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曹建林又笑起来:“和施老哥这种聪明人做生意就是痛快。”
  说罢他的眼睛又和荣熠对上了,荣熠喉结滚动了一下,问他说:“你不会是要告发我吧?”
  “那怎么可能,我要告发你走不出这个门就会被你打死啦,”曹建林忙摆手,然后接过老板递上来热腾腾的牛肉粉,把上面的肉全吃完,吧唧着油亮亮的嘴对着荣熠的脸继续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怎么联系到杜海的家人,他们家世代都有塔里的人物,你想知道的说不定他们可以给你解答。”
  荣熠的眼睛亮了,如果这样那真是太好不过了,除了杜海和杜丽丽,他对那个隐藏起来的向导也颇有兴趣。
  向导。
  想到这两个字荣熠不禁皱起眉头,这两个字一直像一团麻一样被缠在他脑子里,他剥又剥不开,唯一的关系就是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的小黑人,以及杜海的向导。
  杜海私藏的向导企图进入他的精神系,但是没有成功,然后他才和江午一起计划套路这个人的,对,记忆就是这样。
  “那你要我做什么?”他问曹建林。
  曹建林叹了口气:“说实话这次的演习我也没有拿到钱,所以,我想请你帮我赚一笔钱。”
  他伸出两根手指头,施路平笑了一声:“二十万?你也真敢想。”
  “没有什么不敢想的,”曹建林没有理会施路平的嘲笑,依旧盯着荣熠的脸,“如果你和我一样,见过这位小兄弟和叛逃者的战斗,你就会知道他远不止二十万。”
  荣熠攥起拳,之前他要赢五场以上才能得到二十万,赢五场也就意味着他至少也要打七八场,这么打下来要个把月,太久了。
  “你现在不需要打那么多,我有办法让你一场就拿二十万,但是我的条件是,你们要找自己人陪我下注,除去你们的本金,剩下全部所得都归我,当然,”曹建林笑着收回手指头,“你一定要赢。”
  施路平没再说话,等着荣熠的反应,荣熠想了十几秒,点点头:“可以,和谁打,什么时候?”
  “明天晚上正北场,和一个哨兵。”
  曹建林说完,留下满满一碗没有肉的粉就走了,剩下施路平和荣熠在粉店里坐着。
  “你在想什么?”施路平把那碗吃剩下的粉推开,叫老板上两碗新的。
  “他说一个哨兵,”荣熠侧过头看着他,“他没有说流放哨兵。”
  施路平愣了一下:“你觉得是叛逃者?”
  “我不知道。”
  “那你打吗?”
  “打。”荣熠说得很肯定,他要得到更多消息,也要赚钱,所以他必须打。
  荣熠的房间现在就是个空屋,里面只有一张一米二的木板床,还有一个没有柜门的柜子,施路平给他买了一套被褥,他晚上坐在床边,透过绿色玻璃看着对面挂着一盏白炽灯泡的地下拳场。
  这盏白炽灯泡好像演习场里那栋老破小,他住的房间里的灯泡。
  他又穿上衣服,戴上连帽衫的帽子,又带了一个口罩。
  白炽灯泡是这地下两层楼梯的唯一光源,荣熠走过去,仰头看着铁栅栏上蓝色油漆写在白色木板上已经起了皮的字——‘天马流星拳馆’。
  他敲敲门,里面有人问:“名字。”
  “荣熠。”
  门马上被打开了,看门的人是个没有门牙精神小伙儿,大家都叫他豁子,他看到荣熠就谄媚地笑:“荣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啊豁子。”
  荣熠走进去,拳馆里的热闹和外面的幽暗仿佛不是一个世界,这里弥漫着汗水味儿,烟味儿,让人很窒息,却让人很熟悉。
  天马流星拳馆一共十二个拳击台,像个巨大的时钟,每个拳击台对应一个时刻,荣熠站在门边,看着那个巨大的圆,不知道为什么,恍惚感觉好像围成圆的演习场。
  正北场,就是十二时,他走过去,这个拳击台上没有比赛,只有几个人正在做检查。
  “今天这个场没有比赛,你可以去其他场下注。”一个和他一样带着帽子穿着拳馆制服的人站在他身边说。
  “为什么?以往这个场最热闹。”荣熠看向他。
  那人左右看看,凑到荣熠耳边低声说:“听说明天有两个叛逃哨兵要在这里打比赛,悄悄给你透个底,你可以跟我一起压红方,赔率很高的。”
  荣熠不关心什么赔率,他重复了一遍那四个字:“叛逃哨兵?”
  “对,两个呢,”那人说完把手指放在嘴唇中间,“嘘,保密。”
  那人走了,荣熠一个人站在原地,头皮一阵麻,他现在,竟然也已经被归为叛逃了吗?
