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他想,阿柳摘下面具,发出声音,就该是这幅意气风发的恣意模样。
  时将军怎么看我不说话,总不能是被我吸引住了?乌衡说完便笑了,自己都明显不信这话,转而道,我猜,你是在想,在我们合作这条路上,什么事能告诉我,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对吧?
  时亭承认,在乌衡开口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莫名慌张起来。
  他知道自己在害怕,害怕某些自己都不愿面对的东西被发现,那将万劫不复。
  还好,乌衡并未注意到他看平静之下的惊涛骇浪。
  时亭稳稳心神,淡淡道:有些事就算不告诉二殿下,二殿下就不知道了吗?
  乌衡啧了声,道:说得好像时将军没有打听我的秘密一样。
  正巧孟伊进来,看到乌衡也愣了一瞬。
  二王子穿这么正经,怪不习惯的!
  时亭问孟伊:可是金蝎子有了动作?
  孟伊回神,忙道:回时将军,金蝎子去追北将军了,临行前多次出入来财赌坊,赌坊的戒备加强不少。
  原来在这里。时亭半眯了眸子,鱼龙混杂的地方的确适合藏东西。
  乌衡问:那我们晚上行动?
  时亭道:我一人足矣。
  他并不想乌衡过多介入雪罂一事,毕竟等切断雪罂的买卖后,相关商路无主,是块谁都想要的肥肉。
  如果我非要跟去呢,时将军觉得你走后,谁能拦住我?乌衡笑着指了指其他人,是靠你那几个亲卫?还是孟大人?
  孟伊赶紧连连摆手:下官不成!下官不成啊!下官杀只鸡都费劲!
  时亭看向乌衡,提醒:眼下二殿下该帮的都帮了,手上又恰好还掌握着部分雪罂的商路,可以借此潜回西戎,那里更需要你。
  时将军这是巴不得赶我走呢?
  乌衡舔了舔后牙,下了窗台靠近时亭。
  因时亭坐着,乌衡便俯身拉低视野,以直视那双淡漠无情的眼睛。
  乌衡:可惜了,我的王兄正是借这条商路来信,告诉我他暂时稳住王室的好消息,让我先把自己的事处理好。
  时亭绞尽脑汁地想了想,实在找不出乌衡留下来的理由,试探问:是为了壶口谷那三成的粮草和兵马?
  乌衡闻言愣了下,像是完全没料到时亭的,气得大笑起来。
  孟伊莫名害怕,赶紧凑到时亭身后,小声道:时将军,下官觉得二殿下笑得瘆得慌。
  时亭也发觉了,但他其实也不太懂乌衡的想法,只能又劝了句:等拿到金蝎子手里的账册和商契,我会整肃这条商路,到时候二殿下再想出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话完,乌衡的笑声倒是停止了,但也没有给出回复。
  时亭在他死盯自己的视线里,看到了藏匿其中的滔天怒火。
  出去。
  乌衡咬牙吐出命令,孟伊识趣地拽着亲卫往外跑,但亲卫不动如山,他又拽不住,只能自己先溜了。
  时亭知道乌衡有话要说,眼神示意亲卫也出去。
  房门关上的瞬间,乌衡出手按住时亭肩膀,时亭被猝不及防地袭击,本能地将衣袍下的飞羽匣展开,弹出的锋利箭头迅速抵上乌衡脖颈。
  乌衡趁这个空档,不管不顾地低头稳住时亭的双唇,炽热的气息瞬间交缠。
  时亭猛地瞪大双眼,脑中刹那空白。
  乌衡不想再看他眼里的不可置信,就像不想看这人对自己的没心没肺,干脆闭上眼视而不见,然后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一坐一立,乌衡像座山似的困住时亭,威压十足。
  很快,时亭反应过来,狠下心咬了乌衡,同时另一只手朝乌衡退出去。
  但乌衡没有因疼痛松嘴,并早有防备地接住时亭那一掌。
  因姿势不占优势,时亭不太好躲开,只能先侧过脸,试图躲开乌衡的吻,不料乌衡紧追而上,直接含住了他因沾血而殷红的唇瓣。
  时亭满嘴血腥气,心陡然狂跳,情急之下将飞羽匣往前抵了一寸,乌衡却没躲,脖颈直接见了血。
