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为首的太子,面上尽显待他的敬意。另一侧,白太傅一袭官袍,拱起都手青筋抱起。余光总愤愤在两人的身上打转。
  一人,乃是朝中武将高毅。
  另一人,则是那神情平和的太子。
  将此景收入眼底的壹帝,轻佻眉梢。仿佛是发现了有趣之事。直至苏德文回头看他,他方才收起眼底那抹趣味。摆了摆手,站起身。
  哎,喻敛不在。倒是令他颇有些不习惯了。
  作为太子的父亲,秦氏之死,他理应该弥补一下喻家。
  思及此,他余光不禁瞥向的位于众臣间的辛康安。然后对着苏德文,低声吩咐了些什么后,随即便退朝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行礼,齐声高喊。只待壹帝负手离开。众人这方敢放松下来,齐齐散开。准备离开大殿。
  只是当辛康安转身,准备走时。苏德文却叫住了他。
  “辛大人,陛下吩咐。唤你去御书房觐见。”
  “?”辛康安脚下一顿,扭身朝苏德文看去。虽仍有困惑,不解陛下何故唤自己。但还是领旨:“臣,明白。“
  交代完后,苏德文自然也退下了。
  一旁的白太傅见此,看了辛康安几眼。之后便见高毅朝一脸困惑的辛康安走去,二人并齐走出了大殿。
  刚踏出大殿,辛康安便停了下来,问高毅道:“陛下此番留我,倒也不知是有x何事。”
  高毅脚下停下,站在辛康安身侧。余光不禁瞥见了那正在盯着自己白太傅。轻笑一声,道:“只怕,可能与你有那亲家有关呐。”
  “何意?”辛康安皱眉诧异。
  高毅不语,只是笑了笑。抬手拍了拍辛康安的肩膀,便走了。
  辛康安微眯起眼,望着高毅的背影。只得无奈叹了口气,扭头朝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待辛康安走后,一直跟在后面的白太傅。追上了高毅,喊道:“高大人留步。”
  身后响起一道呼唤,高毅脚下一顿。很快便见白太傅走了过来,他面带笑意,仿若他们二人很长熟络一样,道:“高大人,这昨儿才下了雪。你走这般快,不怕脚滑?”
  “......”瞧着眼前苍老面庞上挂着的虚伪笑意,高毅并没有给什么好脸色,道:“不知白大人可有何事?”
  “据说,协同五殿下被指派去惮阳的安抚使。乃是高大人的女婿。”白太傅说至此,话语一顿,笑了起来,又道:“这连过了几月,也不见惮阳那边传来消息。作为朝臣,我也着实忧心惮阳肆意的匪患问题。这不,便想来向高大人,问问情况。不知高大人这,可否有关于惮阳匪患的进展情报?”
  “那便不巧了。”高毅轻笑一声,那笑不达眼底,道:“虽说,是有这一层关系。可我老了,女婿不想我过多操心伤身。便没有传信回来告知任何有关惮阳匪患的信息。”
  “......”
  白太傅一时无言,面色变得难看了许多。见他不语,高毅也不打算过多逗留。他视线环顾了四周,只见周遭大臣,几乎差不多都走光了。竟仅剩他与白太傅两个老骨头。
  “若无何事,我便先行一步了。”
  正在高毅准备背身离开之际,不过一会儿。便听白太傅又再叫住了他。
  只是这次不同于方才的虚伪,反而多了几分严肃。
  “高大人,我还有一事。想向你了解一二。”
  高毅脚下顿住,随即白太傅又走了过来。用着仅有二人才可听见的声音,问道:“我想向高大人,了解些昔日的往事。兴许你是否比起我,还要知道的更深呢?”
  高毅:“你想说什么?”
  白太傅:“前阵子。乐安侯府的秦夫人,忽然离世。我在想,她的死。是否又有何旁人所不知的渊源?”
  “......”
  高毅未语。
  这话倒问的好笑,侯夫人的死,他大致也是从乐安侯那听说了一二。自己外孙干的事迹,他会不知?
  见高毅未答,白太傅忽道:“我想,你应清楚我在说什么。那么高毅,有关那个孩子,你又知道多少,我所不知的呢?”
  他刻意加重了‘那个孩子’,显然高毅也听出了他话中不对。
  他先是一愣,看向白太傅。两位老臣互相对视,周遭氛围瞬间变得凝重了许多。
  最终高毅收回视线,嘴边勾起抹轻笑,心下了然。
  看来白家,果然起疑了。
  如此说来,前些年皇后总频繁召见太傅。只怕就是因为此事。
  皇后与白府,已然开始怀疑,宴旭泞是否是‘宴旭泞’,已怀疑起了太子的身世。
  “我实在听不懂白大人意为何意。”高毅没有给予回应,故作听不懂装傻,临走前,他仰头望了眼天,随即看向白太傅:“秋去冬来,这天也越发冷了,昨儿还下了雪。一年又一年,也不知还剩下多少个一年。白大人,咱们两个老骨头,都老了。所以有些事,你是不是也该停了?”
