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宿松霖停下了动作,怔然的望着他。
  “松霖,让我也参与这次行动吧。”柏永年喉结上下滚了滚,只觉得口中的话语竟然如此干涩, “翟朔也被他们绑走了,我不可能做到坐视不理。”
  宿松霖扭头,闭了闭眼,狠下心挣脱了那只手:“不可以,小年,这次行动太危险了,如今君禾已经出事了,我们不可能再让你出事。”
  柏永年豁然起身:“奥格托宁是针对哨兵的药物,我才是最安全的那一个!即使不让我参与到核心,做一个外围,或者什么后勤,总能让你们安心了吧!”
  说道后面,他的声音终于暴露出一丝脆弱:“不要自说自话的就把我排除在外啊。”
  沉默填满了两人之间的裂痕。
  良久,柏永年只等到宿松霖的一句“抱歉”。
  巨大的无力感快要侵袭他,柏永年拼着最后那点不甘心问:“我还以为……之前那么久的精神疏导,我们之间的关系,好歹也是密切了一点。”
  “但是好像,从来都是我自以为是,其实一切都只是在原地踏步而已。”
  听到精神疏导,昨夜的回忆又浮现在脑海中,宿松霖静默半晌才开口:“对不起,小年。这件事是我不对,才让你做出了出格的事情。”
  他心疼又自责的看向柏永年:“早知道如此,我应该坚定一点拒绝精神疏导的提议的。现在反而让你这么久的付出都白费了。”
  柏永年震惊地看着他:“……什么叫‘白费’?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是出于自己的意愿才提出的治疗,昨晚的事情,也完全是我想做便去做了。”
  宿松霖伸手抚平了柏永年头上乱翘的两撮头发:“小年,你分化的太晚,又对哨向关系了解的太少。昨晚你只是一时间冲动,才会那么做。”
  他退回一步之外:“等事情结束了,学校就安全了。你会安稳的念完书,有君禾托举,你会走的比常人更远。你会结识真正优秀的哨兵,和他结为伴侣。”
  话已至此,心中的愤怒达到了临界点,却没有爆发,反而转化了其他情绪。
  柏永年的脸上失去了表情,他盯着宿松霖,盯着那张一开一合的嘴,冷声问:“那我和你呢?我们算什么?昨晚算什么?”
  宿松霖更加愧疚,看不见的道德枷锁紧缚着他:“没事的,那只是一次肢体接触。我知道,现在年轻的哨向之间,我们那点接触都不算得什么。”
  眼看他当真否认了那些行为背后的意义,柏永年反倒想笑了。
  他也确实嗤笑了一声:“所以你还是我的好哥哥,我的好学长,昨晚那都是玩闹。”
  柏永年一把握住宿松霖的手腕,这次他用了全部力气,没有给他任何挣脱的可能。
  宿松霖有点吃痛地拧眉,他看出柏永年的情绪不太对,没记着挣脱,还想着安抚对方:“小年,你别急,这事是我做的不对,我们慢慢说……”
  “你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一定要虚构一个错误来自己承担呢?”柏永年定定地看着他,“你不是说那是我的冲动吗?你仔仔细细的看好了,那到底是不是冲动。”
  他说罢,迎面贴上那唇瓣,趁着对方惊愕愣神的瞬间,撬开了牙关深入腹地。
  温热的涎液从嘴角滑落,宿松霖好不容易寻到了间隙,刚开口道:“等等!”剩下的语句就又被那人吞入腹中。
  猝不及防的攻势让宿松霖呼吸紊乱,他仿佛被一只蟒蛇缠上,像一只引颈就戮的猎物般不得挣脱。
  两人推搡间竟然来到了全身镜前,宿松霖好不容易睁开溢满生理性泪水的眼,就看到了镜中那个眼眶泛红,神色恍惚的自己。
  他如同从噩梦中惊醒一般,不再顾及对方,几下便挣脱了柏永年的束缚。
  柏永年却站在原地,他直到论格斗技巧,他不可能打得过宿松霖。但他仍然有无数种挽回猎物的办法。
  精神力丝线无形中渗入了哨兵的精神图景,尽管宿松霖反应过来,要自主构建精神屏障,但早已熟悉这精神力的他还是反应慢了半拍,等再次回过神是,他已经被柏永年圈在怀中,正对着镜子。
  两人重合的身影在镜面中一览无余。
  “你固执的把我看做需要照顾的孩子,忽视实际发生过的事情,这也是一种傲慢吧?”
