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好像才是童话该有的样子。”
  他喃喃出声,手指贴在玻璃上蹭着那些孢子游走,那只手忽地被人握住,他一愣,刚准备扭头下巴被人箍住。
  “干什么?”他眉头紧皱刚准备抽出自己的手。
  “岑几渊,你仔细看看。”耳边传来的声音低沉,他被握住的手缓缓挪动最终定在一个位置。
  “童话,真的是这样吗?”
  【作者有话说】
  本故事设定部分引用格林童话—《莴苣姑娘》
  第5章
  “你听过蛞蝓爬行的声音吗?”严熵在他耳边低声说:“它们喜欢吮吸鲜血,拖拽自己的身子时会有黏稠的阻力。”
  岑几渊看着那些举起长剑劈砍藤蔓的身影,嗓音干涩沙哑。
  “他们都是怪物,为什么……”
  林中的男人倒在一片泥沼,断肢涌出的血液将他身下的污泥泛起涟漪,一条粗壮的深黑软物在他身下蠕动,下一刻缠上那具尸体缓缓拖拽,它没有眼睛和口器,头部只是一个不断分泌浓稠绿液的圆形吸盘。
  岑几渊脖颈一热,诧异地看着映在玻璃上的那抹光,困意来的突兀,他拽住严熵的手回头。
  “睡一觉。”
  岑几渊被抱到在沙发上,看着那人要走慌乱地拽住他的手腕。
  “你要去哪……”
  “岑几渊,如果害怕我死掉,”严熵笑着将那块毯子掖紧,和那双被困意和不安席卷的眼睛对视,他抬手轻轻帮他阖住眼。
  “你会梦到我。”
  "晚安,岑几渊。"
  再睁眼时岑几渊又被塞回那条可怖的公路,身后远方传来的奏乐将他怔在原地,脚边传来的猫叫将他的全身血液凝固。
  “喵。”
  他低头看着这只三花出神,自己被猫爪掏出心脏的痛楚在催动他的腿脚。
  跑。
  他得跑。
  他狂奔,那只猫再次出现在路边时他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尽头的城市还没有扭曲成教堂,天上的云还是一幅水彩画,还来得及。
  他还来得及将自己死亡的命运更改。
  心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回神时他看着被自己抱在怀中的三花,在确定那只猫嘴角的黑痣时眼角的泪终于溢出,喘息和呜咽混杂。
  “小思,为什么……为什么你也在这里呢。”
  “喵……”
  三花将头往他怀里蹭,他抬手握住那只柔软的肉垫泪腺崩断。
  “是热的,是热的。”
  他强撑着自己发软的腿狂奔,手护住怀里猫咪的头将它的耳朵紧紧贴住,这音乐,不该让它听的。
  眼前这条路在逐渐崩坏,四周被浓墨染得漆黑,只剩下公路尽头的城市,他不敢停,鞋底落地时发出“呲呲”的声音,这幅水彩画在燃烧,周遭的一切在逐渐被烧成碎灰。
  他抬手看着自己褪成灰色的手臂,咬着下唇抱紧自己怀里仅剩的色彩。
  小思,我已经四年没见到你了。
  你过的好不好,还会被其他的流浪猫欺负吗?
  你还记得我吗,冬天的时候,会冷吗。
  “喵。”
  怀里的猫用爪垫摸着他的下颌,将那滴眼泪舔舐。
  岑几渊拼命的奔逃,终于踏入那个城市时脱力跪倒,他喘着粗气扶着怀里的猫安慰。
  “没事…没事了。”
  下一刻他怔住,看着怀里褪成灰白的毛发手指颤抖,再次抬眼看着自己身处的环境濒临崩溃。
  这是那个教堂。
  “不行…不要……”他哭着抱住怀里的猫爬起来转身,在看到身后无边无际的黑暗时彻底脱力。
  “喵。”
  猫叫声轻柔,温暖,给这漆黑阴森的教堂带来最后一点光,他低头看着这只猫被虚空探出的一双手接走,无名指上那枚戒指被光折射,白色的宝石将他的视线晃得模糊。
  指尖被爪垫轻轻蹭了一下,他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眼泪一滴一滴滚落。
  “嗯……你出去就好了,不要再来这里了……”他哭到失声,看着那双手将猫接走,直到那光和那双手消散成光斑,他抹掉自己的眼泪回头,转身,将自己彻底送进黑暗中。
  “喵。”
  黑暗中传来猫叫,他破涕为笑,心中明了。
  “嗯,我知道。”
  “喵。”
  “你在那边看着我就好,别再来了。”他攥紧双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隔得他痛,这存在感让他心安。
  这深渊,不是他一个人在走。
  “噼啪。”
  木柴烧断的声音传入耳中将他拉出这场梦,鼻尖弥漫着黄油甜香,他睁眼看着靠在自己身边的严熵。
  “岑几渊,你是不是很爱哭。”
  “不爱。”
  他起身接过对方递来的纸巾,深吸了口气。
  “老狐狸……”
  “嗯?我觉得你应该有别的想和我说的吧。”严熵摸着怀里的猫轻笑,指尖轻轻拨弄着它的额头。
  “呼噜噜。”
  猫翻了个个露出自己的肚皮。
  人,这里也要。
  岑几渊凑过去揉了一把,笑着抬眼:“谢谢,唔……”
  嘴被一块面包堵住,他眨了眨眼睛咬了一口眼睛冒光。
  “好吃。”
  舌尖的酥脆口感伴随浓郁奶香,这块面包表皮已经烤到焦糖化了,口感相比现实放大了好几倍。
  “我比较想听你说点别的。”严熵垂眼喝了口茶。
  “什么?”
