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说: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还是不要有什么牵扯了。
  褚颜随手将铃铛扔回戒指里,可铃铛在坠入戒指之前,还是晃晃悠悠地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叮铃。
  …………
  j市特情局总局,“十八层地狱”的白房子里,四下纷飞着赤红色的玫瑰花瓣。
  这血一样凄美的玫瑰,是这荒芜空间里唯一的亮色。
  裴恒身着一身白色囚服,静静躺卧在地板上,双手合拢放于腹部,眼睑低垂,像童话里的睡美人一样,安稳地睡着。
  他看起来已经凝成了一座雕塑,连呼吸都那样浅淡平和,不动如山。
  长久以来,他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向特情局进行着无声的抗议。
  审判者委员会几次三番对他进行提审,想问出那个神秘半神“贺兰”的来历,他都不发一言。
  久而久之,这空落落的房间里,便更少人来了。
  裴恒倒是无所谓,没人来吵他,他倒落得清净。
  方洄觉得他八成是疯了,好几次来看望他时,就见他盘腿坐在那里,反反复复地折那些破玫瑰花。
  只是,从前的裴恒总是不发一言,阴郁沉默,把所有事都藏在了心底。
  可这一次他回来,虽然被困在这该死的监狱里,但精气神却好了很多,整个人也更有活力了。
  有几次方洄实在受不了,问他:“你到底在干什么?要不你就服个软,跟局里道个歉?别又别流放到那该死的地方去。”
  裴恒十指翻飞的同时,也不忘分出一丝心神来回应他,只是说的话也非常神秘,像在打什么哑谜。
  这特情局头一号美男子加疯子轻抬眼眸,道:“我在等人。”
  “等谁?”
  “一个——能召唤我的人。”
  “神经。”
  “呵。”
  可当那清脆的铃响划破时空的阻隔,在裴恒的灵魂深处响起时,那双幽绿色的眸子也瞬间睁开来。
  他从那种近乎石化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唇边缓缓浮现出一丝笑意,对着上空无时无刻不在监视他的人员道:“我申请重审,我有重要案情需要坦白。”
  不知过了多久,白房子外响起了到访的叮咚声。
  等墙壁缓缓向两侧分开,出现在门外的,除了常来看望他的方洄,还有j市特情局当前的二把手,秦义重。
  ………………
  褚颜找到魏端阳老家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上门探访。
  他学聪明了点,事先跑到附近的老头老太太聊天的地儿,跟他们一起嗑瓜子唠嗑。
  要说十里八乡消息传得最快的地方,莫过于村头大爷大妈的嘴里。
  在他们这儿,管你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都得给你好好盘道盘道。
  褚颜拎了袋瓜果,指了指某户人家,说是女方的亲戚,又把各种吃的往大家手里一分,就顺利获得了入场的资格。
  “那边姓魏的人家,什么情况,我怎么听说他们家男人,是个赌鬼?”褚颜问。
  “哟,小伙子,这你可就问对人了。要是别人,还不一定知道得这么详细呢。”左边有背有点驼的奶奶抓了一把五香瓜子,挑着眼道:“哪还姓魏啊,那家俩孩子,都跟他们妈妈姓了,跟那赌鬼爹再没半毛钱关系。”
  “嘿,那可不得了。您给说道说道。”褚颜立马当上了捧哏的。
  第69章 邪眼
  “那家伙, 几乎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旁边的老爷爷插嘴道:“年轻的时候,还挺人模人样的。出来以后做生意,赚了几个钱。老家这房子, 都是他有钱的时候翻修的。”
  褚颜:“那后来呢, 是怎么落魄成这样的呢?”
