跟玩一样。”
  “此番刀剑两宗的换位战我也看了,竟是连合体境方能摸到门槛的法则之力也开始掌握。”
  “此番看来,果然他从出身便透着蹊跷。”
  “可惜迟渡真人夫妇已经死了,如今唯一知道真相的怕只有渊清真人。”
  后面的话不消多说,作为当世最强者,没人能从渊清真人嘴里逼出秘密。
  王凌波道:“那便从迟渡真人夫妇孕前开始查起,看能否查到些蛛丝马迹。”
  卯湘点头,话题又回到最初:“若只是来历可疑,赵离弦照样犯不着杀宋小丫头。”
  “还是那话,抽掉记忆一了百了。”
  “自然不止如此。”王凌波的笑中带上了恶意:“定是宋姑娘所见,让他此时此刻,不堪羞耻得难以自抑。”
  “或许宋姑娘自己都不知道,但他自己的所作所为却不打自招。”
  “这非是过去的不幸被揭露,而是就发生在此时此刻,难以狡辩的羞耻。”
  卯湘:“比如——?”
  王凌波指着小时候赵离弦的屋子:“你知道如今他的饮羽峰归我掌管吧?”
  “虽说他并不允许别人进入他的房间,但整座山峰总有过定期的修缮与养护,我对他终日龟缩的地方很是好奇,所以翻阅过殿宇的所有翻修记录。”
  “自然那些记录只是图纸,但也不难在脑中还原。”
  王凌波指着环境中这间屋子:“这里的开窗,这里的视野,这床榻摆放的位置,这陈列架的方丈尺寸。”
  “哈哈哈哈哈……”王凌波笑了起来:“他竟还在怀念。”
  “这间屋子带给他的欺骗和耻辱让他难以启齿,但他仍旧怀念最初那些虚假的温情。”
  听到这里卯湘便明白了:“也是,相处百年,姓宋的小丫头又怎么会没见过他屋内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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