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荣熠走之后陈斌火速把堵在门口的沙发柜子又堵上去,一回头乔纾正在上楼。
  “哎,你,”他叫住乔纾,“你就什么都不干?白吃白喝啊?”
  乔纾扫了他一眼,只留给他五个字:“好好活着吧。”
  陈斌的气不打一处来,之前是荣熠在这儿他不好说什么,现在老虎不在家他是要当当大王的,他三步当两步跑上去要抓那个没礼貌的小鸭子,楼梯刚上一半左脚突然就莫名其妙地绊上了右脚。
  “哎哟我操!”陈斌咕咕咚咚又滚下去。
  乔纾上到三楼拿起爬到脚边的小白蛇,拍了拍灰,小白蛇就绕在他的脖子上看起来很舒适的软趴趴的搭着,乔纾打开荣熠房间的窗户直接跳了下去。
  荣熠不想和这些丧尸做无用的战斗,他一路上仔细听着街上的动静,小心避开丧尸密集的地方,可刚走没多久他就听到身后有人跑步的响动,还有丧尸的嘶吼声。
  “熠哥!”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他,他一回头看到乔纾朝他跑过来,身后追着两个流着口水的丧尸。
  一只丧尸又瘦又高,好像个骷髅,他一跃扑到乔纾身上,乔纾瞬间就被按趴下了。
  乔纾好像很害怕,拼命想往前爬,他手里完全没有任何可以抵挡一下的武器,只能吃力地扭着头用自己的推那只丧尸的脸,就这两秒钟,后面的丧尸也追了过来,就在它们要往乔纾身上扑的时候被一脚踹飞出去。
  荣熠拔出腰间的军刀直直刺向骷髅的脖子,然后双手抱着丧尸的头,扭了180度。
  乔纾被死在自己身上的丧尸吓到了,他呜咽了几声,荣熠马上抓起他躲起来。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那里等我吗?”荣熠忙问。
  乔纾泪眼汪汪地吸吸鼻子,细声说:“我不想吃白食,就想看能不能帮到你什么。”
  荣熠苦笑了一下:“怎么能算吃白食呢,你又没吃多少东西。”
  “这里的食物很宝贵。”
  荣熠就不再说什么安慰的话,对于在这里每天都拼命活下去的人来讲他的安慰起不到一点作用。
  “那你跟紧我,别出声。”他抓抓乔纾的肩膀。
  乔纾点点头,把眼泪抹干,他昨晚还分析了一下之前和荣熠最亲近的熊炬,那个人,胆子小,没什么本事,喜欢粘着荣熠,害怕了就掉几滴眼泪,他觉得荣熠是吃这一套的。
  果然很吃。
  不得不说,荣熠发现他的精神寄托很聪明,不用教自己就很上道。
  这一路上乔纾基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紧紧跟在他身后,哪怕他往前不停跑乔纾也能跟得上,比陈斌靠谱多了。
  荣熠带着乔纾爬上五嫂馄饨对面的房子,五嫂馄饨那一排店铺里的丧尸数都不少,他有点犯愁。
  这么多丧尸他自己打都费劲,乔纾怎么办?
  要不就先让他在这儿等着?可是这里也不安全。
  “你很为难吗?”乔纾在他耳边轻声问。
  荣熠缩了一下肩膀,热热的气吐在他耳朵边痒痒的。
  他点了一下头:“丧尸有点多,我在想办法。”
  乔纾就没有再打扰他,过了一会儿荣熠感觉有人在他背上拍了拍,他一回头,乔纾举着一个塑料荷花竖在他面前。
  “生日蜡烛,”乔纾尽可能小声说,“我还找到一个打火机。”
  荣熠把蜡烛和打火机接过来,火机还能用,蜡烛是新的,这之前也是个餐馆,可能谁来过生日没有用这吵死人的大荷花。
  “点着之后过几秒钟才会响,你用力把它扔远一点,说不定能把这些丧尸引过去。”
  “好,我试试。”
  荣熠拿着蜡烛带乔纾一起爬上楼顶,现在没有风,他们两个蹲在围墙边确定了一下方向,西边丧尸多,他决定就往西边丢,把这里的丧尸引过去。
  他点起火,荷花的引线开始滋滋啦啦冒火星,荣熠站起来抡圆胳膊在荷花响起来之前丢出去。
  乔纾把手挡在眼睛上方看着那个瞬间就变成黑点的荷花,荣熠怕不是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那朵荷花还在半空中时就绽放开来,‘祝你生日快乐’又尖又利,从空中坠落到地上。
  特别耐摔。
  街上的丧尸突然精神起来,西边的丧尸一拥而上,东边的丧尸看到西边的丧尸找到好东西了也一股脑涌过去。
  “走了。”
  荣熠打断乔纾看这群笨蛋丧尸,扛起他直接从三楼跳了下去,三五步冲进五嫂馄饨。
  他已经知道地下室的位置,直接跑到厨房,把灶台上对着的砖瓦垃圾扫到一边。
  他俯身嗅了嗅,没有什么尸臭味儿,就抓住乔纾的胳膊把人往里面塞。