  老爷爷道:“听说是被人害了。那些人有团伙的,专门盯着拆迁户和手头有钱的小老板下手,哄着他们上赌桌。
  赌博你知道的, 那玩意就像毒一样,只要玩上了瘾, 那就是没日没夜地挥霍。他赔光了家底, 就借亲戚朋友的钱。等事情曝光的时候,都不知道欠了多少万了。”
  老太太适时插嘴道:“对咧, 后来那小子气死了爹妈, 连老婆孩子都不要他了。闹得大冬天里一个人扫地出门, 啧啧啧。”
  褚颜听他们东扯一句,西扯一句,也算是了解了个大概。
  看来魏端阳之前也阔绰过,只是后来深陷泥潭。
  这些街坊邻居嘴里那个专坑人钱财的团体, 是不是也和赵福疆等人有关?因为这个猜想目前并无实证, 褚颜也只能按下不表。
  他在魏端阳老家外守株待兔了一段时间, 等到日薄西山,才终于等到他前妻出来。
  那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妇人,右手牵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左手拎着个简单的帆布包, 从偏门走了出来。旁边没见着那个大的,兴许被她留在了家里。
  褚颜在后面默默跟着她,见她衣着朴素、不施粉黛, 却难掩出尘底色,称得上一声小家碧玉。
  眼看女人绕过街角,即将消失踪影,褚颜连忙追上去,却被一把钥匙抵住了眼眸。
  原来她已经发现被跟踪,特地站在这里等他。
  女人将几把钥匙卡在指缝间,充当了个简易版的“指虎”。看样子,这是她情急之下,所能想到的最好的防身办法。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她一边抬手对着褚颜,一边伸手捂住了孩子的眼睛。杏眸圆睁,充满警惕。
  对方孤儿寡母,褚颜也不好太唐突,便道:“我是想来问问你,关于你前夫魏端阳……”
  女人一听这个名字,脸色就是一变,她断然道:“他早死了。就算没死,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了。你要债也要不到我头上来。”
  她本以为褚颜是什么图谋不轨的登徒子,听完他的话,又将他切换到阴魂不散的讨债人阵营。终归不是什么好人。
  褚颜:“我跟他也没什么债务纠纷。”
  他看着这位万分警惕的女士——听村头老人们闲聊时,他已经知晓她姓刘,道出了自己的来意:“我只是想知道他的一些过往。宁二,这个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我们离婚以后早没牵扯了。”刘女士揽着小孩,就往家的方向走,边走边说:“你想问他,就自己找他去。”
  褚颜没有拦她,但在她错身而过的瞬间,他仍是微微眯起了眼眸。
  如果他没有看错,刚刚她伸手抱小孩时,从袖中一闪而过的,似乎是个金镯子。
  已经家徒四壁的她,又哪里能有闲钱,来置办这一身行头呢?
  褚颜想起之前见过的那些遇害者的现场照片,他们除了被剖腹取走脏器外,身上的财物也被搜罗了个干净。
  纸币最好出手,除此之外,金饰、名表,也自有销赃的渠道。
  看样子,她并不像她口中所说的那样,和魏端阳毫无联系啊。
  褚颜见她往回走,便不疾不徐地跟在后头,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刘女士本是为买菜而来,被褚颜这么一打搅,也没了细看的心思。她在集镇上匆匆拿了几样时令蔬菜,提着一斤肉就往家赶。
  那孩子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事情,全程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地跟着妈妈走。
  褚颜一路跟到她家门口,眼看她就要走进其中,知道今天只怕要无功而返。
  可突然间,变故陡生。
  只见她家门旁边的矮墙处,蓦然冲出个凶神恶煞的陌生男人,手腕一动,闪着森森寒光的金属笼子就从天而降,将她们困在了下面。
  “啊——”刘女士惊恐地大叫起来,连忙护住身边的幼子。
  那男人显然是个异能者,技能就是这神出鬼没的金属笼子。他一击得手,便立刻操纵笼子挪移,将母子俩拉到自己身边。
  “吱嘎。”
  屋子里的大女儿听见动静,开门来看时,吓得发出一声惊呼:“妈妈!”
  那男人右手一动,一根条状金属便凭空冲出,在她周身缠了数周,将她一并卷了过来。
  “该死。”褚颜一看,就猜到这人是赵福疆那边派来的。
  看样子,他们跟自己的合作也谈不上什么信任,已经做好了自己任务失败的打算,准备了相应的后手。
  褚颜快步上前,在奔跑的瞬间,对着男人发动了“沉默”。
  那控铁人果然止住了动作,可紧接着一股大力袭来,将褚颜面朝下按在了地上,用冰刀抵上了他的咽喉。
  ——这里居然埋伏了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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