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李常德满意的勾起嘴角离开。
  左成房中,王妃泪落不止。
  “宣儿怎么能嫁给那赵元杰啊?”
  赵元杰是皇后赵钰敏的亲弟,虽尚未娶妻,却早已声名狼藉,此人在京城仗势欺人,横行无忌,最喜流连烟花之地。
  左成来回踱步,眉头深皱,忧心如焚。
  皇后的野心是越来越大了。
  自从皇帝疏于朝政,皇后便显露出了勃勃野心,起初她还比较收敛,只在幕后搅弄朝政,如今她已敢步入朝堂,与太子分庭抗礼。
  左成等一帮刚正不阿的老臣,皆是楚氏皇权的忠实捍卫者,对皇后一党乱政深恶痛绝,但皆敢怒不敢言,谁能料到,直到皇后公然临朝,他们一帮老臣才悚然惊觉,皇后早已暗中经营多年,朝中许多重臣居然都是她的党羽。
  现下皇后赐婚,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她要利用联姻,将安阳王笼络至麾下。
  “爹,这可怎么好啊?“王妃垂泪道。
  王妃一介妇人,不懂朝堂里的纷争,她一心只想选一户好人家将女人嫁了,谁知竟遭此劫,也不知这皇后为何偏偏选中了自家女儿,这京中达官贵人家中适婚的女儿家那么多。
  叶宣匆匆寻来心儿,一把攥住她的手臂:“关于长公主的事,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太监宣旨时心儿也在场,她已经知道皇后将郡主赐婚给了羽林大将军。
  那太监走后,左府上下风声鹤唳,所有人都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心儿被叶宣焦灼的目光吓到了,她不知此刻郡主为什么要问长公主殿下的事情,大难临头的感觉让她遍体生寒,牙齿打颤,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叶宣知道从心儿这问不出什么,温言安抚了几句,离开了左府。
  京城某客栈里,叶宣寻到了左彦,叶宣松口气,暗叹万幸,这家伙还没离京。
  “小二,要一间清净的上房。”叶宣扬手,一包沉甸甸的银子“哐当”一声落在柜台上。
  第 7 章
  “好嘞!贵客楼上请”店小二满脸堆笑,热情地引路招呼。
  这一声清晰的对话,传入了正在窗边独自一人用饭的左彦耳中。
  她捏着筷子的手一顿,猛地抬眼,对上叶宣看向自己的锐利目光。左彦心头一跳,暗叫不好,撂下碗筷,起身就想从侧边溜走。
  叶宣动作更快!她身形一闪,几步抢到左彦身后,一只手攥住了左彦的后衣领,不容分说地将人拽上了楼。
  “砰”的一声闷响,客房门板被叶宣利落关上。
  “郡主。。”左彦被叶宣这粗暴举动弄得猝不及防,此刻她穿着女装衣裙,踉跄站稳。
  昨天被叶宣打了一拳,此刻脸上正鼻青脸肿着,她整理着被拉得歪斜的衣襟领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做作的惊惶“我不过一介弱女子,郡主您这般生拉硬拽的……是想做什么呀?”
  叶宣心里冷哼,没见过哪个弱女子会钻狗洞,对她的装模作样视若无睹。
  她冷着脸,径自拖过一把椅子坐下。随后指向对面的位置,肃声道:
  “坐下,本郡主有话要问。”
  宣旨太监一走,叶宣心头登时纷乱如麻。
  但她深知此刻绝不可乱了方寸,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绪,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她不可能嫁给那什么将军,她得自救。
  她坐在桌边,沉静思考,皇后不会无缘无故拟旨赐婚,她一定有她的算计。
  外祖父接旨时,她隐约听见那太监说了一句国舅,那什么将军不就是皇后的兄弟。
  如此看来,皇后也在拉拢她们家的势力。
  她不由心惊,这后宫是想乱政吗?
