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蔡霈休想着钟柳函不会武功,便对她道:“等下你与宋寄言由雪风居的人带上去。”宋寄言也道:“柳函我陪着你,不用担心。”钟柳函微微颔首,与宋寄言系上绳索,又将铁钩挂上,而两名弟子站在两侧,如此,由两名弟子带着一人,依次挂着铁索上了顶峰。
  待蔡霈休与宋寄悦上了山顶,只觉气温骤降,凉爽非常。但见宋寄言站在一边,手上比划着正说到兴头上,钟柳函见她们上来,便起身走了过去。
  “这上面要冷上许多,要不要加件衣服?”蔡霈休看她脸颊泛白,担心道。钟柳函摇摇头:“只是上来时风大了些,现下还好。”又说道:“我方才想起,雪风居居主与柳家那边虽说未曾见过我,但也知我名字,若是用现在的名字恐被发现。”
  蔡霈休略一思忖,笑道:“这好办,你尚未有表字,不如现在就取一个。”钟柳函想道:“娘曾为我取过一个名字,叫‘钟凝熙’,姐姐以为如何?”蔡霈休给她重新理了兜帽,低声道:“是个好名字,那我去和宋寄言说一声,可不能叫错了。”
  几人拾级而上,进得前厅,里面已坐了些人,大都是识得的江湖人士,而柳家母子也已到达。蔡霈休不着痕迹地碰了碰钟柳函手臂,眼神示意两人方向,钟柳函随即明白,只淡淡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蔡霈休在这些人中又见到苍松派左临聪、归元派秋素和霹雳阁王照影等少年俊杰,听闻此次宴席,顾游邀请诸多江湖上颇有名望的青年。若只是寻常的生辰宴,雪风居也不必如此看重,顾逸虽已是顾游选好的下任居主,但并未向外界公布,顾游便想借这次生辰宴,将此事正式定下。
  第25章 姐妹心结
  雪风居在江湖中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各派有意交好,此次收到请帖,也明白顾游的用意,便派了门下青年一代的杰出之辈前来庆贺。一来可相互切磋认识,加深交流,二来也是为了勉励弟子。
  赵思梦引导她们走到主位之前,而后拱手退下。顾游站起身来,说道:“总算把你们盼来了,快先落座。”坐于顾游下首的一位妇人离席走来,拉着宋寄言的手笑道:“寄言便坐我身边吧,怎还蒙着面呢?”
  “夫人……”宋寄言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却也不知如何回答。倒是宋寄悦,在给顾游见礼后,又对妇人一拜,说道:“见过夫人。小妹前些日子生了场病,热毒难消,为免受热气侵袭,是以用这纱巾覆面,还请诸位担待。”妇人笑道:“原是如此,你这孩子,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这妇人正是顾逸母亲刘婉,与宋问青亦是多年好友,对姐妹两人自是爱屋及乌。见宋家姐妹落座,蔡霈休才向众人拱手道:“见过顾叔叔,刘婶婶。这位是我前不久认的义妹钟凝熙,此次一同前来给顾逸过生。”
  钟柳函当即见礼,说道:“见过顾居主。”顾游因她姓氏,多留意了几分,见她有些面善,却不好在众人面前询问,只让两人先坐下。
  蔡霈休带人在秋素身侧的空位坐下,归元派曾有叛逃弟子在外作恶,蔡霈休协助他们捉拿过这些逆徒,秋素与她倒是有几面之缘,两人对视后,微微一笑,颔首作礼。
  顾游简单说了几句,众人用过茶点,又唤了弟子进来带人下去安置,顾逸却并未现身。
  临走时,顾游有意留住蔡霈休,两人便去了后厅说话。顾游问道:“那钟姑娘我看着面善,你可知她家住何处?或是师出何门何派?”钟柳函样貌与钟叔叔有三分相似,蔡霈休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从容道:“她家住白平城顺河县,家里世代行医,本人略通医术,无门无派,并不会武功。顾叔叔可是有什么问题?”
  顾游微一默然,而后叹道:“是我误会了,这姑娘姓钟,年岁也相近,我误以为是钟兄的孩子。”天衍宫避世十六年,外人都不知它内里情况,顾游只当是自己太过担忧,仔细想来今日见到的这个孩子,也未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倒与常人无异。
  蔡霈休见他已放下猜疑,暗暗松了口气,接着说道:“我因林宗治一事,倒也去过天工山,天衍宫落下的巨石并无异样,顾叔叔不必担心。”顾游叹道:“此事我记挂了十六年,若我那侄女健在,便也是钟姑娘这般年纪。左冷仟久未现身,如何能叫我心安?”