  第48章
  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施路平过来推开那一晃就掉渣的门,看荣熠挂着俩大黑眼圈生无可恋地坐着晒绿色太阳,他按着人灌了四包感冒冲剂才勉强让荣熠睡了一上午。
  施路平找来二十二个人和曹建林一起下注压荣熠,除此之外还有六个人也押了他,一场比赛只有二十八个支持者,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凄惨的一场。
  “也不能怪别人都不押你,你知道那老小子找来的是谁吗?”施路平揽住荣熠的肩膀。
  “谁?”
  施路平凑到荣熠耳边说:“虎头。”
  “虎头?那不是个普通人吗?”
  荣熠有些诧异,他听说过这号人物,虽然从来没有见过,因为这人每次打比赛都会带一个虎头面具,打一场换一个地方,居无定所,没人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唯一可识别标识就是那人胸上有一块两个巴掌大的伤疤,那块疤像个蜘蛛网一样罩整个左边胸膛。
  说是普通人是因为这个虎头没有感应环,也从来没有释放过精神体,荣熠还记得大概三年前东城的地下拳馆里的一场比赛,是虎头和一位正儿八经的叛逃者的比赛,那个叛逃者的精神体是一匹灰狼,虎头在奄奄一息之际打死了灰狼,从始至终没有任何精神体的加成。
  那之后虎头是哨兵的传闻不告而破,况且虎头也一直坚称自己是普通人。
  “普通人又怎么了,虎头可是不败神话。”施路平甚至有些倒戈。
  荣熠推开幸灾乐祸的施路平,回想了一下,曹建林明明说是一个哨兵,昨天拳馆的人也说是个叛逃哨兵,怎么今天就又变成了个普通人?
  “嗐,可能那个老小子只是想再看一遍你的神勇,能找到的强者只剩下虎头一个人了,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施路平推开窗子,看着楼下已经开始热闹的街道,平淡地说道,“现在不要想那么多,认真迎战就好了,你要知道,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了,你要学会打开自己。”
  荣熠琢磨着施路平这模棱两可的话,没琢磨明白,施路平的手机响了,曹建林叫他们去拳馆准备比赛。
  今天晚上地下场子里的人几乎都集中在了天马流星拳馆,玩儿拳的不玩儿拳的都来凑个热闹,拳馆里除了正北场其他场的比赛竟然都暂停了,乌乌泱泱的人包围整个拳击台。
  “虎头多久没有打比赛了?”
  “大半年了吧。”
  “一年都有了。”
  “听说这次跟他打的是从演习场里出来的人,也打死过叛逃者。”
  “那你们押谁?”
  “当然押虎头啊!”
  “可是那人是个哨兵,有感应环的。”
  “你也说了是个带环的,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儿去?虎头可是咱们普通人之光!”
  荣熠走在拥挤的人群里,一路上听着他们聊天,这场子里无一例外都是冲着虎头来的,他的支持者四散在各处,二十二个沉默不语的托,加上一个一点不慌的曹建林,哦,还有一个。
  “我可是把我全部身家都押你身上了。”昨天见到的那个人把红色拳套递给他。
  荣熠默默接过来,这个赌狗今天晚上会不会破产就看他有多大本事了。
  场下卖啤酒的小孩儿跑过来问他要不要买一杯啤酒,一看荣熠手里的红色拳套,阴阳怪气地嗷了一声,呲着牙说:“你要死得慢一点,起码对得起我们二百的票钱啊!”
  周围的人哄笑着,抢着要买小孩儿的啤酒提前庆祝,其实下注比差如此之大的比赛他们基本也赚不到什么钱,顶多回本,他们只是来看虎头重回赛场的。
  荣熠没有做声,他看着那个空旷的拳击台,脑子里回想着在演习场里那几次战斗。
  他在比较那几个人和虎头的实力,究竟谁更强一点。
  地下拳场的比赛明面上要遵守拳击赛的规则,可是真正违规时裁判并不会判罚,甚至还有违规加点,当有大客户出现,违规越多,比赛越精彩,客户下注越大,作为拳击手能得到的奖励就越多。
  虎头这个人到底会不会违规,又能脏到什么程度?
  他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
  “怎么样?准备好了吗?”施路平问他。
  荣熠深吸一口气,点点头,他把衣服脱掉,只留下一个红色的拳击短裤,他身上的疤痕已经淡去很多,还有几道过于深的伤疤,看起来每一道都像是致命伤,除此之外他胸口上还有五个印子,和虎头的蛛网一样的疤痕不同,他那五个印子不仅丝毫不狰狞,甚至还向外扩散出了指甲盖大小弧度圆润的暗红,像朵花似的,显得没有丝毫震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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