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麻醉……
  他心中有了推断。
  这次画面里是个女人,状态却和前面那个人截然不同,眼神空洞、行为举止僵硬,甚至不需要被捆在椅子上自己主动坐了上去。
  “医生,我的牙还好吗。”
  她声音平静,乖乖张开嘴让那个探针伸入口中,器械盘就在她脸边,不锈钢的冷光森然,摆在盘中的钩、凿、钳、镊整齐排列,却少了个重要的东西。
  姜弘济皱起了眉。
  “麻醉量够了。”医生起身和身后的助理示意。
  “滋——”
  姜弘济瞳孔紧缩,医生接过助理递来的钻头后下一秒,对准了女人的太阳穴。
  第74章
  “滋——”
  画面太过血腥,暴力,女人从头到尾没发出一次哀嚎,痛叫,直到那双眼睛灰白失焦。
  “姜哥…我不行了,我、呕——”
  江岭扭头就要吐,却发现自己吐不出来只是在干呕。
  画面中的钻音还没停,阵阵嗡鸣传来几乎就在他自己的颅骨里转,他甚至感觉自己和那个女人共感了,牙髓深处和脑内的神经末梢都在颤抖。
  他唇色发白地起身给自己灌药,这诊所里的白色地砖已经被鲜血泼红。
  “太变态了,这图什么?”贺飞尘的脸色也不好,扶着这台放映机才能勉强站稳。
  “滋啦。”
  这场杀戮停得突然,岑几渊拉着符车过来时画面正好重新亮起,是刚才那些医生们在冲洗地板,一地的碎肉和血液被高压水枪冲进了下水道。
  ……
  几人猛地想起来这个房子水管里的血水。
  “呕——”江岭这回是真吐了,他擦着嘴说着抱歉,紧接着贺飞尘也吐了。
  “可是……”岑几渊目光死死盯着那些碎肉摇头。
  “这房子的水管里只有血,肉呢?肉去哪了?”他对上姜弘济的眼睛。
  这个故事的真相好像就差临门一脚。
  “咚咚咚……”
  “孩子,出来吃午饭了。”
  几人愣住,听着走廊中阵阵传远的敲门声。
  那个女人回来了。
  岑几渊心里慌乱,不明白女人为什么会突然回来,严熵他们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慌乱在看到那件围裙上的血迹达到巅峰,桌上气氛沉重,女人笑着站在旁边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溅了血,又或者说她不在意。
  这血是谁的?
  岑几渊藏在桌下的手在颤抖,被符车轻轻握住,男孩的手很凉,擦过他指间的戒指猛地让他想起来。
  如果他们三个出了事,他会收到编号碎裂的提示音。
  这顿饭他吃得没有胃口,午睡时间几人想再次回到那个房间时发现,这间卧室上锁了。
  “可能严熵他们没办法拖太长时间,”姜弘济坐在飘窗上望着屋外的平原。
  “她围裙上溅到血怎么不想着换一下啊,演都不演了。”江岭嘟囔道,目光落在岑几渊身上。
  严熵他们要是真出什么事他们几个也会死,会被鬼化后的岑几渊弄死。
  “让我们乖乖午休是不可能的,走吧,看看能不能撬锁!”贺飞尘拉开房门,僵住片刻又“砰”一声把门关了。
  ……
  “咋的,看到啥了?咋又把门儿关上了?”江岭边说边走过去开了门,表情僵在脸上。
  立在门前的女人笑得温柔,昏暗中眼神炯炯,她不说话,只是站在这个卧室门口笑,围裙上的血迹将她衬得更加渗人。
  “砰。”
  江岭脸色煞白地回头靠住门板。
  “……她,她一直站在门口,她已经听了很久了…吗?
