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时亭第一反应是乌衡要打自己,抬手朝上用胳膊格挡。但转念觉得今日之事自己没考虑周全,确实做过了,便又将手放了下去,闭上双眼。
乌衡哭笑不得,满腔怒火烧得更甚。
是觉得自己生气,所以要打他吗?
他的确在生气,但他怎么可能打他?!
这这位爷。老板娘害怕出事,鼓起勇气道,有话好好说啊,打人就不对了。
连外人都要这么劝吗?
乌衡冷笑一声,揭开青铜面一角,露出下巴。
一双薄唇轻抿,他自嘲地笑了下。
随着众人的惊呼,乌衡将一手按住时亭,一手撑在他身侧,将其完全罩在身下,然后俯身吻了上去。
时亭猛地睁眼,一切却根本来不及挽回,他奋力要推开乌衡,却被死死按住。
该死!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啊,他怎么敢的!
偏偏此番被压在桌面上,很不方便使力!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事态朝一个疯狂的方向发展,皆是泥胎木塑般立在原地。
老板娘也算见过世面了,但也没见过专门结伴来花楼自个儿亲嘴的啊,怎么还有人好这口!但一想到那沓银票,她还是忍了。
此番时亭已经是头脑一片空白,偏偏乌衡完全不管不顾,亲得猛而深。在他侧头反抗的时候,稳稳用手固定住他的头,然后五指插/入满头青丝,来回抚动。
很快,时亭觉得自己都要窒息了,但侥是如此,身上的人也没放过自己,甚至企图将舌头探进来!
在一众赤裸裸的目光下,时亭再也撑不住了,用尽全力屈膝攻向乌衡。
乌衡本想受了时亭这一击,奈何时将军这一膝击的角度实在刁钻,他只能侧身去躲。时亭趁机扣住乌衡肩膀,猛地将人推出去,然后耍地拔出腰间惊鹤刀,对准乌衡。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老板娘生怕殃及池鱼,赶紧带着大家往外跑,并抛下一句:两位爷随便打,只要不伤人就行!
也有美人忍不住嘀咕:原来这兄弟两是这种关系,难怪不看我们一眼,真是眉眼都抛给瞎子看了!
就是,要亲回家亲,真的是!
很快,整个雅间便只剩下了乌衡和时亭,安静异常。
时亭缓了缓,看到站在惊鹤刀对面的乌衡,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赶紧将刀放下,道:抱歉,我不该拿刀对着你,但
但你怎么能亲我!还是在那么多人面前!
时亭实在没脸说出后半句,何况他的嘴都是麻的,时时刻刻提醒他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时,乌衡朝前迈了一步,时亭警惕地退后两步。
乌衡却是指了指惊鹤刀。
时亭再次保证:刚才是我不对,我不会再拿刀对着你,但刚才那种事,你以后以后也不能再对我做了,明白吗?
乌衡歪头看着时亭,轻笑一声,随即倏地握住惊鹤刀的刀身,徒手抬起,对向自己。
阿柳!时亭惊呼。
惊鹤刀何其锋利?乌衡在碰到刀身的时候,手便被划伤,更别提他徒手抬起刀身,鲜血迅速顺着他手臂淌下,染红了一截衣袖。
时亭无论何时都能紧紧握住惊鹤刀,这一刻他却几乎是刹那脱手。
但惊鹤刀却没有掉落,而是被乌衡稳稳握住,并将刀尖抵上了胸口,正对心脏位置。
阿柳!你在干什么?时亭完全没猜到会有这出,难以置信地看着乌衡,却没法看到青铜面后一丝一毫的神情。
先把刀放下好吗?时亭一边温声劝阻,一边找机会夺刀。
但很可惜,乌衡防备意识很重,一点机会也不给时亭。
时亭看着乌衡的手臂心疼不已,只能妥协:这样,我来猜你的意思,如果对了,你就点头,好吗?
