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你怎么来了?苏元鸣朝苏浅温柔一笑,肚子的月份大了,就该在公主府好好休息。
  苏浅想要质问,但她刹那间背脊一寒,选择了沉默
  她看到苏元鸣里袍上遗漏的一点血污了。
  他的兄长,已经彻头彻尾是个疯子了。
  之后,苏浅陪苏元鸣在宫里吃了顿饭。
  苏元鸣作为兄长,对苏浅还是一如既往地体贴,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改变,但苏浅很难忽略掉他里袍上的血污。
  纵然空中满是安神的上等檀香,但苏浅总觉得里面夹杂了血腥气,让她一阵阵地反胃。
  多吃些。苏元鸣又给苏浅盛了碗汤,似笑非笑道,浅儿,你不要忘了答应过哥哥什么,只有你好好陪哥哥,你想保住的那些人才能活命,不是吗?
  苏浅强自镇定地笑笑:兄长在浅儿心里才是第一,从来没有变过。
  苏元鸣握住苏浅的手,目光近乎恳求:浅儿,哥哥就只有你了。
  苏浅顿了顿,反握住苏元鸣的手,道:兄长,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一定陪你走到最后。
  帝都北郊,一辆马车借着夜色掩映,往北急速非奔。
  马车里,正是本该在大理寺值守的时志鸿,以及几名公主府的死士。
  一名死士仔细观察完马车后方,道:驸马,后面没有陛下的人跟踪,我们成功了!
  时志鸿紧紧攥着手中卷宗,不舍地看了眼后方,道:但愿我们能带着真相平安归来。
  死士齐声道:公主交代,我们在,驸马在,我们不在,驸马也得在!
  时志鸿倏地笑了,道:她留在帝都,好好照顾自己才是最紧要的。
  白泥村。
  在近乎掘地三尺的搜寻后,时亭成功找到谢柯的藏匿之所,但不知为何,谢柯还是跑了,就好像提前知道消息了一样。
  严桐迅速给出判断:有内鬼。
  时亭下令,让参与行动的所有人聚集,然后由严桐亲自审讯
  不找出内鬼,他们行动再快也白搭。
  北辰发现一处地牢,给时亭抓来一个将死之人,沙脊。
  和以往狂妄不羁的沙脊不同,时亭差点没认出眼前的沙脊。
  沙脊全身骨骼发生卷缩,后背弯得没法直起来,皮肉也没一处好的,遍体布满恐怖的紫黑纹路,多处皮肤裂开,血水止不住地流淌,甚至露出里面森森白骨。
  人不人,鬼不鬼,狼狈而恐怖,时亭身侧的亲卫不自觉退后好几步。
  唯有那头红发依然鲜艳,火焰般要将沙脊的性命焚烧殆尽。
  时亭?
  沙脊睁开混沌的双眼,惊讶于时亭的出现,突然就笑了,也是,你时亭何等神机妙算,迟早会找到这里,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还能赶上我死咳
  时亭蹲下,查看沙脊的伤势,道:这不是战场上的伤。
  沙脊坦言:是服用半生休的结果,但这种半生休和你体内的不同,配方已经被蓝姻改过好几次了。
  时亭皱眉:谢柯还真是不死心,坚信有朝一日能研制出一种新的半生休,服用后让人武功大增。
  如你所见,他又失败了。沙脊缓了口气,气若游丝道,但幸好蓝姻又研制失败了,这样我才能和你堂堂正正地打最后一场。
  北辰忍不住插话:你母亲是大楚人,当初跟她待在大楚不好吗?非要跟谢柯去北狄,结果被他害成这样。
  不,我不后悔。沙脊看着外面金黄的阳光,淡然道,我母亲改嫁高门后,我在继父手里活得猪狗不如,还不如背井离乡流浪,起码追随了武学一辈子咳咳,就算最后输了,那也是堂堂正正地输,不是吗?
