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带着虞年谣去医务室,之后来医院了又帮他挂号,拿药,王老师还得回去看看班上的同学,他就一直守在这里。
  虽然他不是没有其他的朋友,但这种程度的好兄弟,仅虞年谣一个。
  陈束跃想象不到没有虞年谣的世界。
  他表现得如此积极向上,下意识隐藏着刚刚心里冒出来的沮丧。
  “阿跃,有件事我想和你说。”
  虞年谣怎么可能感知不到好友的情绪变化。
  像过去那样,将梦世界的存在告知给阿跃。
  ——
  到了晚上,虞年谣已经差不多退烧了,就是还有些咳嗽和流鼻涕的症状。
  王老师从学校下班之后来看他和陈束跃,还买了晚饭来。
  最后,虞年谣决定回家,他说不想待在医院。
  退烧了就没什么大碍了,王老师同意了,并且还让他在家里多休息两天,等身体彻底康复了再来上学。
  陈束跃从得知梦世界的事情之后,就一直很兴奋。
  他说怪不得他和雅织认识,原来是从这里认识的。
  某种意义上也没错,虞年谣没有过多解释。
  再次躺在床上,虞年谣觉得有些恍惚。
  ‘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这一认知带来的狂喜也差不多要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惶恐。
  还有自责。
  虞年谣难以自控的为自己不再是唯一轮回之人而感到喜悦,却害怕雅织今后会和自己一样,经历一次又一次,连到底重来过多少次都忘记的轮回。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虞年谣的胡思乱想。
  是宫冶雅织发来的信息。
  ‘梦里见。’
  昏睡了差不多半天,虞年谣依旧觉得疲惫,很快就睡着了。
  穿过荼蘼花海,来到蓝月三更之时,金发少年正在岸边等他。
  “雅织。”
  “嗯,走吧,先去梦世界。”
  浅层梦境待久了对身体不好,身为梦使者,精神虽无法彻底放松,但至少让身体察觉不到这一点。
  两人站上了渡船老者的船。
  老者当然还记得这个黑发的少年,“这位是你要找的人吗?”
  虞年谣摇头,“抱歉让您担心了。”
  老者哈哈大笑,“再怎么年轻,身体也不是铁打的,照顾好自己啊。”
  少年不好意思的挠头。
  跨过入梦河,中世纪教堂一般的神圣的区域映入眼帘。
  两侧廊柱浸在流转的圣光中,巨大的彩绘玻璃凭空悬挂在蔚蓝天空,如阳光凝成的丝线牵扯着管风琴,飘出一个又一个沉静的音符。
  【白昼的咏颂】,梦世界中唯一一个绝对不会出现猎梦者的安全区域。
  但虞年谣和宫冶雅织都知道,这里的宁静祥和是暂时的。
  “这是第几次了?”
  “什么...?”
  宫冶雅织直接提出了问题,虞年谣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的意思是,这是你的第几次轮回了。”
  虞年谣抿唇,面对好友的注视,眼神飘忽不定。
  “我...不记得了,可能是几十次,可能是几百次...”
  一开始,他还会计数。
  但是次数多了起来之后,就完全记不住了。
  宫冶雅织蹙眉,在圣光的映照下,略显悲悯。
  “辛苦了,年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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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没错,新嘉宾是雅织哦[狗头]
  孩子终于不是孤身一人了,泪目
  爱你们!
  第41章 过去
  虞年谣无意识地拽紧身侧的衣角, 并不觉得宫冶雅织的宽慰值得高兴。
  辛苦了吗...?可这完全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事情。
  换句话说,经历了那么多次的轮回,他都还没有找到打破轮回的方法, 未免有些太逊了。
  他深吸一口气, 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希冀看向宫冶雅织。
  “雅织...你为什么也会...我是说轮回,有什么特别的征兆吗?”
  虞年谣努力回忆最初那一次的开端,记忆却像是被水泡过的墨迹, 只剩下模糊的、悲伤的沉重感。
  除了与同伴们那些珍贵的,与同伴们相处、并肩作战的画面还鲜活着, 关于轮回本身, 他几乎一无所获。
  也许第一次来到‘新世界’的宫冶雅织会察觉到什么不同。
  宫冶雅织蹙眉, 沉思片刻。
  “当时,我们被那入梦河的黑洞里吸进去了,你还记得吗?”
