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不亏。
  “那机关是?”萧亦问,谁家帝陵会弄个方便进出的门?
  古来多少墓穴不是死死封着?
  想到来处, 温竹安脸上难得有几分精彩:“因越王在,封听筠本没想逼宫,计划着徐徐图之。期间招兵买马欠了不少债, 恰好他与修建帝陵的官员交好,便让人在未完工前搞了这么条路出来。”
  惦记上先帝陪葬那点东西,子债父偿想拿去赔款。
  之后越王如封听筠所说按兵不动, 给了封听筠动手的机会。登基后自是暗地直接挪用,搬空了。
  省了进墓穴偷的过程,下葬用的就是些破铜烂铁,如此密道便没了用处。
  却也正因此,没能发现帝陵早被右相据为己有。
  修好才不到一年,暗地运了一窝。
  难怪篡位初期,右相有权势有钱,却仅因封听筠有兵马按兵不动。
  原是知晓了葬品不在,封听筠赔完了欠款有余额打长期战。
  一席话下来,碰上儿子贪亲爹的棺材钱,饶是萧亦和温思远就够混不吝,一时间也找不出话说。
  半天,温思远埋着头笑,萧亦也低头憋笑。
  封家这一家人,多少是有些说法的。
  也就明白过来:“所以整个帝陵,就我们方才走这条路没机关?”
  温竹安颔首。
  缺德如萧亦,又想起来些东西:“知道今天才想起来有机关,就不怕机关败露,方便了盗墓的?”
  方才进门那,位置隐蔽地方偏僻,要盗墓从那绝对有戏,要有人运气好,歪打正着碰到了门,当真是一路顺风了。
  温思远极其上道:“按封听筠的个性,那些殉葬的八成是一堆破烂。”
  破烂而已,盗就盗了,大不了气死了盗墓贼,将先皇拖出棺材鞭顿尸。
  如此父慈子孝,萧亦实在没忍住笑。
  再看运了不少东西的库房那边已经没了人,招呼着温家俩兄弟往库房门口走。
  石砖铺成的路上,重物拖拽划痕有些斑驳,放东西这间正好是先帝棺材放置的后室,想来也宽敞,进门的石门上挂了把玄铁锁,再看左右放葬品的耳室,也都挂着一样的锁。
  可能是填满了。
  温思远上手一摸,就知这锁轻易砸不开:“要专门的钥匙。”
  萧亦同样上前打量锁眼,惊觉三把锁的锁眼竟是一样的,记起那把琴里掏出来的钥匙,不太确信:“封听筠那应该有。”
  那钥匙即便不是开这里的,也不可能没用。
  很大可能,就是这里的钥匙。
  即便不是那把,这些运钱的人身上也该有。
  今天来这一趟,收获还行。
  温思远不记得封听筠哪来的钥匙,望着锁便心痒难耐,活动着手腕:“其实,这锁给我两天时间,我也能开。”他还没开过玄铁锁,不知道是什么手感。
  想来只要能开,就能撬。
  说完温竹安的视线便斜了过来:“你到是不愁生计。”
  话音比墓穴中的风还要凉个几度,温思远一抖,讨好一笑:“什么生计不生计的,哥,我不是有你养着吗,还讨什么生计?”
  温竹安冷笑一声不言语。
  萧亦拉了温思远一下:“你先别蹦。”
  出去再说。
  善心大发,为温思远分担了些许火力:“现在是原路返回,还是看看他们运东西的路线。”
  温竹安看了眼人离开的方向,不觉查下去有用:“东西找到即可,没必要费力查。”
  答案正中下怀,萧亦欣然看向温思远。
  人情债!
  从帝陵出来,萧亦回望帝陵。
  帝陵外观正是四棱锥,与金字塔勉强算外观上的远房亲戚,结合内里放着的钱,真与金塔没俩样。
  随口一说:“右相将库房选在棺木所在地,死后会不会丢了先帝的尸骨,自己睡进棺材里?”
  答案显而易见,温思远一语道破当还方才的人情:“恐怕早丢了。”
  自己当不了皇帝,但活着时手握重权,死后睡帝陵,怎么算不得皇帝?
  思及此又有些乐,还是在靖国公府里那句话:“要我说,封听筠都没这待遇!”
  几十年贪墨来的财物当殉葬品,掏得国库都见底,不用想也知右相富成什么样。
  三间墓室合一,规模不小,真要算起来,也是座两进的宅子。
  其规模,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萧亦不置可否。
  暗处却有人跳出:“谁在那里!”
