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封听筠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事情总不能全推到他身上。
  未答理由的人,解释起原因来:“比起阻止后衍生未知,已知的事情更好更改。”算中有漏,少算了变量。
  萧亦没有问责,总的来说,他无权问责,更没有理由,心知封听筠未必舒服,顺着话题转换:“那陛下知道是谁所为吗?”
  “知道。”封听筠只说知道,不说是谁。
  萧亦点头,不说,那就是不能说。
  偏头不解:“陛下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解决他们?”
  追根究底,还是那二字:“变数。”
  封听筠仰头看了眼天空,乌云压顶,星辰未曾显露:“他们之中,有人精通星象,可改命。”
  留着,才能时时监管。
  只是今日可流通人马,皆调去了温思远他们那里,照管不暇。
  “靠,拿来那么多死士?”温思远捂着手臂上的伤口,退到了禁军之中。
  支援他们的禁军已经算多了,奈何这些打法狠厉的蒙面人一批接着一批,没完没了了!
  武青伤得更为严重,瘸着腿摇头:“也不知萧成珏那里现在怎样?”
  仅是几句交谈的功夫,冷光又来,温思远下意识扑倒武青,扯着人迅速滚到一棵树后面躲避,爬起来直面那满天箭矢,温思远大骂:“怎么还放冷箭!”
  好在禁军准备略为充分,盾牌将漫天箭羽挡的严严实实。
  眼见又来一批人,饶是训练得当的禁军也逐渐落了下风,温思远心一凉,仰天长叹:“哥哎,这次你得去地府捞我了!”
  “捞你来气我?”背后蓦地落下个人。
  紧接着,漫天簌簌落下的不再是箭,而是一个个训练有素,蒙着黑面的暗卫。
  温思远眼尖,瞥见暗卫身上的符文,彻底放下心来坐到地上:“封听筠来了?”
  皇家暗卫都倾巢出动了,他哥可没那么大权利。
  温竹安不答,确定温思远浑身只有手臂受伤后提剑加入厮杀,有了新鲜血液注入,不过几息之间,蒙面人落败,眨眼便要逃。
  奈何他们背后,又一批着装统一的暗卫从天而降,活生生斩断了退路开启新一轮屠杀。
  兵器碰撞间,不过三两次呼吸,亡者便铺满地面,被擒的通通咬齿,不等人揭下面具,就已毒发身亡。
  快得叫人反应不过来。
  温竹安折回,剑上持续落血,染色般滚落在地,处处猩红铺路。
  “临王与陈王对饮中遇刺,中箭重伤,目前生死不明。”简单交代了一下中秋团圆夜发生的事情,温竹安面向武青,“陛下召请百官,武大人只当今夜无事发生便好。”
  转向温思远却没有那么和善:“收拾收拾,去大理寺!”
  “哥,死的小孩真和我没关系!”温思远受伤的伤口都忘了捂,满手血液扑到温竹安身上,抱着对方的腿就不罢休。
  温竹安不讲情面:“你目前是逃犯。”
  温思远呜咽一声,两眼泪汪汪,抬手展示了一下手臂上的血口。
  不展示,温竹安还忘记了这混账的伤势:“殿前对质,记得捂好伤口,要让人发现,家法伺候!”
  无需家法,单看温竹安的态度,温思远便不敢造次,老实巴交收拾收拾往大理寺走。
  和被追杀,又被恐吓的温思远不同,萧亦头发微损回到大理寺,正好与处理好伤口的温思远碰见。
  温思远对追杀的恐惧停留在亲哥来前一刻,见到萧亦也不提不追杀,恍若无事发生地笑了下:“你那里怎么样?”
  “还好。”萧亦看着温思远泛白的脸色,清楚对方经历了一场厮杀,无不自嘲道,“跟着我,三天死九次。”
  温思远幽幽:“少了。”
  萧亦不在乎地笑了笑,清楚对方不在乎:“歇歇,等下我两还有事。”
  据说百米穿临王胸口的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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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今天才发现发现有人给我后台空投月石,非常的感谢[亲亲][亲亲]没注意看因为我平时间登单独的读者号,看评论作者号都是从作家助手看,所以就没有注意,跪求原谅[求你了][求求你了]
  但是,超级感谢几个宝贝!