  黑洞畏惧那似要灼穿一切的火焰,扭曲了一下后, 疯狂扩张。
  如垂死反噬的巨口, 骤然爆发出恐怖的吸力。
  入梦河河水被瞬间抽离河床, 化作逆流的瀑布倒灌向黑洞, 连带着他们这些站在入梦河旁边的所有人都被吸了进去。
  “我记得。”虞年谣的声音有些干涩。
  倾竹析带给他的震撼,远比过去的一切。
  他能做到的,是‘他们’才能做到的。
  “然后,我们见证了倾竹析的‘登基’, 他成功击败了魇梦领主。”
  说到这里,宫冶雅织的眼神便亮了起来,哪怕下定决心要挑战魇梦领主,将美梦归还大家的他,也未曾想过能见证这一天。
  魇梦领主本身就代表着某种亘古的黑暗, 而能击碎那样的黑暗...
  所以那瞬间的震撼,远比黑洞的吸力更加摄人心魄。
  原有的规则被践踏,宿命的锁链被斩断,仿若新纪元诞生的终极图景。
  倾竹析的身影从无垠血焰中走来,双生断罪宛若他的权柄,那双在血焰中燃烧的眼眸更是明亮如新生朝阳。
  “再然后,我就从梦里醒来了,毫无征兆。”
  宫冶雅织以为自己是被当时震撼的场景‘震’醒了,完全没想到自己回到了九月一日。
  “...所以,雅织也不太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轮回,对吗?”
  宫冶雅织点头,他对此的确是一无所知。
  所有的一切——包括对倾竹析的追逐,与虞年谣和星焰等人的相识,以及见证倾竹析的弑神,都像是看了一场身临其境的史诗电影,戛然而止之时,灯光骤然亮起。
  虞年谣略有些沮丧,这些发现于他们的轮回没有一点帮助。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宫冶雅织和他一样,都是在魇梦领主死后才回到现在的。
  “年谣。”宫冶雅织的声音将虞年谣从沮丧的漩涡中拉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先和我仔细说说过去的事情吧。”
  宫冶雅织不是踌躇不前的性格,对于可能会出现的轮回的痛苦,他选择先视而不见。
  没能找到倾竹析就令他崩溃到把自己折腾进了医院,宫冶雅织不觉得这是虞年谣的脆弱,反而证明了那轮回中的苦痛。
  他理解虞年谣的痛苦,虽然可能还理解得不够深刻和正确。
  那不仅仅是个人的挫败,面对自己的到来,虞年谣的善良会拖着他无法控制的自责。
  正因如此,他需要分担这份沉重。
  虞年谣愣了下,对上宫冶雅织那双沉静却充满力量的黑眸。
  像过去所有的轮回一样,雅织总是这么沉稳,令人安心。
  他深吸一口气,将目光投向流转于圣光之间的彩窗玻璃,【白昼的咏颂】一如往常静谧,安详。
  “好,雅织。”
  虞年谣已经许久未曾仔细回忆过最初那段时光的细节了。
  在独有自己一人的世界里,去追忆熟悉的同伴们都不在的时光,未免有些太过悲伤。
  但想象中的‘难以启齿’并没有发生。
  像是复述过无数遍那样,虞年谣清晰的将最初缓缓道来。
  ——
  与宫冶雅织的相识,并不算特别愉快。
  那时的虞年谣刚成为梦使者,初来乍到,对梦世界里的一切都充满近乎鲁莽的好奇。
  梦使者本就稀少,【白昼的咏颂】新来了谁,大家都能看出来。
  第一个与虞年谣打招呼的是光头阿远。
  他做着和梦使者们的生意,用梦珀换资源,再用资源换更多的梦珀,攫取更大的利益。
  做生意嘛,最重要的就是与潜在的客人们打好关系,与人为善,和气生财。
  所以哪怕是面对初来乍到的虞年谣,他都很客气。
  谁知道这小子以后会不会带来更有价值的买卖呢,是吧?
  也许是因为不知道在梦世界死亡的严重性,又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无畏。
  虞年谣和大多数偏安一隅,只求安稳长眠的梦使者不同,他并不畏惧可能出现的危险,对冒险这件事充满天然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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