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知道陛下嘴硬,陈公笑了笑道:“是,老奴明个就送去藏书阁。”
萧彻又摸起怀里的玉蝉,他把它戴在了脖子上,紧贴着自己的心,这样会感觉踏实又安稳。
他甜甜地笑着。
就这此时,一道闪电当空劈过,伴随着轰隆的雷声灌入耳中。
“陛下陛下!不好了,不好了!!”一小宫人突然闯进了寝殿。
陈公大声呵斥:“大胆,谁叫你未经允许闯进来的?”
萧彻撩开床帘,严厉地目光看了过去,“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宫人浑身瑟瑟发抖,“扑通”一声重重跪地,“陛下,出大事了!刑部来报,廷尉监陈零偷了刑部狱令,救走了慕家犯人!”
“什么?慕啸天被人救走了!”萧彻原本还带着几分醉意的眼眸瞬间瞪大,直接从床上一跃而起,连鞋子都来不及穿,赤着脚便跨到宫人面前,怒声质问:“刑部都是干什么吃的!派人去追了吗?”
“回陛下,已经派人追了。慕老将军他……他自己回来了,可是……”宫人脑袋几乎贴到了地面,声音小得如蚊蚁。
“可是什么?别吞吞吐吐,快给朕说!”
第38章 啊啊啊啊,狗血剧情
“顾大人跟陈零交手的时候摔了马, 现在昏迷不醒,陈零也冲破城门跑了。”
听闻此言,萧彻的怒火“轰”地一下冲破了天际, 猛地一脚踹向宫人,咆哮道:“废物!”
小宫人被踹得在地上打了个滚, 疼得龇牙咧嘴, 连吭都不敢吭一声,屁滚尿流地退了出去。
“都是废物!一群废物!”萧彻一边骂, 一边套上外衣就往外走, 陈公见势不妙,三两步上前拦住他,“陛下, 您这是要去哪儿?”
“能去哪?去刑部!朕要亲自审审慕啸天, 看看他到底在京城藏了多少反贼余孽。朕要是不把他们斩草除根,朕一日不得安宁!”萧彻胸脯剧烈起伏, 大口喘着粗气。
“陛下, 您先消消气。”陈公弓着身子, 小心翼翼地劝道:“您现在去刑部也没用,慕老将军是出了名的硬骨头,他自己既然选择回来, 定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您就是去审, 他也未必会开口啊。”
听到这话, 萧彻怒气冲冲的脚步顿住了, 陈公所言确实不无道理。
自己这么急匆匆的去审讯,这件事难免在宫中相传,不用两日便会传到慕怀钦的耳朵里,到时候他再来找朕寻死觅活, 那便彻底不得安宁了。
萧彻慢慢冷静下来,细细思忖,总感觉此事处处透着蹊跷。那二人既然有本事逃脱,为何慕啸天却单单折返回来?
陡然间,他眼眸骤冷,不对,并非他自愿回来,而是不能独自逃脱,如此一来,便只有一种可能——他的爱子还被困在宫中,没能一起逃出去!
思及此处,萧彻猛然想起宴会上慕怀钦同唐宁对视的那一幕,不由脊背发寒。
原来,原来……他们这是早就暗地商议好了一切,慕啸天与陈零此番行动,看似是救人失败、无奈折返,实则是一招“金蝉脱壳”之计。他们料到刑部必定会派人全力追捕,所以故意让慕啸天回来,吸引所有注意力。而真正的目的,是暗中掩护慕怀钦从宫中逃离!
“慕怀钦!”萧彻怒喝一声,“传朕的旨意,封锁皇宫,任何人不得进出!
圣上下令,方大胜迅速带领禁卫将皇宫各个出口层层包围,到处都是侍卫的脚步声,踏着雨水急促而沉重。
尚未出宫的官员们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得不轻,被堵在宫门口满脸惊惶。
“排查!”方大胜高喝一声,官员们面面相觑,一阵骚动。
“方统领,究竟发生何事?”一位年迈官员战战兢兢地询问。
方大胜一言不发,大步穿行在人群中,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连角落里的随从都不曾放过。
搜查无果。
雨水顺着高悬的雨棚倾泻而下,萧彻伫立在人前,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继续搜!卯时之前,务必擒获!”
惊雷炸响,枝状闪电划破夜空,将匆匆掠过的身影映在冰冷的宫墙之上。
——————哗啦!
