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唐暮秋如黑曜石般的瞳孔看不出一丝感情,他平静地向下俯视着科伦尔,没有任何犹豫,他纵身一跃,伴随着科伦尔狂妄呼叫,他的身躯迅速下坠,那道黑刃以闪电般朝着科伦尔心脏部位刺去。
  科伦尔脸色一变,他猛地后撤一步,黑刃擦着他的肩膀而过,与此同时,唐暮秋左肩的制服布料也出现一道被刀刃划破的口子,血立刻浸染制服,连带着汗液粘连在皮肤上。
  科伦尔见状轻声嗤笑:“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杀了我。我可是十分罕见的共感异能,如果我死了,你也别想独活!”
  “是吗。”唐暮秋身躯趴伏在地面,他如同虎豹般立刻抬身出击:“你的共感转移,是对使用能力的人。但物理攻击就是双向的。所以我刚刚砍到你的刀痕伤口还是出现在了你的胳膊上。祁则安太大意了,他想用坍塌挤压你的内脏,却没想到你可以将异能攻击转移回对方身上。”
  “聪明人,但你现在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那位珠玉先生伤得不轻吧,况且…即便你不使用异能攻击我,选择使用这种低效率的物理攻击,结果又有什么不同?”科伦尔闪身躲避后大笑:“难不成你杀了我,还能让自己活下来?别让我笑了,这根本不可能。我死掉的那一瞬间,你一定也会死!”
  “哦?”唐暮秋平淡道:“你不是知道…我是‘怪物’么。”
  科伦尔勾起唇角笑容顿时凝固,他顿时不可置信地看向唐暮秋:“难道你是想?!不可能、不可能…那样的话你也会死一次,稍有不慎就会送命!”
  话语刚落,只见黑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捅穿科伦尔的手掌后火速拔出,血滴飞溅在空气中,科伦尔的神情还没来得及反应,疼痛慢一步进入大脑。
  科伦尔尖叫一声想要避开环首刀的二次袭击,侧身反转,那环首刀首直接将科伦尔的胳膊捅了个对穿,随后从那臂膀之中直直插入心脏。
  顷刻间,时间停止,环首刀尖端的心脏还在不断跳动。疼痛与窒息感如火烧般迅速席卷科伦尔的身躯,他倒在地上时发出凄厉尖叫:“啊啊啊——!!!松手、住手、你这个疯子,住手啊!!!你不要命了!!”
  “刺耳。”唐暮秋声线冷淡,将那插入心脏的刀刃再度推进。
  科伦尔那双如同碧色的眼眸盛满痛苦与愤怒,他怒目泣血,视线中的唐暮秋面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显然也在忍着心脏被刺穿的疼痛。
  科伦尔被疼痛刺得喉咙发紧,碧色的眼睛怒视唐暮秋瞪得发红,他呕出鲜血喉咙沙哑,强撑着开口:“…你这个、疯子!!像你这样的疯家伙,就该下地狱!下十八层地狱、灵魂被撒旦嚼碎!你该被业火烧灼、被寒雪冰冻…咳咳咳……”
  唐暮秋抬手掐住科伦尔的脖颈,他抿着唇拧眉加大力道,而他左肩的血液正顺着他的制服不断滴落,一滴一滴落在科伦尔的面容之上。
  唐暮秋身上爆发出金色光芒,科伦尔的目光被金色刺痛。
  窒息感来临,科伦尔面色发红发紫,他嘶哑的喉咙依旧不断开口:“咳咳…你这…肮脏的…沾染血腥无数的手…真的还能牵起那位珠玉先生吗?被龙脉诅咒的家伙早就应该去死,你会给周围人带来不幸,那位珠玉先生会受伤就是因为你!你早就应该…你该和沈惜一样下地狱!咳咳、咳……”
  唐暮秋没有说话,他只将刀刃再度推进直直穿透地面,他后槽牙紧咬,下颌线紧绷着。
  濒死感不断蔓延,如同跳出潭水进入干涸之地的鱼,科伦尔不断挣扎着用掌心抓向唐暮秋的脸,却被对方狠狠摁在身下,他浑身开始抽搐,在脑中意识消散之前,他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是个实打实的疯子。真正的恐惧席卷科伦尔的大脑。
  这世上竟然有人疯到连自己的心脏一起捅穿也要杀人。
  心脏钻心撕裂的疼痛让唐暮秋近乎晕厥,窒息感席卷而上,他靠意志力强忍着疼痛保持清醒。科伦尔的呼吸逐渐衰竭,他咳出鲜血时唐暮秋也咳了血。
  科伦尔奋力的挣扎最终无果,他的手在空中胡乱抓了几下后狠狠甩到地上,他的眼瞳顿时失了神,彻底死了过去。