  说完,高毅便走了。
  “......”
  白太傅没有言语,只是听完高毅的话后,那张略显老态的脸,不禁变得沧桑了许多。
  停?如何停呢?
  助他,将来保不准被反噬。
  不助,也已没了回头之路。
  左右都是死,该如何选实在艰难。
  这一切,就好似一场为他白府精心策划的陷阱,只待他自己,懵懵懂懂主动跳进去。
  一旦时机将到,便有人会来送他上路。
  偌大的太和殿外。唯剩一袭官袍,已到暮年的白大人。瞧着高毅走远身影,他不禁回眸,望向了那偌大的宫殿。微皱起眉,原地愣了片刻,白大人一改此前愁容,竟朗声笑了出来。
  皇宫外,高毅刚出宫。便一眼瞧见了,一直候着宫外,还未离去的乔大人。见他出来,乔大人笑盈上前。二人互换了一个眼神,相视而笑。便闲谈家中子女,相聊甚欢,于是乔大人作主,欲想邀高毅城中酒楼小酌几杯。
  黄昏时刻,乐安侯府。
  辛雁与喻栩洲齐齐换一身轻便的衣裳,二人收拾好包袱。准备共同出府,去往城外。
  今儿都迟返回来报,说简蓉居然不过一晚的时间,便顺藤摸瓜,寻见了那小贼的行踪。今夜她便已打算带辛忆榆去寻那小贼。因而辛雁便决定跟过去,去城外寻辛忆榆与简蓉。
  二人即将走至后门时,辛雁左右环顾,一直未见都迟人影。于是看向喻栩洲,问:“都迟呢?他不同我们去?”
  “他先行去寻他们了。”喻栩洲道:“今儿刚来汇报,便急匆匆走了。说是简蓉那个女人,太过凶狠。仅仅一夜,带着辛忆榆东跑西奔。口中总嫌弃辛忆榆,扑头盖脸教训他一夜。若非都迟一直拦住,以她的脾性都要上鞭子了。”
  说此话时,喻栩洲语调格外小心,他有意观察着辛雁的神色。然而,辛雁听后,却并未生气。只是沉默片刻,询问:“忆榆他,昨晚就没有闹过一次想回来?”
  喻栩洲见她未生怒,心下松了口气。回顾着都迟与他说的那些,倒也如实答了,“倒没又。但听都迟说,辛小少爷被简蓉教训一夜,尽被说没用,似觉委屈,竟是险些被简蓉骂哭出来。”
  此刻辛雁脑子里,已经在幻想她弟弟,被人指骂抱怨时,驴脾气上来,死犟着不肯走,但又因被骂,憋着泪意的委屈表情了,“倒也真是个倔脾气...”
  喻栩洲眨眼,将辛雁一系列神色收入眼底,仿若眼中唯有她一样,嘴边顺势附和道,“是啊。不仅倔,还是个不服输的。不过这倒也不见得是件坏事。起码通过此事,也能看见他的决心。”
  “......”
  辛雁没有接话,只觉一时有些恍惚。
  幼时那个爱躲在她身后哭鼻子的小忆榆,似乎长大了...
  侯府后门。
  直至走至后门不远处,便见守门侍卫,给一个相貌陌生的神秘男子开了门,那人神色小心,视线左右环顾,似在查看身后是否有人跟踪。
  确认后门外周遭无一人时,心下这才不禁松了口气。
  他从怀兜中掏出了一封传信,悄悄塞到递到了守门侍卫手中,用着仅有两人方可听见的声调,低声道:“受乔大人命令,前来侯府。麻烦请将此信,立即交给侯爷。”
  听见这句‘乔大人’,侍卫一惊。小心将手中信收好,朝男子点头。
  男子见状,视线又在左右环顾,最终故作无事般,又悄然走了。
  “......”
  辛雁见状,顿住脚,一时有些不解。
  而收下信的那名侍卫,在关上门后,便打算立即去送信。只是还没跑出几步,便迎面撞见了正要从后门出府的辛雁与喻栩洲。
  “少...少爷?少夫人?”
  瞧着他好似有什么急事,辛雁本是想让路的。不想她自己刚挪开位置,身侧的喻栩洲竟是一动不动。一改方才温和神情,黑着张脸,朝那侍卫命令道:“你藏了何物,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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