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属于祁则安的信息素与血液同唐暮秋的交织在一起,两股异能同时在唐暮秋躯壳内打架,唐暮秋发出一声痛苦闷哼。
  两个异能互相抵触,属于时间与空间的对决在躯壳内不断缠绕撕裂,唐暮秋顿时吐出几口鲜血倒在地上,他掌心握拳,拼尽全力保持清醒。
  只要自己代替祁则安来到这里,只要古钟认为祁则安真的来了,那么一切痛苦与诅咒都由自己替他承担,祁则安不需要接受任何惩罚。
  祁则安的命便不会被回收。
  唐暮秋脑中这样想着,他喘息着,从地上朝前一步步爬到密码本前方。
  黑色密码本早已落地,此刻正散发出白色光芒。独属于死亡预言的那一页被翻开,平铺在唐暮秋眼前。
  唐暮秋视野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他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他后颈处的腺体金蓝交织,古钟鸣响震荡不断。
  古钟爆发出巨大的深蓝色震波,它将唐暮秋的身躯浮空架起,四面八方的深蓝色丝线缠绕在唐暮秋身上,通过丝线吸收唐暮秋的能量。
  古钟的惩罚在不断加重,不仅吸收唐暮秋的能量,甚至用蓝色的异能丝线直直刺穿了唐暮秋的腺体,从中汲取他为数不多的信息素。
  腺体连心,刺痛顿时被拔到最高点。
  巨大钻心的疼痛让唐暮秋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在一片黑暗与混沌中,他痛呼出声,如雪般清冷淡然的嗓音在此刻宛若冰晶开裂。
  “啊啊啊…!!”
  龙脉地底回荡着唐暮秋痛苦的嘶吼悲鸣。他的冷汗直流,握成拳的双臂青筋暴起,鲜血不断喷涌外溢。
  而这样漫长且痛苦的折磨,要在一个周期后才会停止。
  一个周期,是整整三十天。
  唐暮秋在空中喘息,血腥味已经弥漫在喉腔内,呼吸之间满是铁锈气味。他的意识接近混沌,脑中响起长者模糊的话语。
  “小秋,我们这样的人,天生就背负诅咒。所以我们向死而生,那才是我们存活的意义。为了大义、为了世界。”
  唐暮秋的意识模糊,他依稀记得那时自己的回答。
  冷淡的、稚嫩的嗓音开口,话语平静却带着刺:“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去死呢。诅咒,是谁规定的?向死而生又是谁规定的?为什么一定要为了大义和世界去死呢。我不能理解这件事,西叔。这些太空了,让我为平白无故的人去死,口中喊着‘我们是为了正义和世界’,凭什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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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第一卷结束啦。终于!
  下一卷进回忆,讲诅咒由来和高中时期。
  第60章 领养。
  十三年前, 华国龙脉之下。
  干涸的大地皲裂,裂缝如同龟壳的纹路,将地面刻下烙印。
  古老的时钟身躯萦绕淡淡的蓝色光辉, 但却紧紧浮现几秒便消失。它钟表盘上的时针早已停止运作, 指针上方黏着铁锈。它静静地躺在土地之中, 与那些黄昏时期的旧土融为一体,血脉不离。
  一位身材修长,周身气场温润尔雅的男人站在龙脉中心的古钟一侧, 他目光如玉般温和,此刻正垂下望着钟表上停步的时针。
  “沈惜。”一道略带些许傲慢的少年人开口, 喊了他的名字。
  沈惜微微一笑,转过身,隔着些距离看向对面的少年。
  对面的少年乌发蓝眸, 正双手背后看着他:“你今天在这里待的时间太久了。你的决定还没做好么?”
