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封听筠没动怒,只是陈述事实:“你若与左相熟识,当知科举无双卷。”
  抛开科举不谈,萧亦的存在对他确实有威胁,但:“你会觉得那又如何,是,萧成珏迷途知返又如何,贪墨已是板上钉钉,结党营私同样是,但谁有他的魄力,拿自己入局?”
  而恶事,与萧亦何关?
  “右相不除,贪墨不断,你告诉朕,朕当怎么除,你能抓到右相的狐狸尾巴?”封听筠依旧笑着,言辞落地砸碎了弹在吴利身上,打得人体无完肤,“你若能,朕陪他一起死都可以。”
  如此,怎么不是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封听筠又笑:“可你没能力,只能义愤填膺满口仁义道德,最后将麻烦丢给朕,处理好,是仁君,哪里不好,便是昏君。”
  满朝皆如此,不怪他谁也不曾重用。
  入耳之言含笑,入心成了刀,吴利自是不服,捏着拳头便抬起头来,入眼天子云淡风轻,直面愤怒,仍是不以为意。
  “还是你有什么办法?或是你绝对,朕靠兵权谋逆,就必须要仰仗你们苟活?”
  “嗯?”
  封听筠不给人反驳,甚至剥夺了对方没有反驳的余地:“一月后先皇忌辰,你若连你部下那些人都管不住,便回边疆去待着。”
  吴利确实没法反驳,愠怒间忽地抓住什么:“陛下是说臣军中有人心怀鬼胎。”
  封听筠不答,轻飘飘丢下道奏折:“查清楚再来见朕。”
  第78章 求陛下赐婚
  两人回来正好撞见吴利离开, 吴利脸色不大好看,看见温思远和萧亦,冷哼一声大步离开, 活似背后有个狗撵着他。
  温思远先满脸莫名:“你怎么惹他了?”
  科举事情一出,加上封听筠乱捞他,萧亦想不得罪人都难, 面不改色,睁眼说瞎话:“那是他独有的打招呼方式。”
  温思远嘴角一抽,转头目送健步如飞的吴利, 回见萧亦的理直气壮,敬佩不已,直竖起根大拇指:“您老解读能力, 惊天地泣鬼神!”
  萧亦微笑:“你也不遑多让。”
  随之果断抛下温思远,大步迈向御书房。
  因着吴利方才一闹,屋内氛围很是微妙,王福鹌鹑似的抬头看了眼萧亦,鬼鬼祟祟碎步离开。
  不得不说,很有眼力见。
  察觉气氛不对, 温思远也想走,才要倒退,就被萧亦拽住袖子, 硬生生扯回原地。
  听着萧亦的话,就更想走了。
  “吴利让你砍了我?”萧亦直言不讳。
  文武关系自古对立,封听筠为他一个文官中的奸臣闹得天下皆知, 那堆武将能束手旁观才怪。
  温思远扯袖子没扯成功,见鬼一样盯着萧亦:您疯了?
  疯的另有其人。
  “是。”封听筠没有隐瞒,这事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 浑身上下看了一圈,目光落在萧亦腰间多出来的香囊,当众明抢,“香囊给我。”
  习惯性停了手上的动作,迈步走到萧亦面前。
  萧亦动作听话,低头便开始解香囊,嘴上却不饶人:“仗势欺人。”
  原先还觉得此地不宜久留的温思远,见此相处模式,饶有兴致盯着两人,随口附和:“就是,仗势欺人!”
  眼睛不眨,就见口口声声说仗势欺人的人,动作奇快,将香囊塞到封听筠手里。
  快得惊人,一点不磨蹭。
  香囊才入手,封听筠视若碰到脏东西般,将东西甩到桌上。
  全程不过一呼一吸间。
  萧亦本就想拿白倚年试探封听筠的态度,遥遥看着香囊,好似心疼般垂眼:“萧成珏弟弟千里迢迢求来的,陛下好不讲道理。”
  “就是,萧……”温思远本要鹦鹉学舌,原封不动重复一边,之后真见鬼一样看着萧亦,后脚跟倏然移到一米开外,“哪来的妖孽!”
  萧亦重心放在封听筠身上,经温思远这么一遭,也没回怼一句,过分可怜温竹安,辛辛苦苦拉扯大个傻子。
  不谈封听筠开挂,温竹安、武青不过也就接触几次,就怀疑他有问题,偏偏只温思远始终如一。
  温思远被萧亦怜悯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好在封听筠言归正传:“你若想留,会取给我?”