乌衡这才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其实答案早就在时亭心里成了型,他只是不愿面对,不肯说出来罢了。
但眼下乌衡都逼到这份上了,他能怎么办?
十一年前,是自己在大雪中捡了他,是自己给他取了阿柳两字做名字,让两人之间从此有了羁绊。
也是自己带他回家,承诺一起度过每个新年,将人留在身边。
所以,就算他行差走偏,不也是自己造成的因果?自己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和责怪?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你对我是认真的,对吗?时亭深吸一口气,替乌衡说出那句决然的话,那怕是死,也不打算改变这份心意了,对吗?
短暂的沉默后,乌衡将惊鹤刀递给时亭,算是回答。
时亭赶紧将惊鹤刀拿过来,很想骂人,但还是先上前查看乌衡的伤势,等掏出金疮药撒上,简单包扎一番,才开始发火: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用这招,跟谁学的?惊鹤刀多锋利你不知道?
乌衡压根儿不在意自己手上的伤,而是趁机将时亭的手抓过来摊开,写道:你喜欢刚才那些美人吗?
怎么还有功夫问这个?时亭只觉莫名其妙的,但还是认真想了下,道,不喜欢,但我并非是嫌弃他们出身不好,而是我就没想过娶妻生子。
他一身杀戮,树敌过多,又中了半生休这种奇毒,寿命无几,何必去祸害人家姑娘呢?
乌衡听出了时亭话外的意思,喜忧参半。
话到这里,点到为止,乌衡本该停止追问,但他太着急要一个答案了。
犹豫再三,乌衡还是写道:讨厌我刚才吻你吗?
时亭震惊地看向乌衡,对方竟是没有一点害羞的意思。
怎么还要提这个,当他也没脸没皮吗?
时亭将手迅速抽回来,没好气道:看你伤口也不深,自己回去养几天就没事了,我先走了。
说罢,不等乌衡反应就快步往外走,但行至门口还是丢了句:要是遇到什么大事,一定要到府上找我。
乌衡上前还要写点什么,时亭却是跟一阵风似的赶紧跑了,明显是不想再聊下去了。
不过侥是跑得再快,乌衡还是注意到,他的耳垂已经红透,让平日里的清冷多了道裂缝。
这个答案还算差强人意。
只要他心里有自己,那怕一点点,那怕不自知,后面的一切就不会太糟,不是吗?
时亭一路快马加鞭,赶到大理寺时,时志鸿也正带着一众官员回来,见了他笑着挥手招呼,但却被直接忽视。
时志鸿直觉不对劲,让其他官员先去议事堂,自个儿跟着时亭进了值房。
怎么了这是?时志鸿看着一坐下就开始猛喝茶,久久不能平静的时亭,只觉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贯行事镇定的表哥竟然也有慌张成这样的时候!
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时志鸿忙问,是西大营要反了?还是北狄打赢了?亦或是二王子又给我们使绊子了?
时亭这才注意到时志鸿,缓了口气,摆摆手道:没有,都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
时志鸿皱眉:你自己有事就更可怕了,到底什么事能让你谎成这样?
时亭脑海里止不住地再次浮现那个吻,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跳顿时又加速了,乌衡写的话也再次叩问:
讨厌我刚才吻你吗?
讨厌吗?
时亭一路反问自己,最后竟然发现自己更多的是震惊,而非讨厌。
但要是西戎的那个无赖亲他,他当作被狗啃了就行,事后过两天也就忘了,不会放在心上。
可偏偏是是阿柳。
他都不知道怎么跟时志鸿开口!
到底怎么了?时志鸿越看越捉急,恍然想起来什么,脸色一沉,问,你不是去找阿柳了吗?是不是阿柳那里出了什么事?
时亭叹了口气:没出什么事。
还是暂时隐瞒掉这件事比较好,时亭想,毕竟他自己的思绪都还乱着,等理清了,处理好了,再说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