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杀 第110节
出乎意料的回答, 通话对面明显愣了下。
“嗯?扯它干什么?”黎尧有点没反应过来, “不是,你们闹掰了还是?”
“没有。”谢青缦揉了揉眉心,“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反正这条热搜挂着不合适,你先砸钱把它撤了。”
“你这要求,有点超出我的理解能力, 和能管的范畴了。它能挂在那儿,就是你男朋友授意的,他不让人撤,谁能撤?”
黎尧感到莫名,“而且你俩没闹掰,你怎么不直接让他来。”
谢青缦心说自己急晕了。
她回了句“我打给他”,就果断地挂断了通话, 直接拨给叶延生。
嗡嗡——
卧室门被推开,手机在叶延生掌心打了个旋,他斜靠在门框上,体态修长,眉眼深邃,整个人慵懒又随性。
他没走。
当着她面儿,叶延生按下接听,低沉磁性的嗓音顺着手机,和现实里的错落交叠,传到她耳边,“宝贝,你醒了?”
明明隔着大半个房间,却像是他正贴着她,咫尺之间,跟她耳鬓厮磨。
谢青缦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握着手机的手,一刹那攥紧,又松开。
他太会玩儿了。
见她望着自己不说话,叶延生勾了下唇,一手挂断,抬腿朝她迈去。
“想什么呢?”
谢青缦垂了下视线,总觉得自己对他高调官宣提出异议,会显得不识好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你——你为什么要官宣?”随着叶延生的脚步声靠近,谢青缦还是没忍住,“我不是不领情,叶延生,只是谢家帮我认领身份,就足以说明昨晚没什么。就算有人质疑,只要提一句都是朋友,正当接触就可以了,网上掀不起多大风浪。”
她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写满了担忧,“你一认领,完全坐实了身份,公众会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你回去怎么交代?”
高调官宣看上去好像挺浪漫的,但这只针对于富豪,不适用于权贵子弟。
出头的椽子先烂,有钱的秀多了都要顾虑一下,会不会成为靶子。
叶延生这样的家世,一句话,一个态度,都可能被拎出来无限放大,也就是幸亏他现在从商,不涉军政,不然他这次的行事风格,太致命了:
本来政敌可能正愁着,抓不到他把柄呢,他倒好,主动为对手递刀。
可就算叶延生退了,身份摆在那儿,扯上这种花边新闻,也容易被做文章。
这件事最好的处理结果就是谢家表明她身份,澄清后不再继续扩散,点到为止。
按理说叶延生应该知道啊。
他平日里看着漫不经心,但也是个有城府手腕的,怎么会这么冲动?
就不怕影响不好?
叶延生见她眼神闪避,不敢直视自己,似乎是怕他生气,心下了然。
“你就担心这个?”他一手勾着她下巴,抬起,觉得好笑,故意拖长了语调,“原来我们阿吟这么关心我啊。”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谢青缦拍开他的手。
“这有什么?”叶延生轻哂,语气听上去不太走心,“直接官宣能更快止住流言蜚语,对你好一点,能少很多麻烦。”
“可我不怕麻烦。”谢青缦表情复杂,“骂两句也无所谓,我都打算退了,我可以让‘霍吟’这个名字,不出现在互联网上。
至于艺名,我根本不在乎他们怎么说。互联网没有记忆,过段时间,又会风平浪静。”
她望着他,有些失落,小声地抱怨了一句,“你这样,会让我后悔进娱乐圈,我会觉得你的麻烦是我带来的。”
她现在无比庆幸,自己的身份不算太尴尬,这样她和叶延生在一起,就能少很多麻烦。
幸亏她身上还有一半谢家的血,幸亏她还有谢家后辈的身份,不然“京城叶家二公子在内娱养小明星”的事竟然能闹到网上,传得沸沸扬扬,那他俩这辈子都没可能了——她不希望有来自对方家族的阻力。
“可我不喜欢别人这样议论你,阿吟。”叶延生语气淡下来,曲起手指,不轻不重地敲了下她的脑袋,“而且我想跟你的名字挨在一起,我喜欢跟你在一起。”
谢青缦稍怔,有点被哄到了。
她睫毛颤了下,若无其事地哦了声,挪开视线,掩去了那份小心思。
理智还是提醒她不妥,她迟疑了下,闷声问他,“可是你爸妈那儿怎么办?他们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对我有意见啊?”
叶延生挑眉,单膝跪在床面上,欺近她,“原来你已经想嫁给我了。”
谢青缦抬手推他,含嗔带怒,“叶延生!”
她警告他时,眼底都含春,没什么震慑性,反倒看得人喉咙发紧,想欺负她。
叶延生抓住了她的手腕,扯了把,在她栽进自己怀里时,捞她的腰身。
谢青缦看到了他眼底的兴味。
她几乎是惊呼了下,手抵在他肩上,往他怀里缩了缩,声音细弱蚊蝇,“不行,不行叶延生,我哪里有点儿。”
实在是耻于说出口,音量也越来越低,低到几乎听不见。
叶延生眸色沉暗了几分,喉结一滚,虎口卡着她膝盖,也不知道是不信她,还是纯粹担心她,“帮你检查一下?”