  “孩子。”
  门后的声音温柔,平静,一字一句平平地说着话。
  “要乖乖午睡,妈妈会在这里陪着你,妈妈知道你很害怕那些蛀虫,所以妈妈会一直站在这里陪着你。”
  “乖,好好睡觉,牙才会长得牢。”
  几人面面相觑,江岭更是直接腿软地顺着门板摊在地上。
  “她会一直在这里站着……”他压着发颤的声音,抬手揪住头发不解。
  “为什么…”
  “她嘴里说的蛀虫是严熵他们,他们打过照面了,但是蛀虫没抓到,所以她才回来守着我们。”岑几渊抿了抿干涩的唇。
  这样起码能确定他们没事。
  “而且这个‘妈妈’大概率已经知道我们找到了放映机。”姜弘济说道:“是她锁上的那间房。”
  “溺爱到这种程度,明知道我们在说这些都不生气的。”
  他站起身看着那个阳台的位置,心中纠结,只有岑几渊能过去,但是他的状态很不好,那些录像会掉酣睡值。
  “我去吧。”岑几渊轻声道:“只有我能去。”
  “岑几渊。”
  他闻声一顿,回头看着身后的人。
  “拿着。”姜弘济将药递过去:“早点回来。”
  “嗯。”
  屋中剩下的四个人沉默,符车靠在床头望着岑几渊离开后的那片空地出神,再次低头时掌心已经被自己的指尖印出痕迹。
  “严熵,你给他造了什么梦?”简子羽靠在柜子上看着床上的男孩。
  “没什么,就是他一直想要的东西。”严熵起身,看样子是想去放映室。
  简子羽皱眉道:”你不怕再把那个女人招过来吗,要不是伏一凌的疗愈技能你现在估计都死了。”
  “她怎么来,她得看孩子啊。”严熵笑了一下:“更何况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女生闻声一颤,看着对方穿过门板消失环在胸前的手指慢慢收紧。
  看着立在自己身前的女人,严熵歪了歪头,作为蛀洞里的蛀虫,他觉得应该给这位“妈妈”造成点什么麻烦,毕竟刚才手都掏进他肚子里了。
  “妈妈,”他俯下身轻声道:“妈妈自己就不爱吃糖吗?”
  话落,他从口袋中掏出一颗糖往旁边一丢,糖粒在地毯上滑了老远。
  “糖…糖……”女人目光一路锁在那颗糖上,跪爬着过去将糖捡起,刚想塞进嘴里,又摇头低语。
  “不行…不行…糖、糖是孩子的,是孩子的,我不能吃……”她手忙脚乱地将糖塞进围裙的口袋,擦着嘴角的口水摇头低喃。
  “不行,不行。”
  “呵,”严熵转过身,心中讽刺。
  该说你是溺爱还是痴愚,明明自己深知那是成瘾的东西。
  他沉默着穿过门板,低头看着靠在那台放映机旁手里正在捻动什么东西的岑几渊,他本以为那是颗牙,眯了眯眼才发现那是自己在车上递给他的糖。
  “严熵,你还好吗。”
  “嗯,我没事。”严熵在他身边坐下,轻轻贴着他的头,如果没有隔着一层空间,岑几渊的表情应该是笑着的。
  “你到底是谁呢……”
  他看着岑几渊拆开那颗糖,抬手想拦住他,却抓了个空。
  “不是说很甜吗,不甜啊。”岑几渊含着糖仰头,轻轻用后脑磕着这台机子。
  严熵顿了半晌,摸着他的发丝笑道。
  “嗯,我也觉得。”他想帮岑几渊垫一下,他想说别磕了,会疼,就算磕再久头也只会更晕。
  他想说岑几渊,你真的做的很好。
  心中酸涩,岑几渊的后脑穿过他的手掌,最终那手掌缓缓垂落,握住了那只按在地上的手。
  两枚戒指紧紧相贴,严熵轻轻低喃。
  “我是爱你的人……很爱、很爱。”
  “呼,”岑几渊长叹口气起身,本被压在掌心下的手穿过一片虚无,他捏起一颗牙丢进放映机里,静静地站在那等着屏幕上的数字倒数。
  严熵没起身,仰头看着他的侧脸出神。
  “岑几渊,”他看着那张脸被光映照,缓缓眨了眨眼。
  你说你教我爱你。
  “我爱你,是不是就不会伤害你……”
  “滋——”
  他闻声扭头看着画面里的场景,那是牙医用牙钻将成熟的旧糖处理,又将那些碎肉用水流冲走。
  严熵抬头看着岑几渊一言不发地喝了口药,又往放映机里丢了一糖。
  “呲啦。”
  画面频闪,和之前不一样,这是一个在奔跑的人的第一视角,岑几渊瞳孔一缩,搭在机器上的手紧到发白。
  画面里的人跑地摇晃,还在不住回头望,喘息声一次高过一次,这样的视角让人头晕,岑几渊皱着眉紧紧盯着他回头看时身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被那个反光刺了一下眼睛,视线恢复后他看着这个人抬手看了眼自己掌心的东西。
  那是一颗牙。
  “啊!”男人被绊倒了,那叫声有点熟悉岑几渊却一时间想不起来那是谁。
  “呲啦……”
  屏幕一黑,他垂下头看着手里的牙,药在舌尖发苦。
  “艹。”他低吼道。
  “你他妈就不能给我看点有用的东西吗?”岑几渊冲着这个放映机喊道,坐在放映机后的严熵笑了一下。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