  在意识彻底消散前,科伦尔想起了贺连的忠告。
  【今天会是难忘的一天。】
  唐暮秋双手握住环首刀的刀柄,他强撑着在昏迷的前一秒爆发出能力。金色光辉融入自己的身体中,他的伤口在不断愈合,恢复至最初没有受伤的模样。
  心脏内部的刀口也一并愈合。
  唐暮秋喘着粗气又咳了几口血,他确保科伦尔死透了才摇摇晃晃站起身。
  科伦尔死前说的些话如同尖刀刺进唐暮秋的心脏,泛起酸痛。
  他这样被诅咒的人,趁早远离祁则安才是最正确的。
  “不幸”就像是一个影子,永远伴随他。
  西叔当年的话是正确的,神明降下天罚,的确要把他周围所有人幸福的权利都剥夺,随后愈演愈烈,连带着他认为重要的人的性命也一并夺走。
  西叔、谭老前辈,现在轮到了祁则安。
  祁则安的家人被乌鲁鲁袭击,很有可能也是因为自己。
  因为因果论在上,神明知道祁则安会与自己相遇,所以提前袭击了他的家人,就连夏玲和彭子成的亲人也没有逃脱。
  这都是他的罪恶。
  这都是因为唐暮秋不肯主动去死。
  唐暮秋站在原地喘息许久,科伦尔的话语依旧在耳内回荡。
  明明心脏上的刀口已经好起来了,为什么心还是这么痛呢。而且似乎…比刚才被刀刺穿还要更痛。
  唐暮秋呆呆地站了许久,他缓慢地从口袋中摸出一剂针管,内部粉红色的信息素液体混杂些许鲜红血液。
  唐暮秋垂眸盯着这管信息素看了片刻,随后低下头,珍重地在上方落了吻。
  “……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唐暮秋垂眸轻声。
  他收起信息素,随后转过身,朝着一个熟悉的、隐秘的地点而去。
  -
  “那臭小子这几天怎么样了?”祁继明背着身,嗓音低沉道。
  陆云清摊手:“还不太好,腺体完全被反噬,医疗部正加班加点帮他想办法。这样恶化下去就连保住性命都难说。老祁啊,要我说…那可是你儿子,你不要总是担心他跑来问我们,你自己去看看他啊。”
  祁继明头疼地捏住眉心:“算了。我现在只要一过去,他张口闭口就是问他相好去哪里了。操了,老子也想知道他相好去哪儿了,一点消息都没有,28楼跳下去!那小子是人吗!那么高跳下去不怕死吗!”
  “唉……真是祸不单行。”夏恩皱眉叹息:“则安身受重伤,玲玲意识尚不清醒。唐暮秋…踪迹未知。除此之外,北部安魂处上方出现了巨大的黑洞,西部安魂处浮现通天黑柱,东部、南部安魂处海面弥漫黑雾阴影。不仅如此,甚至还在西部禁区内发现了谭宗凌的尸体……这究竟,唉。”
  “老祁,你给我们交个底。当年沈惜走之前,究竟有没有和你透露过什么?我们都是过命的交情,如果他真告诉了你什么,你别瞒着。现在这样的局势,龙脉已经十分不稳定了。如今龙脉近处根本没人能靠近,周围的观测仪放过去都会被立刻粉碎。这样下去真的不行啊。”陆云清道。
  祁继明背着身摇了头:“真的没有。沈惜什么都没说。”
  “……操,真愁人。我现在甚至不担心异种,异种我们有的是办法对付,大不了拼上我这条老命,把它们全杀了。但龙脉怎么办呢?那破钟最近安稳得可怕,让人觉得心里很不舒服。”陆云清捂住额头:“倘若那破钟真的加速倒计时……所有人就全完蛋了。”
  祁继明沉默片刻,从鼻腔中呼出一口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特需病房内,祁则安高烧不退。他清醒的时间越发短暂,中途陆铭晖曾和彭子成一起来看祁则安,却在门口被人拦了下来。二人对视一眼,表面离开后第二天一起用绳索翻窗进了祁则安的病房内。
  那时恰逢祁则安刚刚转醒,二人与祁则安迅速说了发生的一切。
  距离祁则安进入病房、唐暮秋被发布通缉令离开联盟总部,已经过了三天。
  彭子成将唐暮秋走前需要他转达给祁则安的话语原封不动复述。
  祁则安发着高烧吊着水,嘴唇有些干裂起皮,过了十几秒才开口道:“…贺连。”
  “什么?”彭子成道:“那小子怎么了?”
  “去调查一下…贺连。这就是唐暮秋想留下的讯息。”祁则安艰难坐起身道:“陆铭晖,你和唐暮秋回禁区时,贺连不知所踪不是么。到现在还没有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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