  “所以香囊有问题?”萧亦明知故问。
  寻常,也不见封听筠对什么嫌恶成这样。
  既是握手礼,提醒温思远试探人,又是张口要东西。两件事,怎么都不像封听筠闲着没事能做出的。
  封听筠答非所问:“之后他若问起,你便说我忧心手足,拿走送封澈了。”
  也无需萧亦同意,立斩立奏:“王福,将桌子上的香囊送去给封澈,告诉他白倚年送萧成珏的,朕现转赠于他。”
  手足情深来得太快,打得萧亦有一瞬哑口无言,半天寻到突破口:“真要展现兄友弟恭,叫老四比较合适。”
  直呼其名,生疏程度不亚于直呼临王封号。
  但,“能送给临王,那就是香囊确实有问题了。”萧亦得出结论。
  单看封听筠对人的态度,谁好谁坏,一目了然,只是临王的行事作风,便不敢苟同。
  “不要盲目相信。”封听筠态度不明。
  倒是温思远纠着方才的话不放:“萧成珏的弟弟是什么意思?”
  说是我弟弟不就行了?
  对于这问题,封听筠不欲解释,萧亦良心使然言简意赅:“我叫萧亦,天降横祸成了萧成珏。”
  温思远和他相处虽多,到底以前和萧成珏没过多接触,分不出来,情理之中。
  但一点怀疑都生不出,未免太天真无邪了。
  “萧亦?”温思远默然,又喊“萧成珏”,最后鬼畜摇起头。
  虽纯真,但接受良好,一拍萧亦,满心感慨:“小可怜,看看这事闹得,整天刀山火海里闯,美名没捞着,罪名死死焊身上了!”
  就又一爪子拍上封听筠的肩膀:“照顾好我兄弟,你爹三妻四妾我也就忍了,你要也三心二意,我……”
  我什么不得而知,就见方才义正辞严放下豪言壮志的人,在封听筠似笑非笑的目光下,昙花一现,凄凉收回巴掌腼腆一笑,安分守己起来。
  三妻四妾,三心二意,无不提醒了萧亦。
  “陛下一朝天子,哪有不三宫六院的道理,再说了,陛下有心上人,我也有,你豪情万丈什么?”萧亦温和无害阐述,笑得温良。
  封听筠慢慢敛下笑意,旁边温思远迅速躲到萧亦背后,仗着有挡箭牌,好死不死问:“你心上人谁?”
  门外王福迎接着四人进门,五人中有四人皆好奇看向萧亦,唯独桑黎过分安静乖觉,浅笑安然抬头看了眼萧亦,遵循命运的召唤,微微调整表情,整理衣着,好整以暇等着萧亦。
  萧亦回头看见人,状若无意:“陛下不请人坐下吗?”
  “坐。”又问有答,就是声音调值稍低。
  一时间,除了萧亦封听筠,和一个不敢触怒龙颜的王福,其余都坐了下来,静等君臣开幕。
  不曾想,他们才坐稳,萧亦就面朝封听筠跪了下来:“陛下,罪臣年二十三,无儿无女无依无靠,今得一心上人,恳请您赐婚!”
  刹那间,御书房中连呼吸频率都降低了。
  温思远吞了口唾沫。
  大概是吞咽声聒噪了,萧亦往他这方看了眼,转头不顾死活,继续往下:“您三宫六院,总不能让臣孤独终老……”
  总算,天子喉咙里冒出声笑来,攥着萧亦的手硬生生把人提了起来:“赐婚谁,萧亦,你总要给我个确切的人选。”
  拉住一个,拉不住另外一个,萧亦才起来,温思远旁边的桑黎就跪了下来:“民女与萧……”她斟酌了两息措辞,冒出个“萧郎”,继续袒露心声,一词一句好不真情实感,“日久生情,只愿白头偕老,恳求陛下赐婚。”
  顶着封听筠的目光,后几个字打架一般从压间冒了出来。
  武青率先接受不了,冲了出来,望着萧亦的目光有些狠,回看桑黎又是一沉:“陛下恕罪,桑黎喝多了酒,胡言乱语,当不得真。”
  话声未落地,再起祸端。
  “当得。”萧亦直视封听筠,“你情我愿,郎有情妾有意,陛下怎能不成人之美?”
  最先反应过来萧亦闹的是哪出的是封雅云,看了眼饱受风吹雨打,头快贴到地面的桑黎,红唇轻启:“怎么办,本宫于桑黎也有情,你娶一个还是委屈了,不如将本宫也娶回去,反正你们君臣二人都要三妻四妾,多多益善正好登对。”
  先驸马郑恪手一滑,茶水泼了一身,紧紧盯着满口昏话的封雅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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