  蔡霈休道:“左冷仟一心想得到玄天铁盒,总有露面的一天,到时侄女定不会让他再逃脱。”顾游道:“你这些年与武林各派周旋,苦了你了。”
  “职责所在,塬江这边还需顾叔叔多留意,近期还是尽量不要让弟子单独出行,江湖上或有大事要发生。”新济一事牵扯甚大,蔡霈休无法尽言,雪风居又地处南林边界,叫人不敢松懈。
  顾游心下一凛,细细一想,认真道:“过会我便让人加强戒备,你先下去吧。”
  蔡霈休随人到了东面的院落,方进小院,就见钟柳函与宋寄言二人坐在亭中。待她走近些,宋寄言见状,立时闭上嘴,急匆匆地告别离去。蔡霈休疑道:“我是洪水猛兽不成?”钟柳函但笑不语,蔡霈休坐到她身旁,提声道:“好啊,你们二人可是有事瞒我?快如实招来。”
  “不是什么大事,我答应了寄言,倒不好再与你说。”钟柳函道。
  蔡霈休笑道:“她鬼点子多,可别是又有了什么作弄人的主意?你可不能帮她,不然到时我也要跟着遭殃。”钟柳函疑惑道:“这是什么说法?”蔡霈休摆手道:“总之你别帮她就是,所幸顾逸今日被罚,这俩人要是待在一处,非得闹上一场。”
  钟柳函“哦”的一声,做恍然大悟状,低声道:“你是怕宋姐姐怪罪。”她察觉到蔡霈休对待宋寄悦总有些别扭,不太想与人有过多交际。蔡霈休当即反驳道:“没有的事,我何曾怕过谁?”她对宋寄悦的感情实在复杂,又想到苏家的人明日就到,顿时头痛不已。
  钟柳函也不再作弄她,轻笑一声,开口道:“那是我想错了,姐姐确实没什么好怕的。”蔡霈休可不想两人执着于这个话题,将自己和顾游的对话拈了一些与她说。钟柳函垂眸,神思已不知飘往何处,良久,才叹道:“那么多年,顾叔叔却是还记挂着天衍宫,我隐瞒身世,当真不该。”
  蔡霈休劝道:“我告知你此事,可不是想看你难过。你也莫要内疚,眼下不是袒露身份的时候。”钟柳函道:“我明白,也要感谢姐姐替我隐瞒。”蔡霈休摇头不语。
  夜晚,月上枝头,宋寄悦叩门来访。
  蔡霈休打开房门,就见宋寄悦手上拎着一坛酒,一双眼睛盯着她,问道:“君侯可有闲时?”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青梅味。
  这青梅酒是雪风居在一年前所酿,恰好去年的塬江晴日居多,是以结的青梅少有苦涩,拿来酿酒最为合适。宋寄悦将泥封打开,梅子的芳香便钻进鼻中,令人口齿生津。
  两人坐在亭中对饮,青梅酒方入口,酒香裹挟着梅子的清香涌来,轻柔甘洌,香气停留在口中,久久不散。
  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荡,又是一杯入喉,正待蔡霈休拿酒舀为自己斟上半杯,宋寄悦望向她,开口道:“还未感谢君侯先前对小妹的照顾,小妹性子顽劣,我敬君侯一杯。”
  蔡霈休只得将酒斟满,举杯道:“宋姐姐与我无需这般客气,唤我名字就好。宋寄言烂漫天真,叫人见了欢喜,大家都爱与她相处,自然也愿多照顾一些。”宋寄悦将酒饮下,端详着手里的酒杯,幽幽道:“那日我见她与你吃完小食回来,神情愉悦,欣然自得。却是和我一起时,不曾有的轻松自在。”
  蔡霈休不好接这话,心想:“宋寄悦待人严厉,不苟一笑,又常年在外,宋寄言与她相处时日甚少,即便是一母同胞的姐姐,也难免会拘束畏怯。”面上却笑道:“宋寄言心中自然是在乎宋姐姐的,她尚处于爱玩的年纪,心性未定,还未能理解你的良苦用心,若宋姐姐能多些关怀,相信她也会更快成长。”
  见宋寄悦若有所思,蔡霈休续道:“她曾与我说,幼时总一人待在庄上,也没什么玩伴,只要不是大错,宋姐姐可对她适当宽容些。”宋寄悦沉吟道:“确是我为她想的不够多,倒让我们姐妹生分了。”
  宋寄悦正自惆怅,忽听得一阵骚乱,两人俱起身看向东南方,那边却是顾逸的院落。这时便有雪风居弟子赶来,见到宋寄悦,脸上一喜,焦急道:“宋少庄主,可算是找到你了,宋三小姐和顾师兄打起来了!”宋寄悦还未开口,蔡霈休惊道:“这俩人怎会打起来?顾叔叔他们过去了吗?”
  那弟子回道:“居主已在过去的路上,特命我来找宋少庄主。”只觉一阵微风拂过,宋寄悦已转身抱起酒坛,冷声道:“多谢相告,我现在就过去。”
  见她已走出丈远,蔡霈休才回神,正要跟上,就见钟柳函也推门出来,听着那边的响动,问道:“出什么事了?”蔡霈休当即过去拉着她,问道:“宋寄言和顾逸打起来了,她下午可有和你说什么?”钟柳函闻言一怔,低声道:“怎会打起来?寄言不是要给他回礼吗?”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