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送走玄生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她能治好你的病,到了你四岁那年我才想起来,只有把玄生放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才会哭。”苍姁坦然说,“那时你们养在一起,我没有发现。”
“岑星咏喜欢小庄主,我必须把她留在身边。”苍姁看着戚红和岑既白打闹,说,“把玄生的东西留在你身边你就能如常人一般,但我不能暴露玄生和小云同学的所在,即便是一丝一毫,殷南鹄都会闻风而动。”
也许她会发现,也许不会。就是因为这样的理由,苍秾才在人生初始的小半截掉了队。苍姁似是有一点愧疚,她说:“怪我太害怕殷南鹄了,你怨我也没关系。”
“我不会怨你。”苍秾也不知如何描述此时的心境,“因为你不喜欢小孩,我也让你很烦心,是不是?”
“你挺让人省心的,反而是小庄主,”苍姁干笑着说着,突然顿悟般说,“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小孩?”
苍秾闭眼假睡,苍姁逼真地说:“你别乱想,我最喜欢小孩。你看我养大了你和小庄主小乌菱,我多爱你们哪。”
“是啊,谢谢你。”戚红和岑既白映在墙上的影子扭打起来,苍秾含笑注视着石壁,丘玄生的影子挡在这两人之间劝架,苍秾说,“以后我就不是小孩了。”
第389章 明日天地
盛夏末尾的清晨,苍秾穿上一身新衣。
离开兴州大半年,苍秾的身体逐渐好转,苍姁便提出要来辅州看看她和岑既白如今的生活。她昨天夜里到了辅州,住的是臧卯竹打工的城西驿馆,还是臧卯竹来报的信。
今天是个大日子,苍秾有种参加学堂毕业典礼的感觉。她暗想着必须让苍姁看到自己出人头地,在外头过得很好。
走到院子里就看见丘玄生大吼一声,一拳砸在院中突兀多出的半人高巨石上。在旁检验的班瑟摇头,说:“这不行,你力气太小了,想让苍姁折服就不该是这个水平。”
“你们又在玩丢石头?”苍秾起先还不敢靠近,丘玄生收起拳头,上前一看只见石头上有个入石三分的拳印,苍秾道,“大清早的别动拳脚了,先前的伤还没好透呢。”
“可是苍姁前辈今天就来了,我要在她心里留下好印象才行。”丘玄生半点没被说动,握紧双拳说,“班瑟说可以教我让苍姁前辈折服的方法,我必须认真学习。”
“这不是能让苍姁折服的办法,是把苍姁制服的办法。”苍秾把丘玄生拉到屋檐下,摆手示意班瑟把那块横在院里的石头搬走,“班瑟你别添乱,今天我们很忙。”
半人高的巨石在班瑟眼里跟路边小石子似的,她不高兴地撇撇嘴,抱起石头走开了。丘玄生还是放松不下来,对着空气不停挥拳头,盼着把班瑟新教的办法融会贯通。
也不知这两人练了多久,梳好的头发也有点散乱。苍秾帮她插好簪子,说:“苍姁对你印象很好。上回她还跟我和小庄主夸你,说你是这世上为数不多能懂她的人。”
丘玄生还是没信心:“真的吗?”
苍秾坚定地点头:“只有你相信她是真夜之魔女、炎狱的主人、铁与血的锻造者、星象与空间的掌控者。”
丘玄生像是怕被别人听见似的张望一圈,压低声音说:“可是苍姁前辈真的有魔之左手。”
“一码归一码,”苍秾不想讲这个,她顺手把丘玄生拉到怀里,“已经很可爱了,谁看到都会喜欢的。”
“我还是去换身新衣服吧,”丘玄生垂头丧气地掏出竹简,“顺便给喵可兽穿上新衣服。”
“不用,这样就特别好。”苍秾抱紧丘玄生,笑着摸着她的头说,“好可爱好可爱,是谁家的玄生这么可爱呀?”
丘玄生扭捏一阵,说:“是苍秾小姐家的。”
“嘿嘿,”苍秾反复在她脑袋上搓几下,迫不及待松开丘玄生满脸期待地催促道,“快快快,轮到我了。”
她挤在丘玄生身边,丘玄生抱住苍秾熟练地抬手挠她的下巴:“好可爱好可爱,是谁家的苍秾小姐这么可爱呀?”
苍秾痒得直笑,说:“是玄生家的。”
两人搂在一起笑个不停,丘玄生还想悄悄跟苍秾说句话,岑既白就从墙后跳出来:“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谁都没料到墙后藏着别人,丘玄生和苍秾都吓了一跳,苍秾问:“你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躲在后面不吱声?”
