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但他依然死死压制着时亭,喘息粗/重而隐忍,一点也不愿意松开利爪。
好像一松开,就再也抓不到了,永远都失去了。
放开!
时亭再次厉声怒喝,但乌衡依旧固执地不肯松手。
时亭闻着愈发浓烈的血腥气,气不打一处出,忍不住骂道:混账东西,给我松开!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先处理你伤势,你就算死也别死这儿!
乌衡犹豫半晌,终于松了一下劲儿,时亭正要趁机挣脱,乌衡却立马反悔,重新将人死死按住。
就像是没有一点安全感的大型猎犬,伤痕累累也不肯信任利爪下的困兽。
没完了?
时亭咬牙切齿,忍到极限,直接给了乌衡一巴掌,那你就流血等死吧!也不知道我时亭哪里惹你发这种疯了,竟然要为了这种破事把命搭进去!
乌衡被打得侧过脸去,默了默,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重新看向时亭,坚定道:不是破事,是我一直想做的事。
说着,他捻起时亭的一缕头发,声音里似乎带了点哭腔,似乎委屈极了,我知道现在时机不对,但我没忍住,我想认错,但知道你不会原谅。
废话,这种事都做了,原不原谅还有用吗?
但时亭没把心里话说出来,毕竟眼下这人实在太反常,太疯癫了,他不想再惹怒他,不然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你先放开,不然真的不原谅你了。
时亭尽量让自己温声细语,跟哄小孩一样,如果你现在立马松开,让我给你把伤口处理了,还是有机会原谅你的。
沉默。
半晌的沉默。
最后,乌衡好笑地叹了口气,俯身吻了下时亭耳垂,惹得时亭侧头直躲。
时亭。
乌衡沉声道,我今天的确发了疯,但我很清醒,别试图用这种哄小孩的法子对付我。
时亭心里一咯噔。
完了。
电光石火间,时亭心思百转,企图从蛛丝马迹中找到今日荒唐的源头,毕竟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互相算计,最后的结局也只能是你死我活。
但偏偏,无论是当日的白羽箭下,还有今日的洛水曲坊中,乌衡都反常地在危急关头挡在自己面前,这并不符合一个对手该有的所作所为。
是乌衡越界了。
如果出发点不是阴谋算计,还能是什么?
终于,时亭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但脑中思绪依然还是一团乱麻,何况眼下他没法去思考更多,因为乌衡温热的喘/息就盘踞在耳侧,压抑而危险,根本无法忽略。
时亭有种近乎本能的直觉,一旦自己松懈,就会被乌衡的利爪撕咬,然后吞吃入腹。
&乌衡,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时亭试图好好沟通。
乌衡在黑暗中紧紧抱着自己梦寐以求的人,难耐地用鼻尖在时亭脖颈间蹭了下,闻言压根儿没有松手的意思。
时亭不知道,此时的乌衡已经快要忍到极限,如果不是他足够了解时亭,知道此时乱来真的会让他永远失去这个人,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将人吞吃入腹,然后从大楚带走,谁也别想找到。
半晌沉默后,乌衡固执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不谈。
随即不等时亭说话,就不容置疑地将他嘴捂住,拒绝听到不想听到的话。
这人的无赖劲儿还真是出神入化!
时亭无奈地皱眉,再次屈膝去踹乌衡,但被乌衡直接伸手握住脚踝,死死按在腰侧。
完全没有半分病秧子该有的虚弱!装的,都是装的!
时亭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气恼又担忧。
但暂时,时亭只能顺着乌衡的力道安静下来,盘算着先恢复一番体力,然后找机会制服这个混账。
疼吗?乌衡见时亭肯安静下来,明显高兴不少,柔声问道。
时亭:
把人嘴捂了再问话?谁教这混账的?