  沈惜轻笑一声:“不,我做好决定了。我这几天就会动身出发。”
  那少年瞥了眼沈惜身侧的钟,毫不留情地开口:“这贱东西真是造孽, 光折腾你还不够, 还要连累别人。不过你要找人一起送死, 别人不见得会同意。他们肯定觉得你是神经病。”
  “你啊……说话用词不要总是那么过激,什么‘贱东西’……”沈惜轻叹一声,转身回望古钟,温润眼眸内闪过一丝夹杂着悲痛的希冀:“这东西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很珍贵的好宝贝。”
  “……真是疯了。”少年人翻了个白眼,耸肩摊手:“行吧。所以?你需要我怎么做?先说好, 我可不打算替你看着这破钟。谁知道它会不会发疯,让我也遭遇那些破烂反噬。哦,不好意思, 我说错了。没准我家破人亡就是被这古钟害的,它不是最喜欢因果论吗?它早知道我要遇到你,所以它提前让我也过上苦日子了。”
  沈惜摇摇头:“唉…不会的。你的能力对它而言是非常有用的,它不会伤你。”
  “谁知道?你的能力在我看来也对它没有威胁,但你这副身体还能活多久?”少年人冷嗤一声。
  “顾渊。”沈惜开口喊了少年的名字,他弯弯眉眼:“别担心,我没事的。”
  顾渊:“……”
  顾渊:“我没担心你,谁在乎了?你要想死,就赶紧去。省得有人天天这样烦我。你不是要去找什么‘希望’、什么‘钥匙’吗?你就去吧。反正…我才不相信那种虚无缥缈的迷信。”
  沈惜淡淡微笑:“迷信吗……或许是吧。在我发现我的报应到来之前,我也曾认为那些传说谣言只是迷信。但这古钟确实让我失去了我的爱人,我的亲朋,甚至最后它不得不逼迫我自己失去自我。它要靠这样的方法支配我、支配我们这种窥得苍天一面的‘凡人’,好让我们臣服它。”
  顾渊天蓝色的眼睛闪了一瞬:“切。”
  “接下来的日子就拜托你了,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去找那个孩子了。”沈惜戴上帽子,朝着龙脉之外走去。
  顾渊闷了几秒,他道:“……谁?”
  “哦,那孩子…从未来片段中来看,我记得他是叫唐暮秋。”沈惜道。
  ……
  十三年前,华国外围贫民区。
  中心区之外的高墙下,贫瘠的土地与低矮的房屋纵横交错,因缺失营养而成长的树干窄小,枝干歪七扭八,叶片只有小小一点,无法遮蔽日光。
  一栋圆形的白色屋子,外观长得像个蘑菇,正一动不动地坐落于最混乱的贫民窟角落。
  白色的蘑菇顶掉着漆,内里墙皮是灰白色,一眼望过去,如同“蘑菇斑点”。屋子正前方,高高的栅栏门边挂着一个厚重木牌,上方刻下几个字。
  【蘑菇收容所】
  收容所内部,几个身穿白色套装的孩子们正在努力干活,稚嫩的小手弯腰擦着墙、地板、桌面、楼梯扶手,还有的站在窗户边缘,伸出半个身子努力擦着玻璃。
  “喂,你去。”稚嫩的声音在窃窃私语。
  “凭什么我去?我才不要呢,你过去擦窗户。”
  “谁要和那个瘟神在一起!他是怪物!靠近他就会被诅咒,会倒霉!之前虎虎碰到他,晚上就从床上翻身掉下去摔惨了!”
  “烦死了,他为什么还在这里?院长先生为什么不让他滚?真是让人恶心……”
  窃窃私语的场景还在持续。
  不多时,一个“巨人”般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留着络腮胡,看不清面上的表情。
  “六岁以下的男孩跟我走。”男人居高临下,语气冷漠。
  孩子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彼此左看右看,慢慢排成一队。
  那男人眼珠一转,朝着某处睨了一眼,随后冷嗤:“你留下。”
  几个孩子在队伍中发出嬉笑,随后跟在男人身后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大部队”离开后,空旷的打扫区被留下的只有一个孩子。
  他孤零零地站在窗台上,清风拂过,乌黑的发丝随风吹动,露出一双黑曜石般明亮的双眼。他脖颈上纵向排列的两颗小痣乖顺地窝在皮肤上,随着他伸手擦拭玻璃,脖间小痣若隐若现。
  那是幼年的唐暮秋。
  唐暮秋顺着窗户往下望去,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正从院外往里进,先前那个络腮胡男人弯着腰迎接,面上堆着谄媚的笑。
  不知是否巧合,戴着帽子的男人突然步伐停顿,他抬起头,与楼上的唐暮秋对上视线,随后目光温和,露出一个浅浅笑意。
  唐暮秋面色淡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沉默地收回目光,继续擦着玻璃。
  收容所的高级招待室内,络腮胡男人正弯着腰与面前的男人说着什么。
  “西先生,您瞧,六岁以下的男孩子们都在这儿了。随便您挑。”络腮胡男人脸上堆笑,掌心狠狠在身边孩子的背后推了一把,那小孩便踉跄一步上前。
  面前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摘下帽子,露出一双温润如水的眼眸,他梳着背头,唇角轻轻上扬,周身气场如沐春风,显得他儒雅随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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