  柏永年垂眼,把下巴搁在身前人的颈窝里,一瞬不瞬地盯着镜中的宿松霖。
  “为什么要固执的贬低自己?为什么要一味丑化两人关系中的你?”柏永年深深地看着他,眼瞳中泄露出一丝悲伤,“你难道觉得,你不配被爱吗?”
  宿松霖被这一番话钉在了原地,他徒劳的闭上眼,似乎这样便能当做一切从未发生过。
  肩膀一痛,他被迫睁开眼,看到柏永年泄愤似的咬了一口,用足了力道,深深嵌入的牙印上甚至渗出了几滴血珠。
  宿松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嘴唇上那些细小的伤痕,和气息低落的柏永年,终于无法再对这事视而不见。
  柏永年的一番话,确确实实戳中了他的内心所想,几乎把他性格的缺漏之处全都袒露出来。
  一直以来,作为孤儿院最有出息走的最远的那个孩子,宿松霖早就已经习委屈自己,压抑自己的内心的需求,去做那把顶住风雨的伞。
  贫穷偏僻的成长环境更是塑造了他古板又传统的观念,当他发现自己与其他哨兵不同,长得过于温柔秀气的时候,宿松霖对自己的厌恶便更上一层。
  种种因素叠加,驱使宿松霖忽略柏永年眼中日益增长的情愫,但内心的渴求又让他舍不得这份关系带来的温暖。但这段模糊的关系总要有个定义,否则只会伤害彼此。
  一只手犹疑着摸上了自己的脑袋,柏永年抬头,眼眶通红,看到了宿松霖释然的笑。
  “发泄出来了吗?”他问。
  柏永年说话也不抬头,下半张脸还埋在原处,声音闷闷地响起:“完全没有。”
  宿松霖就用这个有些别扭的姿势捏了捏他的耳廓:“抱歉,是我的错,永年,你别气了好不好?”
  “为什么又在道歉。”柏永年把头埋得更深。
  宿松霖看着他像一个蘑菇一样把自己埋起来,忍不住弯着眼睛笑起来。
  闻声柏永年又抬起一点脑袋,想去看宿松霖此刻的神情,却猝不及防被他侧头吻在了额头上。
  柏永年一呆,伸手去摸自己的额头。
  宿松霖目光闪烁,却又坚定下来,认真的看向柏永年:“永年,我们试试吧。我会……认真对你负责的。”
  终于,他终于有了个名分。虽然这个场面和他想象的有些差距,没有花束,没有浪漫的约会,也没有感人的告白场面……不,刚刚那应该也算的吧。
  柏永年神游着,脸上还挂着带点傻气的笑。不过对方最后一句话是不是哪里有点怪?
  宿松霖转身抱住他,感受了几分钟才开口:“但是永年,我很担心能不能让你舒服,毕竟我现在身体还很弱,可能没法很好的服务你……”
  柏永年反应了几秒,忽然笑起来:“什么跟什么啊,你还是个病人,我怎么可能那样。”
  “而且,应该是我让你舒服吧?”
  “啊?”宿松霖疑惑的反问,“但我是哨兵啊?”
  柏永年立即正色道:“刻板印象要不得!”
  两人静静抱了一会儿,才红着脸松开对方。
  “咳,这都八点了,我去做饭吧。”柏永年故作正经地说。
  “我也来帮忙吧。”宿松霖回。
  吃饭的时候,宿松霖再次提起了行动的事情。
  “这次行动非常危险,计划是我当诱饵潜入据点,伺机找到相关资料并捣毁涅墨西斯螺旋的总据点。因此先前拒绝你,也确实是考虑到你的安危才做出的决定。”
  柏永年立刻举手:“让我来做诱饵吧!”
  “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宿松霖无奈的驳回,“你这次,最多就是当个普通工作人员混进去,而且还得尽量避免和张霞文接触,她对你的关注有些不同寻常。”
  “哦,好吧。”柏永年失落的扒几口饭,“那为什么你做诱饵,他们就会上钩呢?”
  宿松霖平静地回:“因为我也曾被注射过沙格列宁,但与其他人不同的是,我的副作用远比其他人小,并且精神等级跃升后,并没有回落。”
  “但你不是学生时期就已经是s级哨兵了吗?”柏永年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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