  在她的认知里,后宫与前朝向来有着明确的界限,后宫干政是大忌,会给国家带来动荡和不安。
  然而她这个穿越者对如今朝中局势知之甚少,她必须尽快寻个人问清楚。
  她急着询问长公主的事情,因为当下,她只有入了长公主府,才方有一丝转圜余地。
  原本还想离那个女人远远的,她不禁苦笑,已是局中人,又怎可能轻易脱身。
  既已避无可避,那只能迎难而上了。
  但她不会莽撞到立即去求长公主的庇护。
  她不认为长公主殿下会为了一个娈宠,与皇后作对,她必须知道自己能否成为足够分量的筹码。
  因此她来寻左彦,希望能从这位长公主殿下的狂热粉丝口中得知一些关键信息,譬如,说不准长公主和皇后之间的关系不是那么好呢。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叶宣从客栈出来,脸色悠然自若,此番来寻左彦,收货满满。
  她决议回府精心梳妆一番,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再入公主府。
  路过一家成衣铺时,她脚步顿住,目光扫过店内陈列的男子服饰,蓦地想起长公主殿下的怪异癖好。
  踌躇片刻,叶宣踏入铺中,硬着头皮挑选了一件上好的男子锦袍。
  为了逃脱与那什么将军的婚约,她必须迎合那位殿下的癖好,把那位殿下给伺候好了。
  回到左府,叶宣匆匆留下一封书信给王妃,换上那身月白锦袍,悄然潜出了府邸。
  长公主府,书房内,香炉内的熏香袅袅升起,雕花梨木案桌后,长公主楚凝支颐而坐,尖巧白嫩的下巴搁在凝脂般的柔夷上,容色淡淡得听着身旁心腹林婉的禀告。
  林婉容貌秀美,她恭谨而立,手捧一份书册 ,纸页在她细白指间轻轻翻过。
  她逐条禀告着朝中动向。
  “……最后一事”林婉翻过一页。
  平静无波的声音里透出了一丝波澜“今晨,凤仪宫传出懿旨,皇后下诏,赐婚羽林大将军赵元杰与安阳王郡主叶宣。”
  楚凝敲打桌案的指尖蓦地顿住。
  她方才还一副慵懒倦怠之态,此刻那双氤氲着朦胧烟雨的眸子里骤然间云雾敛尽,寒芒乍现。
  片刻沉寂。
  “皇后。。。”她看向林婉,唇边噙起一丝诡魅笑意“她终是按捺不住了。”
  林婉冰雪心窍,自是明白公主所指。
  这些年来,皇后在朝堂上逐渐显露的勃勃野心,早已被楚凝看得一清二楚。
  她皇后膝下无子,楚凝从宫中密探处得知,皇后竟秘密安置了一位失去母妃的年幼皇子于深宫。
  其意图昭然若揭,待皇上驾崩,她便欲废黜当今太子,改立幼帝,从而独揽大权。
  而下一步,只怕是皇袍加身、废帝自立。届时,恐是山河易姓、国统改弦。
  前朝曾有一位女帝,以惊世之姿开创女子君临天下的先例,楚凝已然察觉,皇后正步步效仿那位前朝女帝称帝的足迹。
  “皇后阴狠歹毒,睚眦必报,若真让她篡了位,怕再无安宁“
  林婉闭了闭眼,仿佛看见了那尸山血海,皇城被血洗后的满目疮痍。
  楚凝眼底掠过一丝凌厉寒芒“本宫岂能让她如愿。”
  她唇角轻轻扬起,一抹妖媚的笑意在唇边漾开“派人去请郡主过来,本宫再与她说道说道。”
  林婉立刻躬身“是,殿下“
  正要转身退下。
  楚凝的声音又响起,从容道:“等等,不必急着去寻,说不定人已在路上,不请自来了。”
  林婉低眉应道:“是,殿下。”
  果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林婉来禀:“殿下,您真是料事如神。郡主在府外,求见殿下。”
  林婉不由佩服,公主殿下对人心的把握,总是这般精准。
  楚凝眉梢微挑,唇边妖娆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哦?有趣,果然来了么”她慵懒地直了直纤腰,好整以暇道“带她进来。”
  这局棋,终于有点意思了。且看这枚举足轻重的“棋子”,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惊喜。
  叶宣万万没想到,短短一夜之间,自己竟又一次踏入了长公主的寝殿。
  第一次是当做变态偷窥狂被抓进来的,这一次是求人家收了自己。
  反正都是各种尴尬羞耻。
  叶宣恨不能蒙个面。
  寝殿内熏香袅袅,那香气清雅奇异,初闻入鼻,继而沁入肺腑,五脏六腑仿佛都被这香气滋养了一遍。
  叶宣原本躁动不安的心绪,在这异香中渐渐平复下来。
  她立于殿中央,四下空寂无人,公主不知去向。百无聊赖之际,叶宣开始打量起这皇家长公主的寝殿。
  昨日是被当成贼抓进来的,那一番惊心动魄,哪顾得上细看,此刻环视一周,不禁喟叹:“穷奢极侈啊”
  “郡主是在说本宫么?”
  一道慵懒含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楚凝已从内殿换了一身襦裙,那丰满起伏的曲线被精心勾勒出来。
  她步履翩跹走到上座悠然落座,垂落的广袖将那份从容优雅和矜娇华贵无声的铺陈开来。
  叶宣猝不及防,被惊得呛咳一声,转身抬眼望去,脸上腾地泛起红晕,公主这身装束,竟比昨夜还要。。。惹人面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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