  第67章 被捞出来
  “皇兄,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四哥与我坐在亭子里喝酒,那人从天而降, 站在房顶便拉了弓,一放箭就射中了四哥,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夺嫡之争留存下来的不一定是能人, 但一定有无力与之争夺的蠢人,例如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话都捋不顺的陈王。
  生怕封听筠不信, 他又跪在地上心惊胆战地磕头,磕一下,牙齿和嘴唇抖两下。
  磕磕碜碜, 叫人为之一振。
  天家也有废物!
  封听筠淡眼相视,平白无故笑了声:“照你的意思是,关押在大理寺中的萧成珏,在中秋团圆夜私逃出来,不走亲不访友,带着把重弓, 千里迢迢跑你府中去刺杀临王?”
  天子立于烛光下,昏黄的烛光不断蚕食着人的轮廓,他眉眼含笑着, 话意也是温凉如水,偏叫周边一片人整齐颤了下。
  冷不丁的,殿门突然被狂风乱轰开, 冷风打得人一哆嗦。
  似乎,上天都觉得这陈诉好笑。
  实话实说的陈王又是磕头,喉咙里呜咽不止:“我当真没有看错, 那人就是萧成珏,我虽不理朝政,但父皇在时每逢祭祀我都能见到萧大人。今夜我看得明明白白,那人就是萧成珏萧大人!”
  他诚惶诚恐抬起头,神情不似作假,准确来说,他确实没说谎。
  那人就是顶了张萧成珏的脸。
  黑衣烈烈站在墙头,搭箭拉弓一气呵成,那般会挽雕弓如满月的模样,他从前只在三皇兄封颉身上见过,但封颉早自戕死在大理寺了!
  总不能是魂魄还魂!
  就算要还魂,封颉与四皇兄关系好得只差被同衣而穿,哪会化作个外臣的模样,去刺杀亲生兄长?
  封听筠语气逐渐凉了下来,目光犹如冷兵器贴骨一般,沉沉压在陈王脊背之上:“月黑风高,相隔甚远,你怎就确定你不是看花了眼?”
  近乎威逼的声音压下来,换个正常人该换副说辞了,偏生陈王是个实心的:“皇兄,你是知道的,我打小眼睛好,夜间视物比晚上清楚!”
  他呜呜哭着,自称视力好的眼睛,哭得红肿,眯得只剩一条缝,叫人无法理解的是,即便是这样,他双目瞳孔也不小,可惜内里源源不断往下掉的眼泪与鼻涕混在一块,实在叫人没法当聪明人看。
  但这废物亲王,今晚只一点是没说错的,他眼睛好夜视无碍,当年传得神乎其神,若非真蠢,险些叫同胞手足除了。
  “是吗?”封听筠意味深长,转头看向满屋刚从被窝里捞出来的臣子,“大理寺寺卿何在?”
  群臣中出来个样貌周正,身姿卓绝的年轻人:“臣在!”
  “孟大人以为如何?”封听筠目光轻轻,分量却不轻。
  无论真相如何,对外萧成珏一直被关押在地牢,犯人有什么差错,这位孟大人都是免不了要被问责的。
  飞来横祸的孟大人不动如山:“回禀陛下,萧成珏仍在地牢,重重看守人员可作证!”
  封听筠不言,往日与萧亦练过箭的吴利站了出来,指着陈王就骂:“满口胡言,前些日子陛下教萧大人射箭,萧大人还是个连弓都拉不开的文弱书生,这才过了多久!今天他要是真能百里穿杨,我立刻卸甲归田,把这镇远大将军的位置给他坐!”
  话糙理不糙,群臣一对视,心中都有了底。
  孱弱成萧大人那般,能百米射箭?
  还百发百中,一箭就给临王射得半只脚踏进了阎王殿?
  历来文臣栽赃嫁祸,叫破了天去,也没人扯皮成这样。
  质疑之声四起。
  陈王顿时心如死灰,人群中却有一人站了出来:“吴大将军莫不是说错了,在座谁人不知越王何等身手?不也被萧大人一人捉拿了?”
  吴利呸一声:“他自个送死,怎就能证明他萧成珏武术非凡了!这不好比不想活的人服了毒趟路上,被路过的老鼠踩了脚,老鼠离开时人正好死了,难不成还能归咎于老鼠好脚力?”
  杀伤力,远胜上一句。
  孟大人温温柔柔笑了下,奈何大理寺出来的,哪有什么温柔可言:“吴将军此言差矣,老鼠四只脚,想来可能是以量取胜。”
  便又看向地上的陈王:“敢问殿下,那刺客放了几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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