“今天姑母要来,我本来打算叫你们两个早点起床别耽误接待姑母。”岑既白上下打量眼前两人,抱着手数落道,“跟你们两个一比我真是太成熟了,唉。”
“得了吧,我看你就是来偷听的。”苍秾板着脸反唇相讥,她抓起洒水壶塞到岑既白手里,说,“一天天正事不干,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帮我们浇浇花施施肥。”
“就这么几朵花,能挣几个钱?”岑既白把水壶一丢,端起架子指点着苍秾和丘玄生说,“今天你们不许上街卖花,必须拿所有时间招待姑母,知不知道?”
院里是石耳从琅州找来的种子,丘玄生生怕飞出去的水壶砸到精心培育的花,快步走过去将水壶捡起来了:“小庄主,我认为应该让苍姁前辈看着我们辛勤劳动的样子,这样她才会觉得我们是脚踏实地自己养活自己的人。”
“养活自己是一回事,款待姑母是另一回事。像刚才那种你们可别再来了,姑母好不容易来这趟,一定要让她看到我们的风彩,好回去告诉混蛋岑乌菱,我们不像某些人一样靠着家里,”岑既白慷慨激昂地发表一大通重要指示,说完又拿手指着苍秾说,“听懂了吗?咱可不能丢了份啊。”
抬手间她袖子里的东西滑落在地,是一卷漂得不带一点瑕疵的白绫。岑既白往后跳了一步,显然比苍秾和丘玄生还要震惊:“这这这……这东西怎么混在我的袖子里!”
站在她面前的苍秾和丘玄生对视一眼,说:“还是先确保自己不会在苍姁面前把这个掉出来吧。”
岑既白飞快把那卷白绫捡起来,嘴硬狡辩道:“是你们没看明白,我专门把这个带在身上,为的就是让姑母拿回神农庄,给岑乌菱被我们气疯的时候上吊用的。”
那两人不说话,岑既白大声说:“绝对是不小心的。”
再不答应她又要发火,苍秾应付道:“是,是。”
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在敷衍,岑既白掏出铁镖吓唬苍秾,丘玄生岔开话题道:“小庄主,戚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她还在房间里睡着呢,”岑既白说着就一把将白绫撕成碎片丢在地上,恶狠狠地说,“我没把她喊起来就是要她当你们的反面案例,若是有人敢不起床,下场有如此布。”
这人的脑回路向来清奇,苍秾和丘玄生不好跟她唱反调,在岑既白的强烈要求下鬼鬼祟祟摸到戚红房间门口。岑既白朝两人比噤声手势,做贼似的放轻动作推开房门。
屋里很安静,里间传来熟睡时翻身的声音。三人悄悄靠近床边,戚红还手抓枕头睡得格外安逸。岑既白顶着一脸诡异的笑容指自己,丘玄生觉得她肯定有鬼主意,果然就见岑既白凑到戚红耳旁,掐着嗓子说:“小笨蛋,该起床了。”
睡梦中的戚红吓得一蹬腿,扬手就往岑既白脸上扇。岑既白放声大笑,一仰头躲开她的巴掌,另两人也乐不可支。戚红迷迷瞪瞪地坐起来:“大早上抽什么风,吓死我了。”
“叫你没事别熬夜,成天瞎研究什么秘籍,迟早把眼睛看瞎。”搅人美梦的岑既白强忍住笑,摆出严肃的表情嘱咐道,“今天姑母要来,你办事敞亮点。”
“敞亮个头,你不让我睡觉就算了,还带着苍秾和玄生来看我笑话?”戚红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揪住岑既白的领子质问,“我问问你,我以前的梦想是什么?是嫁入豪门当有钱人,现在呢?自从跟你混我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吗?”
“你骂我?”岑既白没想到她会如此反应,也说,“等我把岑乌菱气死继承神农庄,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她一掌把戚红推开,戚红坐起身指着鼻子就骂:“岑既白,你现在穷我不碰你,但你要是敢跟我提散伙,我立马去衙门举报你,让你这辈子只能吃牢饭。”
这两人大吵一架,唬得莫名被卷入整蛊游戏又莫名其妙目睹战争的丘玄生和苍秾一愣一愣的。呆呆听了半晌,丘玄生冷静地望向苍秾:“今天早饭吃什么,我肚子好饿。”
无视身边扭打的岑既白和戚红,苍秾说:“昨晚我看到厨房里有个盆装着虾子,今天早饭应该有虾仁粥。”
丘玄生喜出望外:“太好了,早饭就该喝粥的。”
说起吃的谁都不困了,四人一同走出房外,丘玄生和苍秾讨论起早饭的事,戚红和岑既白还在对骂,都乐此不疲。
跟对方吵架还不够,戚红打算把苍秾拖入战局,非要拦在苍秾面前问:“苍秾,你觉得小庄主是不是有病?”
苍秾镇定地说:“君病甚,小庄主何能及君也。”