  时亭由衷道:天下之间,在我之外,你的刀法第一。
  沙脊眼眸一动,释然地笑了,他没有任何遗言了,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时亭,艰难而满意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时亭想起,赵普也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那是对既定命运者的悲悯。
  时亭伸手帮沙脊阖眼,突然注意到他手里攥了张纸条,探身取了出来。
  打开纸条,上面赫然写了一个字:鸣。
  北辰想说出鸣有关的猜疑,时亭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面面相觑,心照不宣,北辰恍然明白了什么,顿时后背一阵冷汗。
  时亭死死按住惊鹤刀,脸上罕见地难得慌乱。
  得赶紧撤。时亭的声音低而急,还要阻止我们的人靠近白泥村,必须快。
  五日后,西戎王廷。
  乌宸看到乌衡带着一身伤回来,又是惊喜又是惊吓,乌衡倒是没事人一样,当天就拉着乌宸喝了整整一坛酒。
  美酒尽兴之时,乌宸想起什么,赶紧让人将东西拿上来:你还没回来的时候,时将军送你的东西就到了,看看吧。
  乌衡整个人顿时兴奋起来,小心翼翼又万分珍重地接过包袱。
  打开后,发现是一个盒子,揭开盒子盖子,里面躺着整整无根百年老山参,平常千金万金都难求。
  乌宸笑:哎呀,时将军可真是有心啊,你现在就该好好补补。
  乌衡却是皱起了眉头,追问:没有来信吗?
  乌宸:没有,想必是不方便写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怕苏元鸣误会他通敌叛国吗?
  乌衡不爽地将那盒山参随意一搁,不料从夹层掉出一个小布袋。
  单独藏起来的?
  乌衡迫不及待地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些金灿灿的桂花,被保存得很好,香味儿浓郁。
  原来是桂花啊。乌宸道,难怪隔着包袱和盒子,都能闻到香气。
  为什么送桂花呢?
  乌衡自言自语,低头嗅了又嗅,直到听到乌宸看热闹的笑声,才不舍地将桂花装好,收进自己袖袋。
  乌宸道:对了,你前些日子去北狄,新鲜得很,我就忍不住找大师给你算了卦,你猜猜大师说了什么?
  乌衡:我不信这些。
  你会想听的。乌宸笑笑,道,那大师说啊,我这弟弟虽是男儿身,却有皇后命啊,也真是稀奇。
  哪里的大师?说话颠三倒四的?乌衡很是不屑,但又想了想,道,但时亭如果称帝,这皇后我倒也不是不能做。
  乌宸追问:你不怕时将军后宫佳丽三千,和你争宠?
  以他的性格,真当皇帝了只会对那些破折子感兴趣,多少佳丽都没用。乌衡闷了口酒,道,而且,他怎么可能会称帝?
  翌日,乌衡思前想后,决定给时亭写封信,明为答谢桂花,实为试探心意,顺便占点口头便宜。
  孤儿在长长的书信结尾,乌衡问时亭,春节将近,是想要自己送大雁,还是送梳篦?
  在大楚的习俗里,大雁属于聘礼,是为娶,梳篦属于嫁妆,是为嫁。
  他几乎能想象出,时亭刚拿到信时的疑惑,以及突然想通后的羞愤模样。
  等信寄出后,乌衡一边养伤,一边紧锣密鼓地安排解药的药引寻找。
  然后,就是每日问内侍八百遍:
  时将军有没有回信?
  直到十日后,乌衡还没得到时亭的回信,再也等不了一点,亲自带人到西戎和大楚的交界地带打听,才得知时亭带着牧州军谋反,大楚派了顾青阳带兵平叛。
  苏,元,鸣。乌衡气得浑身杀意腾然,怒极反笑,早知今日,当时就该杀了你喂狗!
  满达是奉乌宸之命跟过来,闻言本想劝两句,但看到乌衡那双犀利如鹰的眼睛,顿时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蹦了。
  第94章 陇西哗变(二十二)
  很快, 在西戎的牵头下,西南诸国开始正式组建盟军。
  因西南诸国本就因信仰文化的差异存在矛盾,被锁别宫的乌木珠嗅到了机会, 开始和王廷里潜藏的旧部频频来信, 企图破坏乌衡的结盟计划,顺便寻找机会夺回自己的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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