  木质的天花板忽地震颤几下,陡然响起怪兽踩地的声音。
  “砰砰砰砰!”
  “什么东西,怪来了?”岑几渊还没来得及咽下嘴里的面包,本着残影者应该保护契约人的职业道德挡在严熵身前。
  “我靠,你们吃东西喊我啊,我还以为你们互吃呢,没闻到味道我都不知道你们瞒着我吃饭!”
  “……互什么?”岑几渊的空耳好像确实有些严重。
  伏一凌狂奔下一个急刹车,停在沙发前,眼神呆滞。
  “就这?都进童话了你们吃面包?上幼儿园呢?”
  “刚睡醒吃这些对胃好一点。”
  “……行行行。”,伏一凌再从出来时手里端着一盘烤火鸡。
  “这才是我们真男人该吃的东西。”他坐在沙发上撕下一条鸡腿,下手粗鲁抬手时却小心翼翼。
  严熵看着他啃了几口鸡腿就用了几张纸,桌上那包纸几乎全被他用来擦手擦嘴,“伏一凌,厨房里有一次性手套。”
  “靠!不早说!”
  “……额,”岑几渊看着桌上的纸团:“他有洁癖吗?”
  “嗯,真聪明。”严熵揉了一下他的头:”伏一凌,吃快点准备干正事了。”
  岑几渊又咬了口面包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他刚揉我头?
  他为什么要揉我的头?
  他扭头看着对方嘴角勾笑,刚准备说话又被打断。
  “你可以慢点吃,不急,”
  岑几渊:“?”
  他忽然想起什么一顿:“对了,你刚才去干什么了?”
  没有回应,他看着门口未干的水迹回头猛地拽住严熵的手,袖口上翻,那伤口触目惊心。
  “我艹,严哥,你刚干嘛去了?”伏一凌说罢撸起袖子就贴上那个上,掌心泛光。
  那块圆环状的伤口在光下缓缓愈合,岑几渊眼睛都瞪大了。
  “他的衍生技能是疗愈。”严熵放下袖子起身。
  “哎哎哎……”伏一凌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发愣的岑几渊:“你们刚才干嘛了,我上去的时候都好奇死了。”
  岑几渊目光一路锁着那个背影直到对方消失在转角。
  “衍生技能是什么?”
  “他果然什么都不告诉你啊,每张身份牌的衍生技能都不一样,我的是疗愈严熵的就是造梦,你别说其实我觉得严熵真的挺厉害的,这个世界言师其实更偏向于辅助牌,比起诅咒者、掠影者那些牌来说这张牌没那么厉害。”
  伏一凌靠着沙发抱胸,双腿交叠点着脚尖:“但是严熵推了一万多个故事,我是在过《三只小猪》那个故事的时候遇到他的。”
  那个梦,果然是他造的。
  岑几渊低头望着指尖的戒指出神,又被戳了戳脸扯回了思绪。
  “你确实长得很帅啊,”伏一凌笑道:“严熵呢,他其实救过很多的人,只有有他在的故事,听他的指挥存活率都会提高。”
  他为什么会在这种故事里游刃有余呢。
  岑几渊垂下眼睑摸着那只猫。
  “造梦能看到我以前的经历吗?”
  “想什么呢不会啊,造梦是造梦,探查不到你以前的经历的。”
  听到这句话他松了口气:“在这种故事里救人,他还挺正义的。”
  “不不不,他阴的狠,”伏一凌笑道:“那些人只不过是跟着他的思路走而已,而且,严熵很讨厌掠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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