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末了,看眼前的杀手更烦了,朝阿蒙勒抬了下下巴,就这几个喽啰,打起来这么费劲?
  阿蒙勒疑惑:二殿下,他们也算西戎最好的勇士了。
  噢。乌衡淡淡道,给你一刻钟,解决不了这个月的例银就没了。
  阿蒙勒心里叫苦,但不敢再狡辩,只能把气撒在杀手身上。
  一刻钟后,阿蒙勒将杀手全部解决,留了头目一个活口。
  乌衡冲暗卫招手:来,将这些脏东西给我丢出去,再把小院打扫干净,注意别碰到那些昙花,损了一朵用自己的脑袋赔。
  暗卫立即行动,但还来得及将尸体往外抬,一名探子火急火燎从外面跑进来:报二殿下,时将军过来了!
  阿蒙勒看了眼满院的尸首,皱眉道:这个时候来?这可怎么解释?
  乌衡摸着下巴想了想,呡唇一笑,戴好青铜面具,抽出头目的刀递给阿蒙勒,道:模仿他的刀法,给我一刀。
  阿蒙勒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控制力道给了乌衡左臂一刀。
  乌衡捂住伤口,看了眼站得笔直的一众属下,道:还不滚蛋?
  阿蒙勒当即带着头目和暗卫从后门离开,留下一地尸首和乌衡共处。
  时亭根据乌衡纸笺上留的地址,顺着街巷东拐西拐,在城西尽头找到了乌衡居住的小院。
  挺安静的,倒也符合他的性格。
  时亭笑笑,将自己衣裳整理一番,又检查了一下带的东西,才提步靠近小院。
  但他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
  空气中有股血腥气!
  时亭手握上惊鹤刀,一脚踹开院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地的尸首。
  阿柳!
  时亭着急地唤了一声,紧接着,一道敲击声回应了他。
  他看过去,见乌衡正靠坐在廊前柱子上,累到全身卸力,整条左臂已经被血染透!
  怎么会这样?他赶紧过去,检查了一下乌衡的手臂,好在伤口虽深,没有伤到筋骨和其他要害。
  乌衡看着时亭满脸的担忧,被杀手叨扰的那点烦躁已然烟消云散。
  这里有止血药物的吗?时亭问。
  乌衡抬手指了指东边的厢房,时亭扶他进去,然后打了盆干净的水,找出止血的药物和布带,开始帮他处理伤口。
  暖黄的灯光混着月光照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长长的,乌衡注意到,两道影子离得有些远,便往时亭方向挪动了下。
  时亭止血的药粉也因此撒歪了,只得无奈道:别动。
  现在人比自己都高了,怎么还跟小孩似的。
  乌衡立马装乖,一动也不动,侧目去看交叠在一起的影子,忍不住在青铜面后得逞地挑了下眉。
  待处理完伤口,时亭问是否饿了,乌衡摇头,让时亭陪他坐坐。
  时亭给乌衡倒了杯水,问: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乌衡拉过时亭的手掌,写道:西戎。
  西戎?时亭疑惑,派那么多人来杀你,而且还能伤到你,怕不是一般的恩怨吧。
  乌衡点头,长长叹了口气,又写道:坑过西戎王。
  写完,便把脑袋靠在时亭肩上,一副此事说来话长,想起就头痛不已的模样。
  时亭愣了下,才反手揽住乌衡。
  以前在北境,阿柳没少这么跟他撒娇,不是因为药苦了,就是因为和他下棋下输了。
  那个时候,阿柳身量还很单薄,到跳崖自尽时也才刚刚到他眉毛。
  可是现在,眼前的人早已脱胎换骨,位居无双榜首位且不论,光从身量上说,就比他还高了半个头,早已不能用看孩子的目光看待。
  他不得承认,到底事隔经年,两人又彼此经历太多,现在的阿柳会给他一种无法忽略的陌生感。
  但这不是阿柳的错,他相信,只要他们不再分开,自己起码能在活着的时候,耐心解开彼此间的一些心结,推着阿柳好好往前走。
  其实乌衡感觉到了时亭的僵硬。
  这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心里还是不免一阵烦躁,因为这仿佛是在提醒他,他根本不是那个无家可归的阿柳,他和时亭也回不到以前。
  但那又怎样?