萧彻一把推开藏书阁的大门,火光还在跳跃,屋内却已人去楼空,刚才二人温存时,不小心撞碎的花瓶还躺在地上,看着极其地刺眼。
“混账!”萧彻咬牙切齿,“朕倒要看看你能藏到几时!”
宫门、偏殿、甚至连后宫的星澜阁都已搜查尽,却始终不见慕怀钦的踪影。
萧彻在雨中缓步前行,眉宇间浮现一丝阴郁。难道已经逃出宫去?
陈零独自逃脱,慕啸天的折返,种种迹象表明他们父子尚未相见。或许是在等待汇合时先被刑部察觉,在这段时间差里出现了意外,这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萧彻确定慕怀钦没救出家人绝不会独自离去,但若真已出宫,即便封锁全城,想找到人也是大海捞针。
不知不觉,已率人来到兴庆殿前。那里是礼部存放就档案与卷宗的库房,除了举行盛大典礼,平日鲜有人至。
萧彻突然驻足,转身凝视那扇紧闭的殿门。
“兴庆殿可曾搜查?”
方大胜躬身回禀:“卑职还未搜查。”
萧彻眸光一凛,眼中寒芒乍现,最危险之处,往往就是最安全之所。宴会刚散,人流才退去,常理来说,不会有人再折返此地。
他有一种预感,慕怀钦就藏在这里!
轰隆——
推门瞬间,雷光穿透纸窗,映照在萧彻阴沉冷峻的面庞上,明暗交错。
眼前,一排排高耸的书架顶棚而立,从头到尾形成一条黑暗的廊道,雨声急促,枝叶剧烈摇曳。
萧彻一步一步踏入,脚步极慢,每一步都踏在紧绷的弦上。每一道闪电划过,都将这昏暗的空间短暂照亮,又迅速拉入黑暗。他目光如炬,直视前方,用余光扫视着两侧廊道。
就在他即将落步之时,右前方突然传来书籍掉落的声响,夹杂着微弱的喘息。
萧彻呼吸一滞,双唇不断颤抖着,攥紧的拳头指节发白。十余年的朝夕相处,即便只是最细微的声响,他也能立即辨认。
他猛然转身,目光如箭般射向声源处。
下一刻,萧彻瞳孔骤缩。
那闪电骤然熄灭的瞬间,他看到的,是慕怀钦以一种近乎决绝的姿态,将身边之人扑倒在地,狠狠攫取那人的双唇。
那不是温柔的触碰,而是带着一种濒临失控的炽热,仿佛要将对方的灵魂都吞噬殆尽。
又一道闪电劈落,震耳欲聋的雷声在头顶炸开。
慕怀钦恍惚间瞥见人影,待看清萧彻正伫立在面前凝视他时,喉间顿时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
昏暗的房间内,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几人微弱的呼吸声。
“你……对得起朕吗?”萧彻声音微弱,喉咙里发出一声沙哑的哽咽。
他没咆哮,也没愤怒,只觉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掏空,心在拼命的抽搐,自己所有期盼的美好,只属于他那份干净的美好,倾刻间消散了。
慕怀钦双手被捆,蹉跎地跪在地上。
沉默了好久,萧彻慢慢转过身,眼眶染上斑驳的红痕,“你怎么不说话?就那么想离开朕,讨厌朕,想和别人在一起?”
慕怀钦嘴唇颤抖着,“没有……”
萧彻笑了,笑起来憔悴,像个牵线木偶,他目光看向唐宁,“那就是说,是他的错。”
“不。”慕怀钦抬眼,坚定道:“一切都是臣的错,是臣强迫的唐侍卫,求陛下赐死。”
捆在一旁的唐宁,抬起脸来,“不,不是这样,是慕大人中了毒,他才会这样。”
“中毒?”萧彻冷笑一声,显然不相信这样的说辞,“好一对亡命鸳鸯!想着一起逃跑,被抓了,还想着为各自辩解,你们不觉得自己太贪婪了吗?”
慕怀钦知道自己解释是什么,萧彻都不会相信,他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看到他的背叛。
“陛下觉得臣想要的很多吗?”
“陛下觉得,臣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吗?”慕怀钦又问了一句。
萧彻喉咙滚动一下,他没讲话。
慕怀钦不断自责,又心有不甘,他一遍遍提醒自己,奢望不到的东西,不要去想,去沉迷,他从来不曾对萧彻要求过什么,哪怕在床上对方喊着别人的名字,他也不曾埋怨过,这些……难道还不够清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