  来人四五十岁模样,手上提着一盏灯,背后跟着的十来个守墓的将士。
  看模样,正好是巡逻到这里,又听见他们的交谈声。
  正所谓熟能生巧,萧亦对此情形算得上见怪不怪,从腰间摸出玉牌勾在指间晃了两下:“应陛下口谕,特来检查皇陵守备情况!”
  守墓人不信:“陛下未曾传信!”
  萧亦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知道什么是突击检查吗?”
  如此也确实唬到了人,看守帝陵的面面相觑,最后一致决定将到皇帝面前验证:“你们与我们一起去面见圣上!”
  萧亦侧眼看向温竹安,这些人不对劲。
  见玉牌如见皇帝,且突击检查也是正经理由,再称职也不是这个称职法。
  倒像是要拖延时间。
  温思远眼尖看见巡逻的将士有人悄悄往后退,像是要去通风报信,当下便捏起个石头,弹指打在那人膝盖上,状若无意:“后头那个大哥!您饿了,怎么站不稳?”
  “走吧,我们和你们去面圣,去陛下那吃一顿……”鸿门宴。
  同意得太快,一行人面面相觑,说是要去的是他们,踟蹰不前的也是他们。
  离帝陵不远便是临时搭建出的行宫,进门封听筠还没睡,萧亦眼尖看见桌子上有盏未撤下的茶。
  与封听筠对视一眼,碍于白天的质问闹出了什么,罕见地没出声。
  温思远对上封听筠却是半点不怕,指着看守帝陵的人就嚎:“陛下!就是他们欺负我们!我们按您的意思去监察帝陵巡逻状况,他们不信就算了,还说我们是贼,你看萧兄这身娇体弱的,能盗什么墓?锄头都拎不动!”
  往后一看,本是要再闹一闹,粗略一看连忙数了一道,顿时心底一咯噔。
  何时竟少了两个。
  看向萧亦,萧亦摇了摇头。
  他知道,但没事。
  总要拿什么逼右相一道,比起万事俱备的谋逆,让对方的人先去回禀他们暗地探帝陵,乱乱阵脚也不差。
  萧亦一摇头,温思远放下心来,继续嚎叫:“可怜萧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拿出玉牌来还要被冤枉!真是叫人伤心!”
  嚎得余音绕梁,别说方才还不在意,被反复提醒人菜的萧亦没忍住气笑,封听筠和温竹安也是按眉。
  温竹安到底没忍住,上前一步兄友弟恭拍着温思远的肩膀:“吓到了?可要我为你疏解疏解?”
  拍得温思远悚然,先眨眼后摇头:“我这不是担心萧兄被吓到吗?”
  全场无辜的当属守墓人,三缄其口,闷声先上纲上线:“陛下,皇陵安危事关先皇颜面,”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月黑风高,三位大人不提灯笼不拿火把,我们也没见过您的玉牌,又见他们行色慌张,便当他们是做贼心虚,信口雌黄。”
  萧亦捧心,好不伤心:“陛下,我发誓,当时我声音都没抖一下,他们污蔑!”
  温思远小心看了眼温竹安,确定对方现在心情不至于差能作妖,便两眼泪汪汪附和:“我作证!萧兄面不改色就捞出牌子来了!他们在质疑您们的感情!”
  质疑二字一出,温竹安听得下去,萧亦听不下去,快步上前捂完夜莺的嘴,直勾勾看向封听筠。
  全程旁观,封听筠好不无奈,索性将昏君演绎了个淋漓尽致:“按朕的意思去转转而已,即便进去又如何?”
  即便是千年后他的,盗了又如何?
  萧亦一讶。
  真要上演奸臣祸国了?
  却听封听筠快刀斩乱麻:“带下去,换批人守墓。”
  守墓的忙下跪求饶:“陛下恕罪!”
  温思远小声:“昏君啊!”
  这才几句就将人官薅了,封听筠意欲何为?
  萧亦惊诧过后倒是无所谓,反正都是右相的人,事情结束后也是要清理的。
  王福听令一招手便有禁军进门将人拖下去。
  拖完合上门,门外还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喊叫。
  叫声渐远,封听筠后方却走出个人来,正红的官袍,俊逸的五官,瞥见萧亦和温思远就是一记白眼,随后坐回三人没来前的位置,接着被打断的话题:“右相的库房确实在帝陵,这些人包括方圆几里做生意的都是右相的人。往库里进钱出钱都是打着贸易的真金白银换真金白银,通常是五两银子买一箱山货,山货也就是赃款,交换完直接走密道送入库房,出来同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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