“不用了!”直觉让谢青缦感到危险。
拒绝全是徒劳,叶延生已经不由分说地将其分到两边,冰凉的手指落下。
男人的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食指内侧和中指关节有枪茧。
这是在部队训练时留下的。
谢青缦靠在他怀里,眼泪要掉不掉地挂在睫毛上,话都说不出来。
后退的心思刚起,就被制止,叶延生一手将她按住固定牢,一手继续。
她仰起脖颈,望向他的脸。
男人漆黑利落的碎发下,眸色锐利,断眉凌厉,鼻梁高而直,衬得整张脸更加立体冷俊。薄光掠过他低垂的眼瞳,如墨,漫不经心的样子有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
他其实生了一副薄情相。
谢青缦从一开始地踢蹬到后来无力认命,求他时语气里带了哭意。
叶延生眸色里带了几分戏谑。
“阿吟是不是水做的?”他低冷的嗓音贴在她耳侧,“眼泪多,这里的水更多。”
谢青缦被他的恶劣弄得羞愧难当。
叶延生却不肯放过她,反倒用一种体谅的语气问,“检查了大半,怎么能半途而废?加到三就结束,好不好?”
谢青缦实在没什么力气,也是在是不好意思回答他。
最后是佣人来敲门,敲散了一室的荒唐。
“先生,需要将餐点送到房间来吗?”佣人小心翼翼询问。
谢青缦连连摇头,无助地望着他。
眼前的一幕,确实不适合给外人看,先不说房间内多乱,她根本还没穿。
“不必了,一会儿下去用。”
叶延生语气很淡,这才放过她,始终衣冠楚楚,没有因她乱分毫。
他拿着方帕,慢条斯理地擦去了手上的水迹。见她不肯再理自己,他失笑一声,“我这几天有事,不打算跟我告别吗?”
谢青缦闷在薄毯里,面红耳赤。
她还陷在刚刚的情景里,也没细想他去哪儿,只是催他有事就快走。
也忘了问他要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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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延生回了叶家老宅。
车还没往里开,在附近路口遇上薄文钦了,隔老远儿就叫他。
两边的车子各自停下。
“哥们,你叛逆期到了,玩这么大?”薄文钦那语气,说不上来是惊叹,还是幸灾乐祸,特欠儿,“我操,这种事敢上热搜,你也不怕被你老子打死。”
本来这事儿不大,所有平台都讨论不了,也发酵不出去。
谁能想到叶延生这么高调。
他是真心佩服叶延生的胆量,京城衙内敢这么玩的,真没几个。
叶延生唇角微勾,眸色泛冷,“所以,你特地等在这儿,跟我说风凉话?”
“那倒不至于,我有事儿忙,碰巧路过,”薄文钦耸肩,“我也没想到能在这儿撞见你,我还以为,你已经让家里关禁闭了呢。”
他就是想嘲笑,也会等几天。
“我爸今晚才回来。”叶延生的手肘搭在车窗上,面色无恙,冷淡沉静,但语气里已经透出几分躁意。
“自求多福吧,哥们,你这闹得也太不好看了。”薄文钦也是有些无奈,“我之前可提醒过你,要是让你妈看到谢青缦,指定多想。你倒好,直接高调官宣。”
他叹道,“你也不迂回点,想想怎么缓着说,你这不是把长辈架上去了吗?”
“我还不了解我妈?”叶延生冷嗤,“真要是迂回试探,我妈肯定阻止,就当我是玩儿,还不知道要耗多久。”
“那您牺牲可够大的,”薄文钦朝他比了个大拇指,“我都怀疑,你今天,哦不,明天能不能囫囵个儿出来。”
“滚蛋!”
暮色四合,夕阳的余晖拢上了胡同口,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插科打诨也到此结束。
叶延生径直去了他父亲书房。
本意是想在那等他父亲回来,但刚踏进去,就撞上一道威严锐利的视线。
“你还有脸回来?”
叶政钧声音低沉,带着久居高位的压迫感,将一份档案袋直接摔在他脚边,“瞧瞧你干的好事,当初就一股子少爷脾气,现在还这么不成熟,纵情任性,谁纵的你?”
叶延生喉结滑动了一下,没出声。
“你平时那些能耐呢?嗯?”叶政钧声音陡然拔高,“你当初一意孤行,转业从商,我不管你;你这两年,跟过去那个女孩搅在一起,到底是喜欢还是别的原因,只要不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我也可以当没看见。”
叶延生那点事儿,别人不知道,叶政钧全看在眼里,只是不到过分的地步,不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