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苏元鸣到底是练武之人, 看两人交手了一会儿,不由夸赞:阿柳的枪法出神入化, 像是出自那位擅枪的老将军。念昙的枪法则比之前进步太多,已经不是会一点的程度了, 看来五年间琢磨了不少。
时志鸿想了想, 小声问:你想说的,是不是前西大营主帅,慕容辞老前辈?
苏元鸣点头, 感慨道:如果真是慕容老将军的徒弟, 此番机缘还真是羡煞旁人,毕竟他已消失多年,陛下曾七次派出青鸾卫,都没能带回半点消息。
之后,苏元鸣忍不住给时志鸿讲解了一番时亭和乌衡的枪法厉害在哪里, 时志鸿听得云里雾里,大喊:苏师傅别念了,头要裂开了!
最后,乌衡的枪法到底更胜时亭的一筹,赢得了比试。
时亭打得酣畅淋漓,笑道:等你手臂彻底好了,我再用刀和你比,到时候也就没那么好赢了。
时志鸿得意道:虽然我看不懂你们在打什么,但我知道,要是比刀法,没人能打过表哥。
乌衡正要擦汗,见苏元鸣拿了汗巾递给时亭,当即把自己的塞到时亭怀里,然后一把将苏元鸣扯到兵器架旁,示意他挑选。
时亭忙道:铭初习武只为锻体养生,和我们不是一个路子,你别祸害他。
乌衡装没听到,朝苏元鸣抬抬下巴,示意他快选。
我自然是打不过阿柳的。苏元鸣坦然直言,但还是从兵器架里拿了根长/枪出来,摆好架势看向乌衡,道,但阿柳既然邀请,我可没有不做陪的道理。
乌衡一挑眉头,伸脚勾起长/枪接住,疾风一样朝苏元鸣攻去。
长/枪相撞的瞬间,苏元鸣直觉虎口被震得发麻疼痛,但依然努力地握住枪杆。
乌衡知道,苏元鸣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就算注定失败,也会全力以赴。
他很欣赏这点,但这并不妨碍他讨厌这个人,而且他相信,对方也一样。
这场比试结束得非常快,苏元鸣才和乌衡过了两招,便被挑飞了枪。
时亭赶紧上来查看苏元鸣的虎口,发现果然裂开一道口子,还流了血。
扭头正要教训乌衡,却发现他正捂着自己手臂的伤,倒吸冷气。
时志鸿看着乌衡这幅模样,不禁啧了声:多少有些无赖了,都有点像二王子了。
时亭自是无奈,将两人都带进房里,一个换了药,一个包扎好,并特意叮嘱,等会儿去了魏大娘家,可不能再掐。
两人相觑一眼,各自别过头去,但好歹是都点头了。
浅儿呢?时亭问。
时志鸿叹气道:被妇人小姐们拉去赏菊了,她本来也不想去,奈何邀请的人太多,没法拒绝。
时亭直言:以她的脾气,并不喜欢凑那种热闹,那些妇人小姐怕是也消受不了她。大家拉她去,只能是想替什么人拉姻缘了。
时志鸿这才反应过来,急得团团转:那怎么办,我一个男子,又不能去女眷堆儿里!
时亭想了想,低声给时志鸿支了个招,时志鸿惊讶:表哥,你还有这么损的时候啊,不过我喜欢!
说罢,时志鸿一溜烟儿地跑了。
苏元鸣好奇:想的什么招?