  就算阿柳是他装出来的,那也是他的一部分。
  只要时亭心里有阿柳的位置,真正的他迟早可以取而代之,他现在需要的,只是一步步的引导。
  你放窗前的是什么?
  乌衡拉过时亭的手,写道。
  时亭这才想起来,轻笑道:给你带了生辰礼物,倒是忘了。
  乌衡用手轻推了一下时亭,让他快去拿,好似浑身都写满了期待两字。
  时亭起身,将一个油纸包和一个圆匣拿过来。
  但看着乌衡那怕靠坐在榻上,也让人无法忽略的庞大身影,他突然顿住脚步,把油纸包下意识藏到身后,只上前把圆匣子给了乌衡。
  乌衡接过圆匣子,却不急着打开看,而是将另一只手伸到时亭面前,要时亭把藏起来的东西给他。
  不是什么好东西。时亭有点窘迫,解释道,你以前最爱吃豌豆黄,所以我来的路上给里买了一份,但我忘了,你不再是小孩子了,你的口味也或许早变了。
  乌衡歪头看着认真纠结的时亭,轻笑一声,突然身子向前倾斜。
  小心你的伤口!时亭急得忙伸手去扶,然后就被乌衡钻了空子,一把抢过背后的油纸包。
  不等时亭开口,乌衡已经拆开油纸包,露出里面嗯已经碎得稀烂的豌豆黄。
  怎么碎成这样了?时亭先是一愣,随即想起来,来的路上被一堆姑娘围住卖手绢,好不容易才脱身,必定是那个时候把豌豆黄挤碎了。
  乌衡心想,那些姑娘找你卖的哪里是手绢?
  不过,不懂才好,免得什么桃花都往上贴,到时候自己防不胜防,处理起来麻烦得很。
  时亭伸手要抢豌豆黄,并义正词严:过生辰哪里能吃这种碎掉的东西?我还是去扔了为好。
  乌衡却躲开时亭,将青铜面往上推了一点,露出下巴和嘴,抬手捏了撮豌豆黄送进嘴里。
  一番品味后,唇角呡了个笑,像是吃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山珍海味,竟直接将油纸对折后举起来,仰头将那些豌豆黄全部倒嘴里了!
  时亭想阻止都阻止不及,无奈道:早知道我用食盒装了。
  乌衡慢慢咀嚼,拉过时亭手写道:碎碎平安。
  时亭神情认真道:对,岁岁平安。
  乌衡噗嗤一笑,将旁边圆匣拿过来打开,发现里面是一枚崭新的指虎。
  一来,你善用长/枪,在战场上优势自然很大,但在帝都这种地方总归不方便。
  时亭看向乌衡那双宽阔流畅的手,道,二来,之前你和沙脊交手,我看出你的拳脚功夫很扎实,所以我便从琳琅阁寻了这枚镔铁指虎,向来你戴再合适不过。
  其实时亭话还没说完,乌衡已经将指虎戴上了,举到灯光中翻来覆去观摩,很是满意。
  你喜欢就好。时亭提起的心放下来,他看得出来,乌衡是真喜欢这枚指虎。
  待把指虎看了个够,乌衡抓起时亭的手,然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个东西给他戴上。
  等乌衡拿开自己宽厚的手掌,时亭才发现,他的右手拇指上多了一枚扳指。
  扳指的材质为剔透的黄褐色琥珀,其间纹路流动,有两只小飞虫藏匿其中。对着光细看,它们恍若置身在一片金色的海,仍在追逐相戏,完全不知岁月流逝。
  这样绝妙的琥珀料子可不多见,用心可见一斑。
  时亭不禁问:你什么准备的?
  乌衡朝时亭摊开五根手指。
  时亭想了下,问:我回京差不多五个月了,所以你是在我回京的时候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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