时亭不想理会,干脆装死。乌衡也不在意时亭的冷淡态度,小心翼翼又在他脖颈间落下一吻,时亭只觉自己被烫到,但强行忍住,不打算再消耗体力和乌衡掰扯。
乌衡见时亭没反抗,突然鬼使神差地张口,咬上了时亭的脖颈。时亭则是完全没预料到乌衡的行为,当即毫毛炸起,直接一口反咬住乌衡掌心的肉,很快浓厚的血腥气就充斥了口腔。
乌衡疼得嘶了声,但就是不放手,甚至加重了牙口力道,直接顺着脖颈向上,咬住了时亭的耳垂,时亭感觉到了微痛,知道这混账肯定留下咬痕了!
就在时亭打算不顾一切奋起反抗时,乌衡突然放开时亭,迅速起身退开,往洞口方向一坐,拦住时亭的去路,让时亭根本没反应过来。
今天的事我不会有任何解释。
乌衡率先开口,整张脸被黑暗掩盖,时亭看不到他的神情,却能听到他淡定而毫无愧意的声音,你怎么想都行,怎么报复也都可以,但我以后不会有任何改变,那怕你讨厌我。
正打算和乌衡争辩的时亭:
都无赖到这等地步了,他还能做什么!
时亭只能愤然将自己衣裳穿好,并时刻注意乌衡动向,生怕他又发疯。
乌衡靠到洞壁上,摸到伤药给自己继续处理伤口,对时亭笑道:时将军不用急着走,外面的那群走狗怕是已经将这片林子围成铜墙铁壁,还是等青鸾卫找过来吧。至于这期间,时将军再不愿意,也只能和我在此共度良宵了。
时亭当然知道乌衡说的是实情,但他震惊的是,这人以往那副半真半假的模样,因为刚才那阵发疯再正常不过。
行,这人是装也不装了。
时亭突然觉得,比起现在发疯的乌衡,还是以前装傻充愣的他好对付,起码表面像个人。
时亭嘴唇翕动了几下,实在无话可说,背过身去。
乌衡苦涩地笑了下,开始窸窸窣窣处理着自己伤口,不时发出压抑的痛苦呻/吟,在安静的洞穴里显得格外清楚。
到底是有救命之恩在,时亭犹豫了一番,还是问了句:需要帮忙吗?
乌衡满头冷汗地抬头,看着黑暗中那到隐隐约约的身影,不禁低笑一声,直言:时将军这个时候靠近我,我只会忍不住将刚才打算的事进行下去。
时亭深吸一口气,劝自己别和一个病患计较。
接下来的时间里,一人靠坐在洞穴口,一人半躺在里侧,谁都没再找话说,但默契地对外面保持警惕。
夜半时分,帝都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声响将洞穴包裹起来,好像将这里和外界隔绝开了。
时亭摸了摸残存痛意的耳垂,总觉得乌衡刚才那一口是带了些私人恩怨的。
还活着吗?
时亭发现乌衡很久没动静了,问道。
乌衡笑道:就算是被千刀万剐,为了时将军也会撑到青鸾卫赶来的。
时亭:
就不该多嘴问。
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们明明只能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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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猫爪][猫爪]
第54章 洛水行歌(十一)
这一夜, 城南的秋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但洛水曲坊搅起的腥风血雨,却是迅速蔓延开来, 持续了整整一夜。
北辰带青鸾卫在赶到洞穴时, 天际方才一线鱼白,时亭正借着洞穴的第一缕天光, 强行查看乌衡惨不忍睹的伤势。
他很快发现, 自家公子的脸色相当难看,眼里愤怒和担忧同在,分裂而矛盾。
至于二王子,纵然伤势很重,但心情却莫名很好,不过看到自己赶来时, 瞬间变了脸,明显不悦。
是嫌弃他们来晚了?
不过和朝中大多人一样, 北辰向来瞧不上这个纨绔,所以只当没看到。
乌衡自然是嫌弃北辰等人打断了自己和时亭独处, 要不是眼下洛水曲坊事态紧急, 他可真想将这堆人赶出去,着实碍眼。
办妥了?时亭没理会乌衡哀怨的眼神,抬头问北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