  “里面有个洞,跳下去,快。”
  乔纾一点也没犹豫,马上消失在灶台里,荣熠也钻了进去,在丧尸发现自己被骗又跑回来之前钻了进去。
  这里还和他上次来一样,荣熠掏出身上的手电筒照亮四周,乔纾在亮起来的地下室里环顾一圈,慢慢走向那扇门。
  “后面有个地下空间,很大,还有人住过,是我演习刚开始的时候发现的。”荣熠在他身后说。
  乔纾嗯了一声,他当然知道,毕竟这里是他长大的地方。
  第61章
  这里变化很大, 乔纾还在这儿的时候这就是一片荒凉的郊区,只有这栋楼孤零零地竖在那儿。
  那栋楼还是红砖瓦墙,外面没有抹水泥, 一蹭就一身印子, 楼有两层高,却也很挤,他们有十一个小孩儿在这里住着, 有时候还会多出几个成年人,可一层只有五六十平。
  不过这栋楼外被圈出了一个大大的院子,也是用红砖垒成的高高的围墙。
  他们的活动范围很有限, 离开围墙需要老师的允许, 年纪大的兴许一个年能出去几次, 年纪小的是没有这个机会的。
  乔纾的年龄在这十一个人里排倒数第二, 还有一个经常生病的女生比他小一岁。
  不过好在院子足够大,右边靠着围墙的地方还有一棵无比茂盛的无花果树,乔纾喜欢爬到上面。
  无花果的成熟期很长, 六七月份开始,十一二月结束, 他就坐在上面一边吃果子一边看着外面坑坑洼洼的土路。
  乔纾从很小就开始记事了,那些记忆到现在还保存在他脑子里。
  他从出生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离开的次数屈指可数,五岁以前他们在这个院子里,五岁以后突然有一天, 他们再也见不到天日了。
  那一天老师和一个戴着眼镜头发乱糟糟的男人浑身脏兮兮地跑回来,老师带着其他九个人先走了,男人抱起他们两个也跟在后面。
  他们叫他戴老师。
  乔纾很久没有离开过院子了,他好奇地望着外面, 可是在戴老师怀里被颠地不停咬舌头,他用稚嫩的声音问:“戴老师,我们去哪儿?”
  戴老师的脸色很难看,他气喘吁吁地哄着怀里两个最小的孩子:“记不记得你们以前对老师说过,要成为最优秀的人?”
  “记得。”那个小女孩儿说。
  “你们现在长大啦,老师要把你们变成优秀的人啦。”
  那个小女儿还发着高烧,脸蛋通红地拍着手掌,乔纾就靠在戴老师怀里,尽量把这外面的世界多一点收到眼底。
  后来,他们就被塞进了这个地下室,这里离他们的房子不过一条马路那么宽,乔纾那时候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钻进地底下,反正进去之后的两年就再也没出来。
  他们在地下室每天做得做多的事就是睡觉,睡觉前老师会把一台老旧的机器推到他们床头,给他们连接上精神系探知仪,然后他们就会迅速入睡。
  十一个人里面有十个人都会在睡梦中惊醒,他们连接的探知仪会哔哔乱叫,只有乔纾一个人睡得不分朝夕,得叫半天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他记得那时候年纪最大的一个男生问他说:“你的探知仪从来都不会响的,为什么?”
  乔纾就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那个男生应该就是陶晴朗说过的施路平,他当初不叫这个名字,陶晴朗说他们这些离开老师单独出来行动的人都改了名字。
  他就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住了两年,七岁过生日那天,老师突然在他们睡觉的时候把他叫醒了,带着他到没人的地方,小声问他:“小纾,你想去上学吗?”
  他只是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老师,老师就拉着他的手又说:“老师给你们讲过的,学校里有很多和你一样的小朋友,他们都是向导,你可以和他们一起学习怎么成为一个优秀的向导。”
  “可以出去了是吗?”他问。
  “对。”老师点点头。
  “他们都去吗?”
  “只有你去。”
  乔纾不知道原因,老师也没有讲,他觉得或许是因为他的探知仪从来不会响吧。
  他又见到了外面的天,从地下室出来的时候天上挂着一轮明日,乔纾闭了好久的眼才看清它有多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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