时亭道:眼下只有城东郊的菊花开得最好,赏菊必定去那里,归鸿只需要带上一具死囚的尸首,便能让求娶浅儿的人吓跑。
苏元鸣噗嗤笑了,摇头道:好一招围魏救赵,就是不知哪位这么倒霉?不过也该那人倒霉,这个时候求娶浅儿,怕是也没安什么好心。
乌衡颇有兴致地看着时亭,觉得他出损招时的眼神,很像一只狡猾的猫,从容而无畏,就等着看对方出丑,但本身并没有太在意对方。
仿佛只是偶遇一只碍事的臭虫,有点讨厌,顺便给了一爪子。
不多时,三人从小院离开,一路往西市去。
途经白云楼,照例又看到了那堆吃喝玩乐的世家子弟,以及里面的那抹白色身影。
这位二王下还真是好兴致。苏元鸣从马上看过去,半眯了眼睛,病得走一步咳三下,还要坚持出来听曲玩乐,也算是种身残志坚了。
乌衡瞥了眼自己的替身,策马到时亭边上,扯了下他的袖子。
你是想问我对二王下的看法?时亭直接眼不见为净,看也不看,淡淡道,是个很会骗人的无赖,擅长骗小孩,更擅长骗大人,尤其是喜欢自作聪明的大人。
乌衡一声轻笑,又朝白云楼的方向扯了下时亭的袖子。
不去。时亭干脆利索地拒绝,并嘱托,你不要对他好奇,更不要靠近他,此人绝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苏元鸣也道:这件事上我们得听念昙的,毕竟西戎的水很深,乌姓王室就没几个正常的人。
乌衡在青铜面具后挑了下眉,满脸不屑。
说话间,白云楼里的假乌衡看了过来,朝时亭招了下手,时亭假装没看到,一挥马鞭快马离开。
苏元鸣紧随其后,乌衡给楼里的假乌衡使了个眼色,让他该滚哪儿滚哪儿去,不准和时亭套近乎。
假乌衡切了声,朝乌衡晃晃那只三百两的天价蛐蛐,回头继续扮演他的纨绔质子了。
一刻钟后,时亭带着乌衡和苏元鸣赶到了西市
他们事先没知会魏大娘,这个时辰她一般在西市卖包子。
正是深秋,包子铺生意很好,人们在这里点上一屉包子,再喝一碗热粥取暖,就能驱散萧瑟的寒意。
时亭一眼看到了包子铺里做包子的孟大娘,被挤挤挨挨的人群和热腾腾的白气包围着。
三人走进去,人们热闹的议论声便涌入耳中。
你们听说没,前些日子抓了好些个皇亲国戚,还有世家子弟,据说都和抱春楼有关系!
抱春楼不就是个唱曲的青楼吗,怎么整这么大阵仗?
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大事呗,毕竟那些个为威作福的老爷们,你都没法想象他们玩的些什么花样。不过以前还真没人敢动他们,也就时将军不仅敢动,还敢杀。
那他岂不是把宗亲世家得罪到底了?一旦反噬,不得好死,怕是十条命也不够用,唉,说句难听的,这种不留一点后路的当官路子,跟断子绝孙有什么区别?活得一点意思都没有,也不怕他列祖列宗
砰的一声巨响,碎嘴大叔眼前的桌子顷刻成了两半,吓得他瞪大双眼,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为防其他意外,时亭赶紧拦住乌衡,不许他再出手。
一声冷哼从青铜面后传出。
时亭笑笑,低声道:遇到大事,市井自是市井的讨论法,左耳进右耳出就行,没必要计较。
谁干的?
碎嘴大叔终于反应过来,横眉怒眼,气势嚣张地质问,到底谁干的,给我站出来!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话音方落,乌衡突然绕开时亭,站到大叔面前。
大叔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乌衡,有点犯怵,但还是冲他张牙舞爪:我又没有说错!时亭将帝都的宗亲世家都得罪了个遍,将来有机会,谁不会踩
时亭阻止不及,乌衡已经一拳打在大叔脸上,而苏元鸣又罕见地和乌衡一条心,直接拉住了想要劝架的时亭
虽然对于大叔来说,这不是打架,是单方向的挨打。
铭初!时亭急道,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苏元鸣道:这种妄议朝政的,不让青鸾卫拉去受酷刑算好的了,何况他还出口咒你。他怕是忘了,当年大楚差点沦陷北狄之手,是谁力挽狂澜,把
好了好了。时亭打断苏元鸣的话,将他推开,走上前拉住揍人的乌衡。
大叔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一条胳膊脱臼,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连连向乌衡求饶。而周围的人都忌惮于乌衡的满身戾气,压根儿不敢上前劝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