  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后,时亭神情一凝,手中的飞羽匣掉落在地。乌衡抓住时机拉进两人距离,托住时亭后颈,将人整个按进自己怀里,发了疯似地撬开时亭牙齿。
  时亭在喘息的间隙试图沟通:二殿乌衡!你能不能别发
  乌衡没有回答他,而是将他所有的话吞下去,尽情发泄积攒多日的怨愤。
  时亭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人是真生气了。
  为了避免再次激怒他,时亭选择装死,什么都不做,静观其变。
  因时亭停止反抗,乌衡的动作也相应地放温柔了很多。
  接下来,他们在这个风轻云淡的下午,安静地接了一个长吻
  虽然是乌衡单方面下手,但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实在是再温情不过的一刻了。
  直到时亭感觉嘴麻了,呼吸都要停滞了,乌衡终于放开他,也睁开了眼。
  乌衡半躺在椅上对他怒目而视,却因衣襟凌乱,嘴唇红肿而尽失威严的时将军,倏地轻笑了声,喜欢得不行,颇为餍足。
  就在乌衡还想再试一次的时候,时亭也懒得管他是不是受了伤,气得直接上手给了他一巴掌:混账,你还想再冒犯一次不成!
  乌衡摸了摸偏过去的脸,不怒反笑,回头看着时亭,偏执而深情:时将军,我不拿走肖想多年的东西,是绝不会轻易离开的。
  时亭被这句话砸得心神一荡,无言以对,只能从牙缝里挤出疯子两字。
  乌衡无所谓地挑了下眉,甚至想伸手去捻时亭的发丝,时亭当即一把推开乌衡,捡起飞羽匣起身,迅速整理好衣冠开了门。
  隔门八丈远的孟伊见人出来,本打算问问好,但见一贯平静的时亭正沉着一张脸,只得作罢,转而去看后面的乌衡。
  却见乌衡正拿帕子捂着自己脖子,鲜血从指缝里蜿蜒而下,触目惊心。
  孟伊心里不禁感慨,不愧是时将军,武功到底还是在二王子之上的,瞧把人给打的。
  不过,他看二王子怎么一脸笑意,好似碰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一般?
  被打傻了?
  找大夫给二殿下处理伤口!
  时亭冷冰冰地丢下一句,提步走进旁边房间,乌衡想跟进去,被房门啪的一声关在了外面。
  乌衡便没坚持,抬手唤孟伊过来:不用大夫了,这点小伤让孟大人处理就行。
  孟伊指了指自己,疑惑:二王子,在下不是大夫。
  乌衡又勾了勾手,孟伊只得硬着头皮上。
  之后,孟伊在乌衡的指挥下将他的伤势处理好,末了忍不住问:二王子怎么对处理刀伤这么熟悉?
  自然是时亭之前在北境手把手教的,乌衡回想了下,不由弯了嘴角,但对孟伊只字不提。
  三个时辰后,月黑风高,是个动手的好时候。
  时亭一身夜行衣,轻盈地翻进来财赌坊的高墙,藏进僻静角落等待时机。
  一刻钟后,一个落单的侍卫路过,时亭毫不犹豫地出手,捂嘴拽到角落,将匕首抵在他脖颈。
  想活就老实回答问题。
  时亭的声音冷冽如冰,杀气逼人,侍卫吓得浑身一颤,赶紧点头。
  时亭先折断他指骨,让他怕到极致不敢耍小聪明,才松了他的嘴问:你们坊主在哪?
  侍卫颤声道:在在那间雅间喝酒。
  话毕,时亭将匕首捅进侍卫脖颈,一脚踹进角落深处。
  这个赌坊里的人手上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他怎么可能放过?
  时亭从后门进入,顺着记忆一路避让来往的人,到达雅间外。
  近乎直觉,他知道有人捷足先登了。
  下一刻,门被打开一道缝,一只熟悉的手将他拽了进去,并企图将其卷入怀中。
  时亭早有防备,进门的瞬间便反身挣开那只手,并与对方拉开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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